9
我和沈郅野離婚了,我爸給蓮華寺捐了三千萬香火錢作為報答。
沈郅野上山返回蓮華寺前,叮囑我:「以後少喝酒、少泡吧、少熬夜,對你身體好。」
「我偏不,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管我?」
我嘴很硬,可心底卻在說:「沈郅野,求求你管管我吧,我在口是心非啊,你別走,別拋下我,你說的我全改!求你和我談戀愛吧!」
不知道沈郅野有沒有聽見我心底的吶喊。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聲音沙啞道:「回去吧,別送了。」
「嗯,這一年……謝謝你,再見了。」我轉身離開,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我和他朝著沒有對方的方向,越走越遠。
沒了沈郅野的日子,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塊。
我更加瘋狂地喝酒、泡吧、蹦迪,仿佛隻有讓自己瘋起來,我才沒有精力去想他。
許晚芩安慰我:「薇塵,你們原本就是假結婚,現在離婚了,你又恢復了自由身,多好。」
一點都不好,我和沈郅野是假結婚沒錯,但我對他動了真心。
他驚艷了我,以後我再也不會對別的男人動心了。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持續了一年,我終是沒忍住,跑去蓮華寺看他。
我上山的那天暴雨傾盆,我摔了幾跤,渾身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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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一點都不介意,我甚至在想:沈郅野心善,他或許會因為我的狼狽而心軟?
第一次見他時,我就是在暴雨中跪了整晚才打動他。
我堂堂京圈公主,栽在他身上,他不追妻,換我追夫總可以了吧?
可當我走到蓮華寺時,方丈卻告訴我,沈郅野已經還俗下山了。
方丈嘆氣:「他塵心未泯,一年前領完離婚證回來後,常常魂不守舍,我已經讓他還俗了,你回去等他吧。」
我驚喜萬分,嗚嗚,沈郅野他居然想我想到魂不守舍。
他和我一樣,也墜入愛河了。
我連忙問方丈:「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方丈搖頭,遞給我一封信:「他沒有手機,隻給你留了一封信,等他覺得時機合適時,會去找你的。」
我迫不及待抽出來看,信封上寫著:「薇塵親啟。」
我抽出信紙,看見上面寫著幾行娟秀勁挺的字跡:「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薇塵,等我能配得上你時,我會回來找你。我願為你墜落紅塵,你願意等我嗎?——郅野。」
我真是哭死,又氣又覺得好笑。
沈郅野居然覺得他配不上我?!
我隻是家世好而已,學歷高而已。
我養他不行嗎?我讓我爸給他五個億創業,不行嗎?
他為什麼要想不開,要自己去奮鬥?
等?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行!沈郅野,有你這句話,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10
有了沈郅野留給我的念想後,我徹底收心了。
我接手了家族企業,也調整了生活習慣和作息習慣。
戒了煙酒,也不再泡吧、蹦迪,還把我社交平臺關注的三百個喜歡發腹肌照的男模都取關了。
我也在努力變得更好,盡量往他的生活方式靠攏。
他在努力奔赴我的時候,我也在努力奔赴他。
他是在物質層面改變,我是在精神層面改變。
我們努力把原本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匯攏成一個世界。
可等待的日子,真的很煎熬。
我將全副心思放在事業上,用忙碌來麻痺自己的思念。
夜深人靜時,我翻出沈郅野在花園捻佛珠的那個短視頻來反復觀看。
以前他努力克制自己不為我破戒,我現在努力克制自己內心瘋長的寂寞。
寂寞的時候,就想翻幾張腹肌照來看看。
可現在男模們的腹肌照已經滿足不了我的胃口。
我隻想看沈郅野的。
我拍了個花園滿池蓮花盛開的視頻發上去,配文:「寂寞空虛冷,蓮花什麼時候為我盛開?」
網友評論:「蓮花這不是開著的嗎?」
他們不知道,我等的不是滿池的蓮花盛開,而是另外那一朵。
某夜,我短視頻賬號收到一個私信。
是一個新開的賬號關注了我,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張不露臉的腹肌照。
結實的八塊腹肌,讓人想舔屏,腰側露出一朵熟悉的蓮花胎記。
我連忙翻開對方的主頁看,對方的名字叫「野」。
果然是沈郅野,他的 IP 地址顯示在海外。
不錯嘛,沈郅野已經學會用手機發短視頻了,還會深夜給喜歡的人發腹肌照。
看來他融入我的世界指日可待。
我給他回信息:「位置發來,我明天就飛去看你!」
沈郅野回我:「薇塵,先別
來,我最近在考試,我怕你來了我就沒心思學習了。」
聊了會才知道,沈郅野在國外的高等學府留學,他要把這些年所有欠缺的學業全部補上。
他真勵志,我有被他的努力激勵到。
我將心底的思念匯聚成一行字發過去:「沈郅野,我好想你。」
「我也瘋狂地思念你。」他不再封閉自己,向我流露真情,「薇塵,再等等我,我會全力以赴追上你的步伐。」
「好,我等你!」我心底泛起一絲甜蜜。
他為我還了俗,他在努力為我當個俗人,真好。
11
從我和沈郅野離婚那一天起,我等了三年。
這三年,我熟悉了管理家族企業的所有流程。
我是家中獨女,江家千億家產都要我來繼承。
以前我是不該隻顧玩樂,如今的我才算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真正的價值。
我二十五歲生日這天,公司高管起哄說去酒吧給我慶祝,說我這個年紀全副心思放在搞事業上也不行,必要時還是要放縱一下,勞逸結合。
他們提前訂好了包間,布置好了場地,我也就由著他們了。
許晚岑生娃了,在家坐月子,打電話說我生日她來不了了,等她出了月子再重新聚一次。
我來到久違的那間酒吧。
在包房裡和同事喝酒、玩遊戲、切蛋糕,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放縱的那段時間。
可現在我的心態已經不一樣了,我隻是來放松一下,我不會沉淪。
生日蠟燭點燃的時候,我閉眼許願:「希望我的沈郅野早點回來。」
蠟燭吹滅,我給同事們分了蛋糕。
吃完蛋糕,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十點了,到顧南溪登臺唱歌了。」
同事們紛紛出去酒吧大堂聽顧南溪唱歌。
我聽見這個名字微愣,三年了,他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光芒萬丈的頂流。
我沒有去報復他給我下情降的事,他已經得到該有的反噬。
這三年,他安靜地躺在我的黑名單。
熟悉的旋律響起,歌詞是這樣唱的。
「我們都是這個世界,微小的塵埃。」
「可你卻是照亮我的,宇宙全中心。」
我抬起腳步走出包間,看見顧南溪抱著吉邊彈邊唱那首《微塵》。
他曾經那雙被雜志評為「最美的眼睛」再也看不見光芒了。
他閉眼唱歌時,深情都藏在每一句歌詞裡,藏在每一個從他指尖傾瀉而出的旋律裡。
我聽見周圍有人在議論:「顧南溪好可惜啊,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瞎了,現在恐怕已經是娛樂圈身價最高的頂流了。」
「現在流落到酒吧駐唱,一首《微塵》唱了三年,每晚都必唱這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執念。」
「我知道。這首《微塵》是他送給大學時暗戀的女孩的歌,他唱的是思念,也是執念吧。」
「真的很好聽,我哭死。」
「那麼帥,眼睛瞎了,好可惜啊。」
「不知道他愛的女孩,看見他現在這樣會是什麼心情。」
旋律結束後,顧南溪在助理的攙扶下走下臺。
助理不知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話。
他發了瘋一般朝我的方向走來,人群一片混亂。
他在黑暗中握住我的手,聲音沙啞到了極致,也卑微到了極點:「薇塵,你能不能理理我?」
圍觀的人激動到發出尖叫。
顧南溪曾經的粉絲濕潤了眼眶:「原來哥哥喜歡的人也在這裡。嗚嗚,薇塵姐姐,求你理理我們哥哥吧!他真的愛慘了你。」
我推開顧南溪的手時,壓低聲音問他:「顧南溪,你後悔嗎?」
你後悔愛上我,後悔給我下情降嗎?後悔為了我,親手毀掉自己璀璨的星程嗎?
顧南溪嘴角暈開一抹苦澀,卻異常堅定:「不後悔,隻是遺憾,遺憾你最終還是沒能愛上我。」
我把顧南溪的手放在他助理手上,嘆氣道:「扶他走吧。」
助理扶著顧南溪離開,他在走廊頻頻回頭看向我。
可他明知道自己眼睛已經瞎了,他看不見的,又在奢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