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被禁錮的感覺,恰如前世的囚禁。
我甚至不願跟他多說一句,雙手死命地推搡著他的肩膀。
可裴九棠卻猛地扣緊了我的手腕,摁在門板上。
門板發出「哐當」的一聲響。
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隔壁緊接著傳來蕭珩疑惑的聲音:
「綰綰?怎麼了嗎?」
「我……」
一個字剛出口,脖頸卻落上溫熱。
裴九棠不慌不忙地吮吻著我的血管,笑得低沉:
「綰綰怎麼不回答?
「告訴他,你正在你兄長的懷裡,被他吻、被他碰。
「告訴他,你的兄長最近夜夜都在他現在躺著的那張床上,靠著想你紓解,入眠。」
周身的溫度在這樣極致的厚顏無恥中盡數褪去。
我氣得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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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他到底還要如何羞辱我才夠?
脖頸被重重吮了一口,裴九棠摟緊了我:
「綰綰,聽話,我們重新來過。
「讓他滾。」
18
氣到了極點,我反倒笑了出來:ȳž
「重新來過?怎麼個重新來過?
「難不成重生一回,我這個鄉野村婦就能配上咱們尊貴的攝政王了嗎?
「你就能不妻妾成群,不把我囚禁在京郊別院嗎?」
太可笑了。
裴九棠他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地認為——
我怨他恨他,隻是因為他所謂的沒能保護好我?
明明利用我,欺瞞我的是他。
明明不愛我,卻還把我關起來當玩意兒消遣的人是他。
我受的所有傷害基本都是他給的啊。
「我能。」
裴九棠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綰綰,上輩子我其實從沒想過傷害你的。
「我不知道你這麼在意名分。
「我以為你明白我的苦心,官場詭譎,你性子又單純,我娶了你才是害你。
「不過都過去了。
「這輩子我隻有你,不會再娶任何人。
「你不喜歡,我便不去科考,不再入官場,我們就在清泉村,一直生活,好嗎?
「綰綰,再信我一次,好嗎?」
不好。
呵,什麼苦心,我不管,我不接受。
我不信他。
我隻知道,他口中的所謂保護,就是上輩子對我的利用與欺瞞。
是輕賤我至極的十年外室與禁錮。
如果說捅我一刀,是為了我好的話。
那我寧可他別為我好了。
我無福消受。
「綰綰?」
我的沉默,讓裴九棠緊張起來,聲音都放輕了:
「好嗎?」
「好。」
心底冷然,我已對這樣極致的厚顏無恥無語。
隻剩下無力的冷笑:
「我們從頭來過。」
裴九棠聞言,頓時長籲了一口氣。
如獲至寶地將我抱在懷裡。
胳膊在微微顫抖:
「綰綰……你終於回來了。」
19
「村長,你要女婿不要?
「裴九棠咋樣?
「現在他洗幹凈了,也不瘸了,俊著呢,村裡多少姑娘搶著要。
「配咱家的嬌嬌姐姐,剛剛好。
「您對我有救命之恩,錢什麼的,我不在意。
「主要就是一個報恩。
「一文錢,如何?」
村長家裡。
我將裴九棠的身契放到了桌面上,笑瞇瞇地跟村長談起了買賣。
從頭開始。
我選擇沒有裴九棠的人生。
村長皺起了眉,不悅地看著我:「綰綰,這是鬧什麼?
「買回去的人,怎麼能退?」
我淡定地喝了口茶,緩緩抬眸:
「我說能退就能退。」
村長的臉色沉下來,剛要開口呵斥。
我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村長,蕭珩回來了,您知道嗎?」
村長僵住了。
20
茶杯放下,我笑著看村長:
「我記得當初咱家嬌嬌姐也喜歡蕭珩來著。
「還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要我把婚約讓給她。
「當時我拒絕她之後,為此內疚了好一陣。
「畢竟嬌嬌姐打小就是想要就搶,得不到就毀掉的性格。
「但那次被我拒絕之後,居然破天荒地再沒鬧過呢。
「想來,是村長你想了妙招,哄好了吧?」
村長幹幹地扯了下嘴角,應了一聲。
額頭上出了點汗。
我心中好笑,面上卻更純善:
「蕭珩也說,改天想親自登門,謝謝村長和嬌嬌姐成全。」
「不不不,不用了,」村長的臉色頓時煞白,趕緊掏出一文錢來給我,「裴九棠我要了。
「就不麻煩蕭少爺了。」
呵,他倒是知道得罪不起蕭家。
「對了,村長你當年救我一命,我還你女兒一份姻緣。
「也算扯平了吧。
「不如幹脆立個字據,恩情兩清,咱們再無瓜葛?」
免得以後再反悔纏上我。
村長的嘴唇顫了顫。
臉色幾變後,最終沒忍住,罵了一句:「白眼狼。」
21
我回到家時,裴九棠正在院中曬白芨和三七。
蕭珩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正在曬太陽。
看著很和諧的畫面。
但實則,對話很不友善。
「我不是她兄長。」裴九棠將三七鋪在簸箕上後,率先開口。
蕭珩睜開眼,聲音慵懶:「看得出來,有話可以直說。」
裴九棠言簡意賅:「開條件吧,什麼都行,我隻要她。」
蕭珩笑了:「巧了,我也隻要她。」
裴九棠扯了扯嘴角,言語卑劣:
「哪怕,她的第一個男人是我?」
我的臉色頓時一白。
拳頭在身側收緊,身體顫抖。
無恥!
上輩子的事情怎麼能跟這輩子的人論?!
「嘖。」蕭珩皺了皺眉。
羞恥感在這一刻,徹底席卷了我的心。
「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把女人的貞潔當作炫耀的資本。
「第一個男人了不起?她是你第一個女人嗎?」
裴九棠是世家公子出身。
通房丫鬟是必備的。
怎麼可能我是第一個?
裴九棠陰著臉,方才的得意已不見。
「哦,不是啊?那你怎麼有臉炫耀的?」
蕭珩鄙夷撇唇。
「第一次都留不住給心愛的女人,羞恥哦。」
我聽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許是太久沒見,也許是蕭珩如今外面看起來太過於沉穩高冷。
以至於我是真的忘了,這人小時候有多麼混不吝,出了名的能懟。
這一番話下來,直把裴九棠說得臉色鐵青,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一般。
蕭珩雙手都受傷了。
打架會吃虧。
我急忙弄出了點動靜,往前走了兩步。
院中的兩人同時變了臉。
裴九棠率先對我笑了笑:「綰綰,藥材快曬完了,需要再補一些了。」
「沒事,不用補了。」
錢我已經賺夠了。
原本我是打算攢夠一百兩給村長,還了那份撿我的恩情再走的。
但現在,不用了。
恩情已還,兩不相欠。
我手頭的二十兩已經足夠我邁出遠行的第一步了。
反正我有醫術在身。
後續沒錢了也可以邊走邊賺。
「唉,怪隻怪我傷在雙臂,不能幫忙。」
躺椅上的蕭珩突然直起身,幽幽地嘆了口氣。
「真是麻煩兄長了。
「兄長這般能幹,以後我和綰綰可有福了。」
裴九棠瞇起了眼睛,眼神銳利如刀地射向蕭珩。
蕭珩卻也不閃不避,氣勢半點不弱地回看著他。
「蕭珩。」
我急忙上前,擋在了二人中間。
「你傷也沒什麼大礙了。
「今天就回軍營吧。
「我兄長的腳傷還沒好,我送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