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蕭競越用溫和含笑的眼眸凝視著蜜芽兒時,旁邊的陸奎真抿抿唇,低下頭。
他本來是過來找蕭競越的,因為心裡不甘,不忿,可是來到這裡後,蜜芽兒說相信他,蕭競越也說相信他。蕭競越甚至還心平氣和地同他分析了現在計算所的情況,說出了自己對匿名信的猜想。
陸奎真心裡不能說不感動的,感動之餘,又對蕭競越的分析心悅誠服,五體投地,所以當蕭競越大度地請他過來一起坐下吃飯的時候,他竟然沒有拒絕,就這麼過來了。
過來後,坐在這裡,看著蜜芽兒對上蕭競越那種嬌嗔的樣子,是和自己一起時完全沒有的,他才突然明白,原來蕭競越說得是對的,他和蜜芽兒之間,真得也許並沒有什麼。
而蕭競越看著蜜芽兒時那種寵愛的眼神,兩個人四目相對時無聲的交流,更是讓他不舒服極了。
他是一個多餘的人。
蜜芽兒也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自己——不討厭就極好了。
陸奎真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想起自己過去對著蜜芽兒找別扭的種種行為,真是羞愧萬分又胸口悶痛。
愛情這個東西,原來他從來沒有抓住過,從來沒有。
從一開始,他就是蕭競越的手下敗將?
陸奎真閉上眼睛,握緊了拳頭。
愛情上失敗了,事業上,他怎麼可以再失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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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最近幾周回到姥姥姥爺家,更多地提起了蕭競越的事,再加上她面上含春,眸中帶笑,這童父童母也漸漸地意識到,自己小外孫女可能是和那個蕭競越談對象了。
這幾周童昭不在家,他們一時也有點搞不清楚怎麼辦。外孫女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那蕭競越也是不錯的,看上去還算合適,隻是蕭競越到底大幾歲。
這事實在是為難犯愁,他們便想著等童昭回來,好好和童昭說說這事兒,讓童昭看著辦,而他們則是對著蜜芽兒好一番打聽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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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約莫知道自己姥姥姥爺猜到了這事兒,她也沒挑明,挑明了萬一反對呢,反正現在給他們一個心理準備就行,讓他們慢慢消化並接受著。
自己爹娘那邊,她也寫信過去說起蕭競越來,說蕭競越如此幫助自己,說蕭競越遇到什麼事,基本每封信都會提到蕭競越。
至於具體自己爹娘怎麼領悟這件事,就看他們了。
這邊蜜芽兒繼續小心鋪墊著,另一方面學校的保研她也得上心。這次他們學校保研指標比較多,除了本校的研究生,竟然還有保送其他學校的。
這下子就熱鬧了,到底是本校好,還是保送外校好?論起來其實按理說大部分外校都不如北大的,不過有一些也實在是讓人不容小覷。
比如他們專業竟然有保送中國人民銀行總行金融研究所研究生部的名額,這就很稀罕了,在往年是都沒聽說過的。
人民銀行總行的金融研究所,大家都懂的,是人民銀行總行直屬的正局級研究機構,在1981年的時候,為了適應當時形勢的需要,培養與國際金融接軌的應用型人才,才創建了金融研究所對應的研究生部。
這個研究生部和其他任何學校不同,是直接掛在金融研究所下面的學校。這個學校沒有本科生,面向國內高校招生經濟金融方面的研究生。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年蜜芽兒他們數學系竟然也有來自這個研究生部的名額。
蜜芽兒乍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意外了些。
她的人生計劃本來是留在北京大學,之後想辦法進CCER的,可是現在,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機會。
如今能進這個地方,那對於她來說,自然也算是一條路子。在北京,金融方面的好去處,無非就是北大,五道口和人民大學。
上輩子她的一些同學也有去了這個地方的,因為這地方位於五道口,所以通俗叫法這個研究生部就是“五道口”。比如大家考研保研,彼此問問,你去哪兒了啊,我就在咱北大,某某某去人民大學了,你呢,你去哪兒了,我去五道口了。
五道口雖然是個地名,但是在特定的場合下,大家都知道五道口指哪裡。
現在這個五道口,在其他學校的認可程度自然很高,可是北京大學這些天之驕子來說,也沒太看得上。
至少蜜芽兒和同學聊著,大家伙都還是想留在北大,不想去其他地方。
其實再過一些年,這五道口的地位會越來越高,後來在2012年被合並入清華大學,成為了清華大學金融研究生部,強強聯合。
蜜芽兒看到這麼一個機會,有些徘徊了。
人生是一個存在變數的旅途,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機會等著你,所以說個人的計劃,往往隻是對美好未來的一個目標,絕大部分人,其實並不能真得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蜜芽兒也是這樣,遇到不錯的機會,她也會想著,是不是這個機會更好。
為了這事兒,她和蕭競越商量了,也寫信給自己娘商量了,最後大家竟然都勸她說,如果能保送到五道口,那就去。
說這是人民銀行總部的直屬機構,進去後,畢業出路,直接分配到中國人民銀行總部,或者說留在金融研究所,都行。
蜜芽兒自己也考慮了一番,決定先不等CCER了,先進這個研究生部。
這麼想明白了後,她便抱著書本從圖書館往宿舍走,剛走進宿舍,就見宿舍氣氛好像有點沉重。
桌子前面坐著何春紅呂梅她們,一個個臉上都有些低落,而自己對面床位的上鋪,陳蕊蕊竟然埋頭在被子裡,隱約能聽到啜泣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蜜芽兒不太明白,小聲問道。
何春紅對著蜜芽兒使了個眼色,搖搖頭,之後才小聲說:“蕊蕊的成績,估計報本校的研究生懸了。”
蜜芽兒不懂了:“她之前不是能報嗎?怎麼上不了?”
何春紅嘆了口氣:“本來是好好的,但是咱們班的那個王靜竟然沒申請到好學校,說不打算出國了,就留在本校讀研究生。她比蕊蕊的名次靠前,她這麼一來,蕊蕊的本校名額就沒了。”
何春紅自己是要去美國的,她倒是沒太在意這保研的事,現在是為蕊蕊不好受。
其他幾個,也都是各自有出路的,聽到這個,也跟著點頭嘆息;“誰知道王靜突然改了主意。”
蜜芽兒一聽就明白了:“蕊蕊是想留在咱本校?”
這個時候,陳蕊蕊抹了抹眼淚,終於從上鋪下來了。
“沒辦法,實在不能留在咱學校,就去外面吧,看看爭取挑個好的。”
蜜芽兒看著陳蕊蕊意興闌珊的樣子,知道她一點不想去外校,大家在北大讀書四年,打心眼裡認為北大就是最好的,沒有任何學校能比的。
再說了,這裡面還有個叫情結的東西。
你在北大讀書四年,最後沒能上本校研究生,竟然去外面上了?為什麼呢,混不下去了?
蜜芽兒想起自己的決定,便和陳蕊蕊商量說:“蕊蕊,你別急,我名次不是在你前面嗎,本來打算是報咱們學校的研究生的,不過我現在有意過去五道口那邊,如果我去五道口,你就能留咱學校了。”
蜜芽兒這話一出,陳蕊蕊那眼睛馬上就亮了,不敢相信地望著蜜芽兒:“真,真的?”
蜜芽兒點頭:“是。”
何春紅聽著這個,不由皺眉:“蜜芽兒,五道口雖然是不錯,可是到底不是咱母校,你去那裡幹嘛?”
陳蕊蕊原本的喜悅也逐漸暗淡了:“是啊,蜜芽兒,你犯不著,你成績好,想保研,想出國,都是沒問題的,幹嘛去外校!”
蜜芽兒當下坐在桌旁,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最後說:“我和我男朋友,還有我爹娘都商量過了,大家都覺得去五道口出路挺好。而且我在北大好幾年了,我也想去外面的學校感受下不同的學術氛圍。”
她這麼說後,大家也就不再勸阻了,陳蕊蕊默了片刻,忽然掉眼淚了,一邊掉眼淚一邊笑:“蜜芽兒,謝謝你,謝謝你!”
她過來抱住了蜜芽兒,啜泣道:“你等於把名額讓給我了!”
蜜芽兒輕輕拍著她肩膀:“沒有的事,我進宿舍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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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保研的事就定下來並且往外公布了,陳蕊蕊順利留在本校數學系,蜜芽兒卻去了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的研究生部,這個結果自然是跌破大家的眼鏡,大家都不太明白蜜芽兒為什麼要去那裡。
對於別人來說,或者對經濟學不感興趣,或者就是想留在本校,自然是覺得五道口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是蜜芽兒不同,她進入了數學系,最終的目標還是要踏入經濟學領域的,甚至她的畢業論文都是應用數學和金融學的交叉領域。
確定保研的那天,童昭恰好從外地回來北京,聽到這消息,過去接童父童母並蜜芽兒,大家伙一起吃個晚飯。
蜜芽兒沒想到小舅舅突然回來了,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她想著今晚和蕭競越一起慶祝的。
此時見小舅舅過來接自己,又想著等下蕭競越過來,怕他撲個空。
一咬牙,她還是決定,把自己和蕭競越在一起的事公開了。
第117章 公布戀情
“怎麼了, 蜜芽兒?”童昭單位是給他配了車的,現在是司機開著車過來接人,他帶了蜜芽兒上車後, 就見蜜芽兒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蜜芽兒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說的,誰知道這種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沒說出來,稀裡糊塗的, 就被自己小舅舅拉上了車。
現在看著車馬上就要開動了, 再聽到小舅舅這麼問自己, 她知道再不說就完了,隻好一狠心, 一咬牙,一股腦地說:“小舅舅,有個事兒, 我得給你交待下!”
說完這個,臉上唰的一下子,火燙火燙的。
這種事和同學好朋友之類的還可以隨便說說,可是和長輩,縱然是和小舅舅這種與自己曾經比較親近的長輩,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什麼事?”童昭側首看過來,見蜜芽兒臉上泛著紅暈,有些意外, 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怎麼這麼紅, 是熱的, 還是發燒了?”
蜜芽兒搖頭:“小舅舅,我沒發燒,我也沒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我——”
童昭看著她這樣,不免擔心了:“你怎麼樣了?是學校裡出什麼事了?保研的事不是宣布了嗎?”
蜜芽兒氣血往腦袋衝,不管不顧地說:“小舅舅,我談對象了!”
說完這個,她覺得耳朵外面嗡嗡嗡的都是聲音,臉燙得好像不屬於自己了,眼睛幾乎不敢去看小舅舅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