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姥爺姥爺一上午,中午又和姥姥一起做飯,蜜芽兒現在手藝不錯,做了一個紅燒肉,一個紅燒豆腐,還有個涼拌菜。
其實紅燒肉是姥姥給蜜芽兒預備的,老兩口現在不怎麼吃葷,蜜芽兒特意裝出一小盤了吃,果然這一小盤吃完了就飽了。
考慮到姥姥姥爺不愛吃肉,留著也白白浪費了,蜜芽兒就拿了飯盒裝起來,打算帶回去給舍友吃。
“這就走啊?”姥姥明顯舍不得。
“姥姥,有個以前在大北莊的老鄉,人家從美國回來,今天約我一起吃個飯,我想早點回去。”
姥姥一聽:“美國回來,是不是那個中科大少年班的啊?”
蜜芽兒點頭:“是啊,他和舅舅挺熟的。”
蜜芽兒之所以這麼說,是怕兩位老人不放心,如果說是舅舅熟的,他們至少安心。
“我知道,就是那個叫蕭競越的,他多大了,比你大幾歲?”
“六歲。”
姥姥一聽,頓時有些失望了。
“這麼大啊。”
她是積極地希望蜜芽兒早點談對象,可不能像童昭一樣拖著了。童昭夫婦現在聚少離多,芮一蕊至今也沒有要小孩的意思,提起這個來,芮一蕊父母和童家二老都犯愁,四個老人一起唉聲嘆氣的。
姥姥不懂這是怎麼了,就是覺得,如果能早點結婚,至少不至於拖到三十六七歲了還不要孩子吧。
所以現在是積極地想給蜜芽兒介紹對象,一聽說有個男的在蜜芽兒身邊出現就感興趣。
可是,再積極,這大六歲的也不太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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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看著姥姥有點失望的神情,卻不好說啥,她知道如果她真得和蕭競越在一起,勢必要想辦法說服下姥姥姥爺了。
到時候是不是可以請爹娘來幫著說?爹娘應該……很喜歡蕭競越吧?
這麼胡亂想著,她出了門,坐公交車來到了學校,提著保溫飯盒沿著林蔭路往宿舍方向走去。
雖然北京大學的伙食還不錯,可是這紅燒肉都是買的上等五花肉,自己家做的和食堂的大鍋飯肯定不一樣,宿舍裡的幾個,黨一躍特愛吃肉,肯定喜歡這個紅燒肉。
她提著個保溫盒,邁步往宿舍走去。估計下午蕭競越差不多就來了,她得準備換下衣服,再把他的外套整理下,還要看看穿哪雙鞋子。
去看電影的話,不應該再穿腳上的運動鞋了吧?
正想著,她忽然看到前方一個人影,正靠在柳樹上,仰著臉,看向自己的宿舍方向。
她微楞,光憑背影,她也認出,這是蕭競越。
“競越哥哥,你——”他怎麼現在就來了,現在才下午一點鍾啊!
蕭競越猛地回過神來,灼熱的視線便直直地射來。
短發垂在額間,他的眼睛帶著些許紅血絲,下巴那裡也有些許不太利索,看上去略有些憔悴。
蕭競越抿著唇,望著蜜芽兒,不說話。
蜜芽兒有些茫然:“競越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現在就在這裡啊?不是說晚上嗎?”
“你——”蕭競越微微擰起眉:“你去哪兒了?”
蜜芽兒連忙說:“我去我姥姥姥爺家了,我這不是想著晚上你要帶我去看電影,所以早早地回來了。”
說著,她還提了提自己手裡的保溫飯盒:“我還給我們宿舍帶了點吃的,你要嘗嘗嗎?”
蕭競越卻根本不吭聲,就那麼沉默地凝視著她。
秋日陽光曬得難受,他的目光晦暗深沉讓人不敢迎視,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了要去看電影嗎,怎麼才過了一夜,他就這樣子看自己?
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她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
忽然覺得,此時的蕭競越有點像上輩子的那個,盡管隻是一眼,她卻知道,那個人冰冷遙遠並不好親近。
“競越哥哥,我……”她捧著保溫飯盒,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蕭競越看到她這樣,眼神中的晦暗慢慢消散。
他走上前,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的。
“蜜芽兒,沒事,對不起,是我多想了。”他將她的手攏在懷裡:“你要先回宿舍是嗎?”
蜜芽兒原本確實是要回宿舍的,可是他這樣子,她不太放心,於是便輕聲說:“我們去那邊樹下坐坐吧。”
“好。”
他自始至終沒放開她的手,一手牽著她,另一隻手接過來她手裡的飯盒,然後拉著她來到了樹下。
坐定後,頭頂著藍天,腳踩著落葉,兩個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蕭競越低頭看著蜜芽兒,見她戰戰兢兢地坐在那裡,小心翼翼的模樣。
憐惜之情猶如潮水,瞬間彌漫胸口。
他知道今天其實是自己誤會了,是自己想錯了,自己剛才一定表現得不太友善,一定是嚇到她了。
“蜜芽兒,你在害怕?”他低聲這麼問。
“沒有。”蜜芽兒想了想:“我就是不知道,你怎麼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我沒有心情不好。”他凝著她,溫聲說:“我心情挺好的。”
“是嗎?”蜜芽兒歪過頭,打量他。
現在看著是比剛才好多了,可是剛才,那真是陰霾密布。
“咳,我真沒事。”他揉了揉額頭:“昨晚沒睡好,可能是累了。”
這確實也是個理由,蜜芽兒信了,畢竟她昨晚也沒睡好。
“中午飯你吃了嗎?”望向自己的保溫飯盒,她這麼問道。
“還沒。你呢?”
“我吃了。”蜜芽兒從他手裡接過來保溫飯盒,打開:“這裡面是紅燒肉,我做的,可好吃了,你既然沒吃中午飯,吃了這個吧。”
本來是給舍友的,現在隻能對不起舍友了。
蕭競越低頭看向那紅燒肉,顏色鮮亮,一看就好吃。
他在國外多年,也吃過中餐,可是外國的中餐和中國的不是一個味兒,現在一看到紅燒肉,食欲大振。
更何況,他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就沒吃飯。
蜜芽兒看他那想吃的樣子,也是笑了:“競越哥哥,這個你吃吧,就是不要嫌棄是我剩下的!”
其實她是單獨分了盤的,不過確實也是剩下的。
“我幹嘛嫌你。”他啞聲這麼說。
“你先吃著,等我回下宿舍,我得和我們宿舍的打個招呼,再把你的外套拿出來,然後等你吃完了,我們就出去玩兒,好不好?”
她軟軟地這麼說話,言語間已經把兩個人都安排妥當。
他還能說什麼?
望著她眼裡歡快期待的笑意,他也笑了,輕點頭。
蜜芽兒把筷子從保溫飯盒的側面抽出來遞給了蕭競越,又囑咐說:“一點不鹹,可以直接吃,你都吃了吧!”
蕭競越沒吭聲,竟然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蜜芽兒想摸摸他的腦袋,不過努力忍住了,她衝他笑了笑,趕緊回宿舍去了。
一推開宿舍門,宿舍的幾位都在,正玩撲克呢,看到蜜芽兒回來了,都驚呼起來。
“你可算是回來了!”
“蜜芽兒,你太狠心了,一早就跑了,你家航空信件等了你一天了!”
“蜜芽兒,你不知道,他竟然早上八點就來了,宿舍阿姨過來問,說你不在,他就在樓下一直等一直等!我都不忍心了!”
“是啊,蜜芽兒,昨晚不是和人家說得好好的嗎,怎麼今天你跑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你太狠心了!”
蜜芽兒聽著這話,頓時愣在那裡。
她回憶起剛才在樓下看到蕭競越時,蕭競越那眼裡的紅血絲,那略顯陰霾的神情。
他以為……自己言而無信早早地跑了?以為自己爽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