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還挺浪漫的,從未說過話,漂亮女生突然來借筆記,天才小少年很痛快地借給她了,這不就是由一個筆記本引發的美麗邂逅嗎?
蕭競越解釋了一番,看對面兩位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似的,隻好繼續說:“我現在哪有那心思!”
他還是多操心下明天後天會不會餓肚子的問題吧。
“其實……就算是女朋友也沒事的,同學也沒事,不影響學習就行!”童昭趕緊這麼說。
“可真得是同學。”蕭競越繼續辯解。
“好,我知道了,沒事沒事,這都是小事。”誰沒有年少的時候……
蜜芽兒之前看著蕭競越竟然要談戀愛了,多少有點酸澀,說不來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看到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人竟然開始和別人好,心裡不舒坦吧?
不過現在看著自己舅舅和蕭競越這一番對話,再看蕭競越急得仿佛額頭都要冒汗的情景,不免想笑。
“舅,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和競越哥哥談嗎?”蜜芽兒好心給蕭競越解圍。
“是……挺重要的。”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把三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面端上來了,童昭取過來辣椒末和醋,給自己添了,又問蜜芽兒:“蜜芽兒要辣嗎?”
旁邊的蕭競越見了,隨口說:“不要了吧,她別吃辣。”
他總覺得,她那麼秀氣的小姑娘,應該是不吃辣的,再說吃多了辣上火。
童昭有些意外,抬眼看了蕭競越一眼,沒說話。
旁邊的蜜芽兒連忙為自己爭取權利,大聲道:“要,要辣椒!”
辣椒啊辣椒,她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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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競越聞言一噎,之後便看到這清清秀秀小姑娘取了辣子,使勁地往自己碗裡倒,頓時那刀削面裡一片紅……
童昭看蕭競越那樣,忍不住笑了:“不要小看女人,哪怕是八歲的女人。”
蕭競越聽這話,忍不住笑了。
他是確實沒想到這麼小的小人兒竟然這麼嗜辣。
當下他也加了少量的辣椒和醋吃起來,雖然加得不多,可是嘴裡依然火辣辣的,抬頭看蜜芽兒,隻見蜜芽兒吃得熱火朝天,看上去根本不覺得她的刀削面過辣,當下也是感慨,人不可貌相。
吃著刀削面,童昭開始說起了中科院少年班的事。
“我已經給你寫好了推薦信,需要你再補充一些細節內容,之後我便請我們陳書記幫你推薦上去了。”
他一說這事兒,別說蕭競越,就是蜜芽兒也微微意外。
對於蕭競越後面的人生是怎麼樣,她當然是知道的,應該是考上了全國最知名的那兩所大學之一,之後本科畢業進入了國企,開始成為IT方面的研發人才,之後公費出國留學,留學回來後工作幾年,因為國企幫派之鬥,憤而下海自己創業,憑著自己在領域的專利,創造了屬於他自己的商業帝國。
可是現在,她沒想到,蕭競越竟然有這麼一個機會。
中科大少年班,蜜芽兒對這件事自然是很熟悉的,知道在1978年中國第一次開始做少年班,進行“拔苗助長”,其實這也算大x進思想的傳遞了。
蕭競越竟然在十四歲的時候就面對這個機會,是根本沒選上,從此後等待幾年的高考之後進入P大學,還是說現在的一切都已經和她所知道的那個世界不同了?
某些事情變了,所以未來的發展變化也變了?
蜜芽兒心裡胡亂猜測著,那邊蕭競越和童昭已經談起了這次選拔的細節。因為事出匆忙,不可能進行全國式的考察,主要採取推薦制加實際考核,推薦的時候要寫推薦信,把推薦人以前的各種事跡都說一遍。
最後那邊面條都要涼了,這兩個人還在說。
好不容易吃完了面,童昭還是說要帶著蜜芽兒去旁邊百貨商場買東西。蜜芽兒無奈,隻好再次強調:“小舅舅,我娘說了,讓你不要亂花錢,要攢著錢趕緊交女朋友!如果我讓你亂花錢,我娘一定會罵我的。”
童昭聽聞,忍不住笑出聲,抬手捏了捏蜜芽兒的臉蛋:“你這小東西,到底是誰撺掇的你,是姥姥姥爺還是你娘?怎麼一個勁盯著我交女朋友的事,再這麼說我就怕了你了!”
蜜芽兒把他的手拿開:“才沒人撺掇我,你一把年紀,再不結婚就老了!”
童昭聽了,忍不住再次輕輕掐了一把蜜芽兒的小臉蛋:“你說誰老呢?你舅舅可是萬年不老,青春永駐!”
這邊童昭和蜜芽兒笑笑鬧鬧的,準備騎著自行車要回大北莊去,蕭競越也該離開了。
他告別後,往學校走去,走到了學校門口後,忍不住,往回看。
隻見不遠處,蜜芽兒坐在童昭的自行車後座上,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她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這一刻,他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心裡有點淡淡的缺憾。
他知道童昭一直十分疼愛這個小外甥女,什麼都給她買,寵她疼她,對她好。而蜜芽兒也喜歡這個小舅舅。
現在童昭回來了,蜜芽兒應該是最開心的,看她高興得一直歡快地笑。
他也喜歡她被寵著疼著,被人逗得開心地轉圈圈。
可是,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那個疼著她寵著她讓她一看到就彎了眉眼笑的人是自己,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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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的蜜芽兒,卻不知道怎麼想起了蕭競越的事。
“舅舅,這次中科大少年班的事,競越哥哥有把握能去嗎?”
“這我哪知道啊!”
“額……”
過了一會兒,蜜芽兒又想了想。
“舅舅,你說和競越哥哥說話的那個大姐姐,該不會真得和競越哥哥在談朋友吧?”
“噗,你也知道談朋友!”
“我咋就不能知道呢!”
“哈,那我哪知道,他也沒告訴我啊,不過呢——”這個時候,前面坎坷的土路上出現了個挑擔子的,童昭趕緊按鈴鐺轉彎躲開,等到超過了那個挑擔子的,他才慢騰騰地說:“那個女學生,可能還真喜歡競越。看來競越在學校裡還挺招女孩子喜歡的。”
蜜芽兒一聽,愣了下,腦子裡開始琢磨了。
這到底是單邊暗戀還是郎有情妾有意?難道說蕭競越真得早戀了?記得當時在面館舅舅說他的時候,他好像很不自在,這是心虛?
他才十四歲,現在談朋友的話妥妥的早戀,早戀的話會不會從此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不好好學習了?
蜜芽兒想了想去,真是為了蕭競越感到憂慮,甚至想著,是不是應該哪天有機會,去試探下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談朋友。
不過她才八歲,是個小孩兒,進縣城這種事也不是她說要去就能去的,總得尋個機會,這麼耽擱來耽擱去的,轉眼間已經到了這一年的三月份。
因為顧老太得了個感冒,發燒打噴嚏好幾天,顧建章和譚桂英特意回來看望。他回來看的時候,顧老太這邊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回來幹嘛,沒事兒,就是個感冒,已經好了。再說家裡頭童韻周末不用上班,菊花和秀雲她們也都盡量抽空,咱蜜芽兒更是個貼心小棉袄,把我伺候得好,我舒坦得很,這不才幾天感冒就好了。”
譚桂英卻說:“娘你不知道,聽說這個感冒是一撥子,好多人感冒了,也有人一直不好,可得小心著點,不行就去縣城裡,咱在縣城裡好好看,輸幾瓶子液!”
顧老太一聽,不免有些擔心:“這還是傳染的啊,那可得小心著點,不能傳染了家裡孩子!”
譚桂英點頭:“可不是麼,所以我們才匆忙趕回來,家裡人多,不能交叉感染,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應該沒大事了,多喝水就是了。”
顧老太想想,感慨:“這冬天哪,萬物復蘇,連感冒都開始流行了。”
於是一家人商量了下,這幾天盡量分餐,顧老太單獨在裡屋吃,家裡幾個孩子也盡量別跑裡屋,等熬過這幾天就能放心了。
家裡幾個小孩子平時可喜歡圍繞在顧老太身邊,聽她講講故事,順便看看畫本什麼的,現在不能去裡屋,倒是少了一大樂趣。童韻見了,便開始教幾個孩子口琴。
她吹口琴,其實也未必多專業,不過是剛好會吹罷了,也就是教教小孩子。
小孩子們覺得新鮮,也都跟著學,沒幾天功夫,蜜芽兒和豬毛都多少吹出個模樣,隻有牙狗和黑蛋,那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怎麼吹都白搭,最後也就不學了。
而蜜芽兒在外面吹口琴吹得正順溜的時候,卻聽到自己奶和正和娘說話,提到了蕭競越。
“錄取了,據說全國隻錄了二十二個!”
“這孩子可真是能耐,一下子全國聞名了。”
“是啊。童昭寫了推薦信,讓陳書記幫忙遞上去了,遞到了上頭,人家總理直接寫了批復,說是如果一切屬實,應該錄取。結果上面就派人來考察了,把他帶過去縣委,聽說人家中科大的教授出了七個題目讓他做,他都做出來了,人家很滿意,直接說要招他。”
蜜芽兒聽著這個消息,這口琴就有些吹不下去了。
關於這次中科大的少年班,她是知道的。
大概在1978年的3月,來自全國範圍內的二十一名少年被選拔進入了位於安徽合肥的中國科技大學,成為了新中國第一批少年班大學生。這一批大學生中,最大的是十六歲,最小的僅僅十一歲。
可問題是,這一波學生,應該隻有二十一個,並不是二十二個,數目根本不對哪!
蜜芽兒知道,歷史已經改變了,蕭競越的命運不知道為何也已經被改變了。
蕭競越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四年後考取了中國數一數二的北京大學,而不是現在的中國科技大學。
為什麼改變了?
蜜芽兒首先想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