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和沈書謹結婚的消息很快就被傳開了。
一夜之間,手機上收到了很多老同學的短信。
「我還以為他要跟許妍朝結婚呢,沒想到你能殺個回馬槍。」
「對了,我聽說你耳朵不好?徹底聽不見了嗎?」
像這樣的詢問,接二連三。
一開始我還回復幾句。
後來,我也不回復了。
因為有些人的言論,明顯就是帶著惡意來的。
這天劇本會結束後,我去找沈書謹。
還沒進辦公室,就聽見秘書跟沈書謹的談話。
「周女士有點生氣,喊您回去吃飯。」
「為我推了許家的婚事?」
「是。」
我這才意識到,「周女士」是沈書謹的媽媽。
我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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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那會兒,在巷子口支了個糖水攤。
跟我媽媽一樣。
所以那個時候,我才那麼害怕把真相告訴沈書謹,生怕他和他媽媽因此受到傷害。
沈書謹語氣很淡,「忙,沒空。」
「沈總,她說您不回去,她就請林小姐過去。」
「若初也不去。」
說話的間隙,他看到了我,筆尖一頓,合上鋼筆。
「下班。」
說完在秘書一臉驚訝的表情中,牽住了我的手。
「今天怎麼沒戴助聽器?」
他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一直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他說的話。
「一會兒不是要見你媽媽嗎?我怕不得體。」
沈書謹臉色一僵,「不用見。」
我記得沈書謹那會兒跟他媽媽的關系還好。
這些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我晃了晃他的手,「別這樣,她一直想撮合你跟許妍朝,我很介意。」
「嗯?」沈書謹呆了兩秒。
「我要去跟她說明白。」
沈書謹攥緊了我的手,說:「好。」
晚上,許妍朝的父母竟然也來了。
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人,大概都是他們圈子裡的。
剛進門,許妍朝就熱情地走過來,「書謹哥,咱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快過來。」
沈書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觸碰,把我拉到自己面前,「媽,這是我妻子,林若初。」
眾人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周女士板著臉,「結婚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不像話。」
「是啊,還是跟聾子結婚。」
許妍朝嘴快,笑著接茬。
沈書謹停在玄關哪裡,冷冷看向她爸媽,「伯父伯母,請問這就是你們家的家教嗎?」
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
許妍朝僵在原地。
周圍的幾家人都露出看熱鬧一般的眼神。
畢竟許妍朝從小被所有人寵著長大的,沒人敢跟她說句重話。
許家父母臉色不好,「她心直口快——」
「她今年 25 歲了,在別人家,罵主人是個聾子,您要是管這個叫心直口快,我無話可說。」
話落,周圍傳來竊竊私語。
許妍朝慌了,「書謹哥,你別這樣——」
「建議你離我和我妻子遠一點。」沈書謹面帶微笑,「你真的很討厭。」
這是沈書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喜惡。
剩下的過程,沒人敢再拿我開玩笑。
晚餐結束的時候,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周女士硬要把所有人留在別墅裡。
我去書房給沈書謹送水果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他跟周女士的談話。
「你這樣做,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好不容易坐穩的位置,你就不怕被人搶了?」
沈書謹語氣冷漠,「你能過上這樣的生活,還不知足嗎?」
周女士哭得不能自已,「我不想再過苦日子了。你娶了許妍朝,那些股東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你之前都答應了,為什麼現在不願意了?」
「我從來沒答應過。」
沈書謹語氣厭惡,「你被許妍朝唆使,拿自殺來逼我,我隻想讓你消停點。」
「你就不怕我再自殺?」
「隨便,」沈書謹一臉疲憊,「公司最困難的時候,我已經撐過去了,如果那是您的選擇,我隻能尊重。」
「啪!」
他突然挨了一耳光。
周女士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個不孝子!我當初就該生下來就把你掐死!你不配活著!」
沈書謹低著頭,說:「沒人想當情婦的兒子。」
我知道自己不該聽下去了。
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卻聽見隔壁門裡,傳來許妍朝的聲音。
「放心吧……等他想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會回來求我的。」許妍朝一貫的傲慢無禮,「我許家的大小姐,配他一個私生子,綽綽有餘。」
我腳步一停,轉身敲開了許妍朝的門。
「喲,你怎麼敢跑來找我?」
許妍朝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面露鄙夷,「實話告訴你,這婚,你結了也得離。」
「我和沈書謹不會離婚的。」
許妍朝冷笑一聲,「你好天真啊,真以為——」
「是你天真,沈家沈書謹說了算,而你,除了狗叫,什麼都不會。」
許妍朝一噎,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
「林若初,你還有兩副面孔呢。我真該把你的樣子錄下來。」
她呼吸都重了,應該氣得不輕。
我彎了彎唇角,語氣溫柔,「我是在罵你狗啊,你聾了嗎?」
「你狗叫的樣子,真的很可笑。」
下一秒,許妍朝失控,狠狠推了我一把。
巨大的聲音即刻引來了所有人。
沈書謹第一時間沖過來,把我拉過去。
「怎麼了?」
我抬起眼睛,輕聲說,「我罵她是狗。」
他眼神一動,看到地上的果盤,又瞥到了上方的監控,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抱住我的頭,摸了摸,「許妍朝,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許妍朝氣得破口大罵,「她罵我!」
「我隻看到你推了她一把。」
兩家的父母聞訊趕來。
劈頭蓋臉就質問我:
「林小姐,你這事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我扭過頭,指著地上的水果說:「我想給她送點水果,誰知道她突然就推我。」
周圍的一些客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望向許妍朝的目光都充滿了異樣。
周女士見場面失控,急著過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是小打小鬧,就算了。」
這是擺明了偏袒許家。
沈書謹沒再說什麼,拉著我回了房間。
關上門,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我小聲說,「我沒錯,我聽見她罵你了。」
沈書謹嘆了口氣,「明知道會被欺負,還要去?」
「嗯,非罵不可。監控能給我留著嗎?」
「能,不過沒什麼用,這點小打小鬧,警察定不了性。」沈書謹像是知道我的想法,說,「其實不光許妍朝,他們整個許家,我都可以搞垮,咱們再等等好不好?」
我沒有說話。
我不想讓許妍朝隻是從雲端跌下來,還想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摸了摸他有些紅腫的側臉,問:「怎麼弄的?」
他雲淡風輕道:「不小心磕的。」
「那這裡呢?」
是他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疤有很多,又小又密。
沈書謹說:「也是磕的。」
我低著頭,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沈書謹笑了,「這麼兇啊。」
「因為你騙我,明明是被人打的。」
沈書謹笑不出來了。
他抱著我,摸了摸頭,「都過去了。」
「沈書謹,沈家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還要來啊?」
他沉默了很久,說,「錢不夠,怎麼能去找你。」
「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錢,但我總覺得,應該是越多越好。」
「那張卡我辦了很久了,就是留給你花的。」
「裡面有我的全部身家——」
我抬起頭,吻住了他的唇。
將他的話堵在喉嚨裡。
沈書謹的氣息瞬間亂得沒邊兒,手上一個用力,便將我抱起來,聲音沙啞地質問:「幹什麼?」
「不想讓你睡了。」
我直白地解開他的扣子,「我們要做點有意思——」
略顯粗暴的動作打斷了我的話。
沈書謹語氣很輕,「若初,是因為錢嗎?」
頂窗的雨滴剛好蓋住了雜音。
我說:「不是,因為愛你。」
他呼吸一沉,落在我腰上的手一個用力,我便被翻了個個兒。
「明知道我聽不得這個……」
夜深了,我看著頂窗外的月亮在雲層裡晃動。
在某一個,突然破開雲層,綻放出一縷明光。
「若初,看,月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