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後,趙見知陷入久久沉默中。
趙瑞和趙見齊也心知兒子/弟弟這段時間背負了多少,也不忍心催促他。
良久,趙見知才道:“此事我知道了,會抽空與她說。”
趙瑞猶豫了下,道:“陛下說,盡早盡快。”
其實趙瑞很清楚,能落得這樣一個還算是全身而退的結果,很大一部分要感謝二兒媳婦。
陛下為何要讓郿氏和離?答案顯而易見。
為何這麼急?也許有不得不急的緣由。
不管是出於什麼緣由,他都清楚郿氏以後的前程不小,兒子不能也不該與她再有任何牽扯,還是早斷幹淨早好,誰知陛下會不會臨時又改變主意。
“我下午去找她。”趙見知想了想說。
為何不是現在?
趙瑞剛想開口,趙見齊忙對他搖了搖頭,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等趙見知走後,趙見齊才道:“爹,你別逼得這麼緊,總要給二弟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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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見知回去後,就將自己關在了扶風軒。
到下午,才在墨竹憂心忡忡的目光中打開房門,卻得來的是夫人進宮了的消息。
另一邊,無雙被拉著荒唐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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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白日接自己進宮,總是沒有好事,不把她折騰得筋疲力盡不算完。
等事罷,夜幕已經低垂了。
兩人用過晚膳,他讓人送她出宮,因為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無雙便沒有多想。
再加上她今天和皇後見了一面,皇後直接了當提了生孩子的事,還說陛下已經同意,一旦她生出皇子,就立為太子,又拿出郿家的撫養之情出來說話。無雙心中煩悶,也想自己安靜安靜。
誰知這麼晚了,趙見知竟還在等她,說有事與她相商。
……
無雙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趙見知述說,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對於趙見知提出和離,她詫異之餘又不意外,她想紀昜肯定在裡面做了什麼,不然也不會他讓她回來,就正好撞見趙見知與她談和離的事。
“既然你已決定,那就這麼辦吧。”
說出這句話時,她感到一陣如釋重負。
她覺得自己挺虛偽的,似乎和離的話由他說出口,她就解脫了一切,宛如新生。
不過不管怎樣,這都是一件好事。
她的話並沒有得來對方的回應,無雙詫異地抬起眼,看見趙見知的臉上一抹不顯的狼狽和痛苦。
“夫人,您該去歇息了。”玲瓏突然道。
無雙本來想說點什麼,自然咽了下去。
趙見知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走了幾步,他轉頭似乎想說什麼,這時小泉子迎了上來,做出了一個要送他的手勢。
他苦澀一笑,低著頭出去了。
無雙目送著他的背影漸漸離去,一時間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她少女時期,想著當年那個懦弱膽小的自己,想著當年視他為救命稻草,卻傷人傷己……
她半靠在那兒,緩緩地想著她這半生,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不過她知道,自此以後,她將展開新的生活。
也許以後也會有諸多煩惱,有諸多不順與忐忑不安,但至少活得內心無愧。
祝願你以後平安康樂,我也一樣。
……
她站了起來,感覺有什麼東西湧了出來。
無雙沒有多想,還以為莫是她月事來了,突然就見玲瓏眼神驚恐地在看地上,她便也順著看過去,卻看到她的裙子上有很多血。
她愣了一下,胸腔裡翻騰起來。
可這一次這股翻騰卻怎麼也壓制不住,她下意識嘔出了口什麼,就看見玲瓏張著嘴似乎在說什麼,而她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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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
陳雲裳披著披風,和丫鬟手持著燈籠靜靜地立著。
直到看見不遠處出現的那道修長的身影。
她忙走了過去。
“夫君!”
趙見知心情正復雜著,就見她面色焦急地走了過來。
夜這麼深了,天也冷,沒想到她還在等他。
“夫君,你與她說了?”
其實以陳雲裳的身份,她不該叫趙見知夫君,妾室哪能叫夫主為夫君,但她一直這麼叫著,趙見知也習慣了。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陳雲裳露出一個笑容,似乎終於松了口氣。
她這種純粹的笑,趙見知已經許久沒見過了。
其實這樣也好!趙見知默默地想,各歸各位,以後各不相幹。
隻是心口隱隱作疼,疼得他有些茫然若失。
“夫君,我們快回去吧,天涼……”
這時,身後不遠處的宅子突然一下子燈火通明起來,隱隱有嘈雜之聲。
那座小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刺目的燈光從那處照耀過來,透露出一股不祥之感。
“這是怎麼了?”陳雲裳驚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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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趙國公府和奉天夫人府被甲胄分明的禁軍團團包圍住了。
兩個府邸燈光大作,徹夜未熄。
其實這裡如此大的動靜,哪怕是深夜,也惹了附近幾座宅邸的注意,隻是情況未明,誰也不敢出來探看究竟。
天亮後,關於奉天夫人暴斃於府邸之中的事,終於傳了開去。
一開始知道的人都是早上去朝會的官員,誰知面對的卻是滿宮肅殺之氣,連傳話給他們說朝會取消的內侍,都是一臉沉肅之色。
如此一來,才有人知道內情,而後事情越傳越廣,直至朝野皆知。
得知此事的人俱是扼腕不已,都要感嘆一句可惜。
怎麼不可惜?
那奉天夫人獨寵一年多有餘,至今未見勢衰,都知道這位肯定是要進宮當娘娘的,到時又是一代寵妃橫空出世。
紀家男人雖為帝王,卻出情種。
宣宗皇帝,先皇,如今又輪到這位了。
不是沒人抗議,後宮牽扯前朝,後宮的嫔妃多是前朝大員家女兒,可抗議根本無用,這位自即位以來,專斷獨行慣了,誰人敢說?
偶有御史說兩句,也都是小打小鬧,御史也不敢跟皇帝鬧,除非你不打算當官,也不打算要命了。
當然,也有人慶幸不已,多是家中有女兒當嫔妃的人家,可人前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因為已有一戶人家,因家中有女兒在宮裡為嫔妃,得知奉天夫人暴斃的消息後,心中難掩喜悅,在外面喝酒時不禁大放厥詞,還大肆歡笑。
人還在酒桌上,就被兵馬司的人逮了。
這還不算完。
本以為是家中小輩,行事不夠謹慎,陛下知道後頂多斥責一番,可當晚這家就被抄了,女兒也被廢了,直接被送出了宮,全家下了大獄。
五城兵馬司的人全都上了街,見到有那面露喜色之人,便拿走去問話。
見到此景,街上哪還有人敢笑,來往行人俱是行事匆匆,明明還未入冬,整個京城卻是一片風聲鶴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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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乾武帝已經連續輟朝五日了。
遞上去的奏疏折子多日沒有反應,還是內閣官員去了找了一回,奏疏才漸漸返回內閣,可批紅卻是福來代筆。
宮裡時不時就有宮妃被廢的消息傳出,趙家被抄,全家下獄,常家被抄,全家下獄,連皇後的娘家都被抄了,全家下獄。
這些消息傳出來後,讓人膽戰心驚之餘,都覺得陛下這是瘋了,也不知接下來會輪到誰。
此時慎刑司已經快滿了,除了鳳棲宮的宮人,明義殿的宮人也沒放過,盡數被帶走審訊。
但凡問出一點端倪,接下來就是一宮的宮人被拿走送進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