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無雙並不知道,但不妨礙她猜。
她問道:“那你當時設計我,想讓我清譽壞於孫世顯之手,又憑什麼覺得事後魏王會將婚約對象換成你?”
郿無暇遲疑了一下,道:“我讓人偽造了一封太姨娘的手書,還有一枚魏王的玉佩。”
“玉佩?”
“是當年魏王讓人送你回京,留在你身上的,卻被我偷拿了。”
這次郿無暇大抵是破罐子破摔了,竟什麼都說了。
這塊玉佩連曹氏都不知道,那時候郿無暇才幾歲呀?七歲?竟看到堂妹有一塊珍貴的玉佩,便偷偷將它拿走了。
無雙聽完氣急,劈頭便問:“東西呢?”
郿無暇竟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玲瓏將之接過來,遞給了無雙。
是一塊白玉蟠龍佩。
龍,哪怕是蟠龍,也非一般人可用,所以郿無暇還那麼小,就知道這是一個好東西?怪不得她會心心念念就想圖謀自己的婚事。
無雙隻要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而關於這玉佩,她也想起了一件事,前世乾武帝曾問過她玉佩的事,可她根本不知道什麼玉佩,又有點害怕他,便隨便支吾過去了,原來應在這。
這算是兩人的定情信物嗎?
一時,無雙心裡既酸又甜,還有點發澀。沒想到那麼早他就用東西把自己定下了,但一想到這東西被郿無暇佔了兩世,現在才還回來,她心裡就覺得怄。
“你就算把東西還我,我也不會幫你,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她沒好氣道。
“你不幫我,但你可以幫我把話傳給魏王。我想,他肯定願意在秦王身上插一根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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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冷笑:“郿無暇,你是不是當我傻,你嫁給了孫世顯,成了武鄉侯府的世子夫人,會幫魏王辦事?你隻會向著你的丈夫,你的夫家,你的孩子。”
其實無雙這麼想也沒錯,卻沒想到這話會遭來郿無暇的抵觸,那一刻她的臉都扭曲了,神色陰沉得嚇人。
“我不會!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隻想報復他們!”
至於這個他們指的是誰,郿無暇沒說,但無雙猜可能還有明惠郡主。之後郿無暇就走了,還是那麼淋著雨回去的,可她走了,無雙卻有些坐立難安。
她素來是那種心裡存不上事的人,尤其還有件事,那天從公主府回來後,她就見了紀昜一面,說他最近有些事,最近可能不會來找她。
無雙表面沒說什麼,但心裡知道肯定和他的病有關,他的病絕不止他表面上的光是頭疼,可她什麼也幫不了。
她心裡本就惦記紀昜,現在郿無暇又讓她幫著傳話,她是傳還是不傳?傳給誰?她能不能見到紀昜,還是去找魏王?
無雙腦子糊成了一片,而玲瓏見她愁容滿面,還以為她是在想郿無暇的事,便主動道:“姑娘倒不用為難,反正這一切還要看殿下的意思,不如奴婢讓人傳個信去王府,如何抉擇由殿下做主便是。”
這個主意不錯,她不如郿無暇聰明,但有人比郿無暇聰明就行了,而郿無暇的真面目早就在魏王/紀昜面前暴露了,以他的心智,自然不會被她蒙蔽,也有鉗制她的手段。
玲瓏去傳信了,無雙也不知她是怎麼傳的,她本來以為可能明天才會有回信,誰知半個時辰後回信就來了,說派了人來接無雙。
外面還下著雨,但雨勢已經減小,變成了蒙蒙細雨。
無雙披上披風,讓玲瓏撐著傘,隻帶著她和梅芳去了後門。
後門外停著一輛馬車,並不是魏王平時慣坐的馬車,隻是一輛很普通的平頂青帏馬車。
無雙心中疑惑,坐上車去,馬車動了起來,一開始無雙還有精神看著窗外認路,看著看著就迷糊了,也就不再看了。
一刻鍾後,馬車駛進一座從外表看去毫不起眼的私宅。
有人過來請無雙下了馬車,他們準備了一頂小轎,由四個大力太監抬著,一路將無雙送了進去。
小轎在一間屋舍前停下,無雙在外面的廊下看見了福生。
她下了轎,上了臺階,這期間除了她從長陽侯府出來時,鞋上沾了些雨水,便再未被雨淋到。
“福內侍。”
福生點頭笑道:“殿下在裡面等著姑娘。”
進去,往裡走,無雙看見魏王歪靠在一張貴妃榻上。
似乎因為不用見外人,魏王相對來說穿得比較隨意,他穿著一件蒼青色的廣袖袍子,頭上梳了髻,但是沒束冠。
瞧見她進來,對方抬目看了她一眼。
一時之間,無雙竟認不出這是紀昜,還是魏王。
從穿著隨意上來看,似乎是紀昜。但所謂的隨意,是對比平時魏王規整的衣著,但這樣也不是不能見人。歪靠沒有正襟危坐,也隻是她平時見魏王的少,誰知魏王私下是什麼樣子。
時間讓她來不及細想,她忙道:“殿下。”
魏王嗯了一聲,坐了起來。
無雙見他這模樣,有七成的把握這是魏王,可紀昜呢?
她心焦如焚,又不好直面相問,隻能繼續裝傻,反正就學著平時和紀昜相處的模樣,上前問道:“殿下,你這幾日不見,是上哪兒了?”
“你想本王了?”
無雙隻覺頭皮發麻,忍不住又在心裡猜,這話是魏王說不出來的,難道是紀昜?她隻能以不變應萬變,羞紅了臉:“哪有殿下這麼說話的。”
“那平時本王是怎麼跟你說話的?”
“這……”
似乎覺得他坐著,她站著,說話不太方便,魏王將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坐下,無雙手腳都沒地方擺,不由地去揉自己的衣擺。
“怎麼?平時晚上的時候都沒見你害羞,怎麼現在倒是羞上了?”
無雙窒了窒,小聲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青天白日的……”
“那你意思是,隻要是晚上,本王想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狹長的眸子半眯,濃密的睫羽尾部半垂,無雙心裡怦怦直跳,是慌的。這絕對是魏王了,肯定不是紀昜。
“殿下想對我做什麼?”她戰戰兢兢道。
“本王有些頭疼,你陪我睡一會兒。”
魏王突然站了起來,拉著無雙往內室去了。
平時每次紀昜來,都是無雙已經睡下了,可此時青天白日,無雙身上還穿著衣裳和披風,無雙見魏王脫去外袍上了榻,又回頭來看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殿下……”
“把外衫脫了,上來陪本王躺一會兒。”
此時坐在床上,衝自己勾手的魏王,在無雙眼裡無疑成了蠱惑人心的妖精,一面是畫面賞心悅目,一面是驚心動魄。
退,則暴露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是時她根本沒辦法解釋清楚。進,則前面就是個陷阱。
無雙總覺得魏王知道自己知道了。
可他沒有證據不是嗎,也沒當面質問,也許他隻是還在試探。
基於這個原因,無雙松開捏緊披風的手,開始解披風系帶。又想他隻說讓她脫外衫,披風也是外衫,她便裝糊塗地穿著外衫就過去了。
“你平時穿著外衫睡覺?”
呃,當然不!
無雙又一狠心,解開了腰帶,把外衫和裙子脫了。
可現在是夏天,外衫和裙子一脫,裡面就剩了個肚兜和一條薄紗褲,肚兜外倒是還有件半臂,但這粉色的半臂料子極薄,看似遮遮掩掩把肚兜遮住了,卻隻遮了一半,反而這種若隱若現看著更加誘人。
魏王心裡莫名生恨,她對‘他’言聽計從,估計什麼心裡話都說,面對他卻這麼不老實,為了敷衍他,竟犧牲如此之大。
他一個伸手將人拉了上來,無雙嚇得差點驚叫出聲。魏王將她抱在懷裡,若無其事道:“你今天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我……”
無雙能說衣裳脫了後,才發現沒有寢衣的尷尬嗎?寢衣雖也單薄,最起碼不透,而她現在這樣……
她一時又羞又憤,心裡既著急紀昜,又想著郿無暇說得那些事,還有魏王這麼逼她,忍不住悲從心中來,蜷縮著身子哭了起來。
一見將她逼哭了,魏王的臉徹底僵住了。
“哭什麼,本王又沒欺負你。”
無雙隻低頭哭,也不說話,看著可憐極了。
魏王松開手,想了想,遞給她一件衣裳,道:“對了,你找本王有何事?”
無雙一邊接過衣裳將自己裹了起來,一邊哽咽道:“就是郿無暇……”
她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掩去了她想到前世的那些事。
魏王想了想,道:“其實她若是想博個正妻的位置,倒不用本王出手,已經有人出手了。”
無雙看過來,也顧不得哭了。
“晉王並不想讓秦王的人娶了常明惠。”
原來是晉王出手了,那——
“那她說幫殿下做內線,殿下是如何想的?”
“有沒有她這個內線倒是無妨,隻是你這大姐心機深沉,又想報復孫家和常明惠,倒不失為一顆棋子。”
無雙略有些擔憂道:“若她達成目的,又反悔不幹了怎麼辦?”
魏王抬目看了看無雙,道:“倒也不是沒辦法鉗制她,喂她吃一顆南蠻的巫藥,每月都需人給解藥,一旦拿不到解藥,便七孔流血而死,她不敢玩什麼花樣。”
魏王這些年鎮守邊關,可不光是北方的邊關,當年打南蠻也是他領兵去的,自然有這些中原尋常人不知道的秘藥。
“看樣子殿下打算讓她做這個內線?”無雙略有些復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