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難看幾分,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在喬霜警告視線裡,故作天真地開口:“酥酥,我記得你爸媽好像在這家飯店工作吧?怎麼不喊他們一起來坐坐?”
第35章 妻子
方才聊天的話題一直在Ace和池深中來回。
謝卿淮話不多,偶爾回兩句。
其他人則多是陪聊陪笑。
一下子又被她打斷,面上皆有不虞,但未顯露。
喬霜暗地裡罵了句蠢貨,跟她斷絕關系的心思都有了。
若不是她哭訴最近資源慘淡,又沒有什麼路子能接觸到上流社會,自己也不會心軟聽她哀求,把她帶來這裡。
今日怕是沒這麼輕易敷衍過去。
隻有Ace沒聽出她語氣中的惡意,疑惑道:“你剛說宋小姐的爸爸媽媽在這裡工作?”
“對啊,還是上高中的時候酥酥自己跟我說的。”
有個在餐廳工作的父母,即便這個餐廳再高級,在喬雅看來也多少有點令人蒙羞。
她看向宋酥酥,像是後知後覺般捂了捂嘴,笑道,“哎呀酥酥,我是不是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
宋酥酥喝湯的動作總算停下來,皺眉瞥了喬雅一眼。
父母在餐廳工作?
這事她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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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著喬雅篤定的神色,她突然回憶起來。
高中有一日放學來這兒吃午飯,出來時不小心被喬雅看見。
其實不算什麼大事,但是那時她就讀於公立高中,班裡學生大多是普通家庭。
而南洋飯店消費高,一頓飯人均至少上千塊。
學校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她不太願意成為其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猶豫該怎麼解釋時,喬雅自顧自猜測她是不是父母在南洋飯店工作。
正巧沒借口,她沒否認,隻笑了笑。
沒想到這一笑,讓喬雅記到現在。
隻是現在已經從學校畢業,不需要再隱瞞什麼。
她搖頭,抿了口紅酒:“沒有,你記錯了。”
原以為這事差不多就該翻篇,誰知喬雅還不肯松口,摸著後腦勺佯裝單純:“哎呀,我怎麼可能記錯,就是你自己說的啊。”
宋酥酥:“......”
微微的惱意上升。
她輕咳一聲,站起身:“我去一下衛生間。”
“酥酥,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喬雅偏要挽留,忙跟著站起來,“父母在這裡工作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呀,謝總不會因為這個就嫌棄你......”
“砰!”
玻璃杯狠狠砸碎在牆壁上。
椅凳摩擦地面,發出劇烈的刺啦聲響。
喬雅後半段話被硬生生嚇回喉嚨裡。
全場寂靜,被這變故驚到,不由自主看向造出動靜的男人。
昏暗處,謝卿淮眼底戾氣洶湧。
他手裡另換了個高腳杯輕輕晃動,指節分明處,冷光掩映,眼底戾氣洶湧,唇邊極輕佻地勾起個弧度:“Ace,你這回帶的人,好像有點聽不懂話。”
挺平淡的語調,包廂內寒氣驟升。
喬雅腦袋轟地炸開,渾身關節似乎僵化,呼吸停滯,臉色煞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董事長為了個沒名氣的小情人這般出頭?
不惜得罪Ace?
而且......
而且她明明什麼都沒說,不過就是提了提父母而已。
她轉頭,幾乎能聽到脖子發出的“咔擦”聲,背後冷汗直冒,哆嗦著看向Ace:“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就是關,關心一下酥酥......”
Ace連回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剛才還結巴的中文瞬間流利起來:“跟我沒關系,她是公司給我安排的。”
擺明了要跟她撇清關系。
喬雅心猛地往下墜,連手指都跟著哆嗦起來。
求助地朝宋酥酥看去,不得不服軟:“酥,酥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你,你跟謝總解釋一下,我們都是老同學了......”
宋酥酥也沒料到謝卿淮會給自己出頭。
更沒想到謝卿淮會這麼生氣。
畢竟喬雅提及父母這事,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其中原因。
她抿了抿唇,看向喬雅,聲音還是那樣慢吞吞的:“那你是什麼意思?”
喬雅想抓住救命稻草,忙道:“我隻是想關心關心你!”
“關心我......”
宋酥酥輕輕笑了下。
她笑容也淺,謝卿淮眼睑顫動,想要阻止,仍遲了一步。
小姑娘嗓音輕靈,說話沒太大起伏:“那你可能關心錯人了,我父母去世已經十幾年,並不在這裡工作。”
喬雅一愣。
去世......?
居然早就去世了!?
她瞧見謝卿淮摟住宋酥酥細腰,垂眸時眼底滿是心疼。
兩人連招呼也不打,就這麼朝門外走,經理幫忙打開包廂大門。
眼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在拐角,喬雅像是不甘心,竟又尖聲問:“那你那天為什麼從南洋飯店出來?”
“還能為什麼?”
經理見狀,恭敬地幫忙回一句,“宋小姐以前在這附近讀高中,謝總擔心她吃不好,為宋小姐訂了全年的包廂作為食堂。”
“食,食堂?”
喬雅不可置信地看向上世紀中法相融合的華麗裝潢,和價值不菲的每一道菜品。
她求了喬霜好久,對方才答應帶她來見見世面。
她好不容易才踏進來的地方,居然是宋酥酥的高中食堂?
而,而且......
她和謝卿淮從高中就認識?
感受到周遭嫌棄目光,她似是意識到自己以後可能再也沒有出路,整個人止不住地戰慄起來。
怎麼會這樣。
圈子裡的勾心鬥角這麼多。
她左右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連絆子都沒給人下,就將場面鬧得如此難看。
憑什麼?
耳邊傳來池少淡淡聲音;“剛才被人打斷,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宋小姐是謝總的妻子。”
妻子?
怎麼可能是妻子。
喬雅一瞬間手腳發麻,摔坐在椅子上,手指緊緊摳進皮質椅座內。
Ace也很震驚:“Kylian結婚了?宋小姐是謝太太!?”
池深懶得多說,淡淡嗯一聲,起身:“我也先走了,今日你惹他很不高興,我勸你最好回去想想辦法,上門給宋小姐道個歉。”
“當然當然。”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著散。
Ace壓根不想再看這對姐妹花一眼,忙追在池深屁股後頭問怎麼道歉合適。
包廂內很快隻剩下喬霜和喬雅兩人。
喬雅蒼白著張臉,哀求看向喬霜:“姐,他們不會封殺我吧,你給我求求情,給我求求情好不好?”
第36章 笑容消失術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五指鮮紅。
喬雅不可置信地捂住臉:“姐!你怎麼打我!”
“打的就是你,蠢貨。”
喬霜冷冷掃她一眼,“你以為我爬到這個位置很容易嗎!連嫉妒心都掌控不好的廢物,智商不高就少說話!”
“你自己找死就算了,還拉上我!”
“今日這事,運氣好的話你隻是退出娛樂圈,運氣不好,你命都沒了!”
“你真當這些人心地善良!?”
有飯店的服務生從門口經過,頻頻側目。
喬雅整張臉通紅,不甘心道:“可你昨天不就說自己得罪了人,那人還送你紅酒嗎?說不定他們也這麼好......”
“那個人就是你的老同學,宋酥酥。”
喬霜深吸一口氣,“你以為她為什麼單純無害?當然是因為她身邊的男人。”
她偏頭,半憐憫半無情地掃了喬雅一眼:“她是會放過你,但謝總不會。”
喬霜拎起包,走得決絕。
周旋在上層社會各種男人身邊,她最突出的特點就是自私。
沒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
包括妹妹。
包廂裡徹底安靜下來,喬雅失魂落魄地看著餐桌,中央酒水是她一年都得不到的收入。
她突然回想起那年高中,少女安靜乖順,總遠遠地坐在教室角落。
從不主動社交,從不出風頭。
然而有些星星耀眼,是自己瞧不見的。
恐怕宋酥酥自己也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雙眼睛在偷偷注意她。
她漂亮,溫和,笑起來眉眼彎彎。
成績永遠是最拔尖的那個。
偶爾有高年級學姐過來找麻煩,隻聽她嗓音綿軟卻堅定,三言兩語就能讓來人羞愧難當,轉頭擁護她。
自己報名了好幾回,找老師求助都沒上的元旦文藝匯演,宋酥酥卻被點名邀請。
學生會社團爭著搶著往她懷裡塞報名表。
原來嫉妒,是從那時就開始的。
心底陰暗滋長多年,終於在今日瞧見她時徹底爆發。
最終作繭自縛。
-
車上,氣氛壓抑。
舒緩的音樂聲也無法緩解悶沉氣氛。
宋酥酥轉頭掃了謝卿淮一眼。
他懶懶靠著,難得沒辦公,車窗外光影略動,映出他極為高挺的鼻梁和冷白皮膚。
五官過於優越,遠看去倒像幅畫報。
隻是眼睑垂得低,薄唇微抿,手指在口袋裡細細摩梭兩下。
像是煙癮犯了。
宋酥酥自覺不是多矯情的人。
對於父母的去世早就淡忘釋然,不是什麼忌諱。
隻是剛剛飯局上,喬雅三番兩次想用父母職業一事想讓她難堪,殊不知她巴不得父母還活著,不管是在餐廳工作,還是撿垃圾賣廢紙為生都好。
她也會落落大方地應一句是。
因此那會兒稍稍失態,沒曾想謝卿淮比她反應還大。
難不成謝卿淮對她父母的感情,也如此之深?
不應該呀,他跟自己父母都不太熟,更別說她的爸爸媽媽了。
她猶豫了下,蹭到謝卿淮身邊,攥住他的手,音調軟軟:“我爸媽都走這麼多年了,知道你還這麼記掛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謝卿淮抬眸,他睫毛長,一雙眼睛含情,偏瞳色在陰影處顯得深暗。
困惑從眼底透出。
宋酥酥還在喋喋不休地安慰人:“不如這樣,馬上就清明節,我們一起去給他們上香,我剛訂了一批紙扎,都讓給你燒,好嗎?”
連司機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少爺這分明是在心疼小姐沒有父母被人欺負了。
怎麼到了小姐這裡,變成思念她父母?
他張了張嘴,想給人解釋解釋。
卻見後視鏡裡,謝卿淮將人輕輕抱進懷裡,含糊不清地嗯了聲:“好,我們一起去看他們。”
-
晚飯沒吃飽,所幸冰箱裡還有中午謝卿淮打包回來的東西。
兩人放微波爐裡熱了熱拿出來吃。
期間Ace打來好幾個電話認錯,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帶女伴出席。
宋酥酥連連擺手說沒事,對面還客客氣氣地稱改日一定要當面賠禮道歉,讓她務必賞臉。
推辭不過,手機被謝卿淮抽走。
他淡淡聊了兩句,掐斷電話把勺子塞進宋酥酥手裡:“Ace說改日要送你兩件古董,拿著玩,不用不好意思。”
“好。”
宋酥酥悟出點意思。
雖然說都是朋友,謝卿淮還是東道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這些關系裡佔據金字塔頂端位置。
似乎除了池深外,單純做朋友的,好像真沒幾個。
她喝了口魚片粥,想到喬霜喬雅兩姐妹,開口問,“Ace一個人帶兩個女伴?你們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