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堯:【……】
有她這麼拉人當小三的嗎?她不應該多說些好話來哄騙他麼,怎麼偏挑不好的話嚇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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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給聞堯的回答不是假話,沈屹的確是個很不錯的結婚人選。
沈屹的長相身材符合溫檸的審美,工作上也有足夠的能力。性格安靜聽話,還很賢惠能幹,做飯好吃。
更關鍵的是,他很能容忍她的不忠。為了避免矛盾,很多事情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就是溫檸理想中的另一半了。
正好她那天跟沈屹挑明了聞堯的事,沈屹心裡估計正難受著。溫檸這次不知道怎麼哄他,可以把結婚作為對他的補償和安撫。
不過這事不著急決定,怎麼也得等出了年關再考慮。
可就是過年這幾天,偏偏發生了讓溫檸始料未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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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婆家住了三天,溫檸回到自己的公寓,還帶上了那個盛滿青春記憶的藍色鐵盒。
剛好接到駱雲心的電話,她隨手把盒子放到一個地方,又出門跟朋友聚會去了。
沈屹不敢主動聯系溫檸問她什麼時候回去,就每天下午去她停車的地方看一眼。
看到原本停在那裡的白色奧迪變成了另一輛車,他就知道她回去了,跟父親說了一聲,他同樣開車回了溫檸的住處。回去的路上還買了些食材,準備包餃子。
回到家,先敲了敲門,屋裡沒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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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用鑰匙開門走進去,客廳空蕩蕩的,溫檸果然不在。
壓下心中失落,沈屹脫了大衣,換鞋走進屋,把整個房間打掃了一遍。
原本擺在客廳的購物袋也被他打開,衣服全部拿出來,分不同的種類,挨個洗幹淨,烘幹,有條不紊地收進衣櫃。
做完這些事,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傍晚。
沈屹抬眸看了眼窗外,大片沉重的烏雲遮在天空,光線昏昧,寒風呼呼地拍打著窗,看起來像是要下雪了。
他關緊落地窗,打開客廳的燈,走進廚房開始包餃子。
溫檸應該是像前幾天那樣去見朋友了,不到晚上不會回來,所以他不用著急,可以從調餡料開始慢慢做。
廚房門開著,沈屹衣著輕便,高大的背影站在料理臺前,安安靜靜地忙碌。
他修長瘦白的指尖沾上了面粉,動作嫻熟地放餡,將餃子合攏在掌心,把每一枚餃子都包得圓潤飽滿,仿佛從模具裡刻出來的。
偌大的房間很安靜,連風聲都被擋在窗外。
沈屹不是很喜歡說話,從很久以前起,他就習慣了寂靜和孤獨,並不覺得難熬。
包完餃子,他洗幹淨手,猶豫要不要給溫檸發個消息,告訴她自己回來了。
打出的一行字還沒發出去,餘光突然注意到放在茶幾下面的藍色鐵盒,視線微凝。
這個盒子很陌生,以前沒見過,應該是溫檸剛帶回來的。
她帶回來一個舊盒子幹什麼?
懷著好奇,沈屹放下手機,將盒子拿了出來,放到腿上。
鐵盒上的貼紙早就掉得差不多了,隻剩下膠印,盒子邊緣斑駁掉漆,露出下方黑亮的金屬底色,還有一道道細長的劃痕。
還未打開盒子,沈屹的心就快速跳了兩下,沒來由地覺得心慌,總覺得盒子裡藏著他可能無法接受的秘密。
可心底還有另一道聲音催促他快點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手搭在盒蓋邊緣猶豫了十幾秒,最終還是手上用力,開啟了盒子。
生鏽的金屬蓋打開時,發出讓人牙酸的摩擦聲,“咔嚓”一下。
盒蓋移開,沒了遮擋,盒子裡的東西出現在視野裡。
沈屹一眼就看到擺在最上面的合照。
穿著校服的少女跳到少年背上,親昵地摟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揪著少年的耳朵。她仰起精致瓷白的小臉,對著鏡頭笑得燦爛,明亮的眸中漾滿了細碎的光。
而背著她的少年肌膚略黑,笑容略有些害羞,右頰邊有淺淺的梨渦,被她揪住的耳朵尖悄悄泛起紅。
沈屹出神地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然後緩緩伸出手,將它拿在手裡。
他輕易認出,照片上的男生就是高中時的聞堯,拿著照片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是溫檸和聞堯在一起時拍的照片麼。
過去這麼多年,她居然還留著。
沈屹又將視線轉向盒子裡剩下的東西——一沓泛黃的信紙,邊緣印著一圈翠綠纏繞的藤蔓圖案。
紙張薄脆,他小心地拿在手裡。
最上面一行字字跡清秀漂亮,是溫檸寫的。
——喂,我今天看到你打籃球了,打得很不錯嘛。
下面的回復看得出來是男生的筆跡,潦草飛舞。
——我本來就厲害。
這是第一封。
——別在早讀課上偷偷溜出學校買早餐了,以後我幫你帶。
——你怎麼知道?
——你被教導主任抓住的時候我也在。
——你是誰?
這是第二封信。看上去溫檸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明天早上來實驗樓後面,我有東西給你。
——我不要。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下一封信的開頭,是男生先寫的。
——你騙我,我去實驗樓後面了,明明沒有人,隻有一份早餐。
——我又沒說我一定會去。今天的早餐你喜歡嗎?明天我還幫你帶。
——早餐我怕浪費就吃掉了,謝謝你。但是你以後別幫我帶了。
看上去,男生第二天還是去了實驗樓後面。
從那以後,每天都有人換著花樣幫他帶早餐。
——小帥哥,你讓嚴昭給我錢幹嘛?
——這周的早餐費。
——傻子,誰要你的錢,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啊?
——你好好學習吧,我不談戀愛。
不過從那之後,男生的字跡明顯認真工整了許多。
——我聽嚴昭說你是高二三班的,叫謝小堯是吧。你q`q號多少?
——我叫謝堯,不叫謝小堯。我沒有q`q號。
——明天你還去操場訓練嗎?我去給你送水。
——謝小堯,今天我去送水的時候,看到你臉紅了。
——你才臉紅,我那是熱的。
見了面之後,他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多。
直到某天,男生的態度突然冷淡下來。
——你怎麼不回信?再不回信我就去你們班找你了。
——哎你別來。
——那你給我個原因。
——嚴昭跟我打賭輸了,他告訴我你是誰了,你是高一九班的溫檸。
——我是溫檸怎麼了?
——反正我不喜歡溫檸,你以後別找我了。
——今天訓練的時候,嚴昭跟我說你哭了,是因為我嗎?對不起,我正式向你道歉。
——昨天那句話我說錯了,你別放在心上。
——我不是討厭你,隻是我聽別人說……你談很多男朋友,喜歡玩。
——我申請q`q號了,596931***,你加我吧,我在q上跟你說,就不用嚴昭幫我們傳信了。
之後他們在學校裡還是會經常互相寫信,隻是不再託人轉交,而是親自交給對方。
後來的信就不隻有這樣的聊天,還有一封封直白大膽的情書。
那些情書都是溫檸寫給聞堯的,也都是沈屹從沒有聽過的情話。
沈屹一封封看下去,仿佛通過這些信紙,回到了十二年前。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轉學到南溪九中,聞堯也沒留級改姓,因為一次籃球賽被溫檸看上,從此開始了他們之間的故事。
那時候聞堯是體育生,每天放學後都在操場上訓練,溫檸經常去看他,給他送水。
她會在周末和他一起去KTV給他唱情歌,在他感冒生病時給他買藥,甚至還幫他洗過衣服。
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就偷偷用了很隱晦的情侶網名,溫檸叫“池魚”,聞堯叫“故淵”。
溫檸在信裡喊聞堯“二狗子”,還會逼著聞堯喊她“小公主”。
就連聞堯的朋友都會開玩笑地叫溫檸“嫂子”,每次看到她和聞堯在一起都會起哄。
後來在一起了,溫檸和聞堯相約去打耳洞作紀念,回去的路上拍了那張合照……
原來聞堯的耳洞是這麼來的。
原來他們一起做過這麼多事,原來他們曾經這麼合拍。
甚至就連溫檸給另一半取親密的昵稱,都不是他獨有的待遇。
沈屹心裡難以控制地湧上濃濃的悲傷和嫉妒,翻騰的情緒讓他眼眶發熱,一開始還能忍住,到後來就有越來越多的眼淚淌下來。
擔心淚水打湿這些信,沈屹連忙用手緊緊捂住下半張臉,但還是自虐般地想要看完所有的信。
他像個局外的旁觀者,眼睜睜看著他們從初始到曖昧,到在一起,再到最後分開。
這些明明都是在他轉學之前發生的事,他卻好像親眼見過一般,能清晰地想象得出當時的場景。
就算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些事都已經是過去式,可溫檸為什麼要把當初的東西保存到現在?又為什麼要特意從家裡找出來拿到這裡?
是要在結婚儀式上,作為最珍貴的回憶拿出來嗎?
這十多年裡,她一直都沒有忘了聞堯嗎?
她就這麼喜歡聞堯,喜歡他喜歡到願意為了他放棄其他所有人,心甘情願和他結婚,一輩子在一起?
原來溫檸不是不會愛,隻是沒有把她的愛給他而已。
沈屹望著溫檸和聞堯的合照,忽然生出一種可悲的自慚形穢。
他以為是聞堯破壞了他和溫檸的感情,可實際上,說不定是自己破壞了她和聞堯的感情。
不被愛的人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現在他們都要結婚了,難道他還要死乞白賴地留下來,看溫檸穿上婚紗,和另一個人幸福地步入婚姻嗎?
他做不到。
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場景,沈屹就覺得自己心裡疼得快要窒息了。
他不能看到溫檸嫁給別人,他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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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從朋友家回來,家裡一片漆黑,窗戶緊閉,一個人都沒有。
她以為沈屹過年還沒回來,打開燈才看到,餐桌上多出了一個碗,用倒扣的盤子蓋著。
溫檸疑惑地摘了包走過去,拿開上面的盤子,碗裡是煮好的薄皮大餡的餃子,清澈的湯裡還飄著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