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一口氣喝光了半杯水,放下水杯,動作遲緩地轉頭看她,“嗯。”
他瞳仁清澈幹淨,看起來莫名有些呆。
溫檸走過去,習慣性地想親他一下,結果卻親到了他的手心。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怎麼了?”
沈屹抬手擋在下巴前面,另一隻手輕輕和她拉開距離,語氣很乖,聲音沙沙的很溫柔,“我喝了很多酒。”有酒味,不能親。
溫檸揚唇淺笑,“好,那你先去洗澡吧。”
從浴室出來,沈屹坐在床邊出神。
溫檸盤腿坐在他身邊,柔聲問道:“怎麼了乞乞,有什麼心事嗎?”
沈屹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溫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秒,突然有溫熱的液體砸在手上。
溫檸微怔,連忙湊過去看他的表情,這才看到他不知何時紅了眼眶,眼裡噙滿了湿潤。
剛才沈屹坐在這裡發呆,很像一隻自閉的兔子,這會兒哭紅了眼睛就更像了,看著怪可憐的。
溫檸攬住他的肩,輕輕拍了拍,“怎麼哭了?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沈屹順勢倒進她懷裡,手臂圈住她柔窄的腰,額頭抵在她頸窩,安靜地流眼淚。
“發生什麼了,能和我說嗎?”溫檸抽出紙巾幫他擦淚。
“不能說。”沈屹喉嚨哽咽,眨了眨湿`漉的睫羽,許多眼淚紛然而落,根本來不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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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不說了,等你想說了再說。”
沈屹一聲不吭地抱緊她。
不敢哭很久,沈屹起身去洗了臉,回來抱著溫檸上床,將她按進自己懷裡,拉起被子蓋好。
溫檸仍有些擔心,“你還好嗎?”
沈屹若無其事地道:“沒事了。”嗓音聽起來依然澀啞。
溫檸親了親他湿潤柔軟的唇,然後就躺在他臂彎,“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嗯。”沈屹關了床頭燈,房間陷入黑暗。
他今天的體溫比平時偏高,抱著他睡就像是抱著個柔軟的大暖爐,溫檸的意識很快開始發沉。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溫檸隱約聽到他問,過年的時候能不能去她家裡拜訪。
拜訪?
見家長麼?
溫檸眯著眼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意朦朧地說道:“下次吧。”
沈屹氣息微顫,難掩失落地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說:
真·對兄弟重拳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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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VIP]
年假前一天, 聞堯答應了溫檸的邀約。
在酒店剛一見面,溫檸就注意到了他嘴角細小的傷口,抬手輕撫了一下, “你這是怎麼弄的?”
手才碰上去, 聞堯就疼得皺眉, 忍不住“嘶”了一聲。
溫檸盯著他看了兩秒,猜測道:“被人打了?”
聞堯尷尬地點頭。
“怪不得你這幾天不肯跟我見面, 原來是破相了,”溫檸嬌笑著打趣, “誰打的你?”
聞堯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目光閃爍。
見他這樣, 溫檸心裡隱約有了猜測,“不會是沈屹吧?”
聞堯垂著頭,小聲嘟囔,“除了他還能有誰?”
“他居然會打人?”溫檸訝然。
她想象不出沈屹那個溫吞好欺負的性子,打起人來是什麼樣子。
“他當然會打人,你對他究竟有什麼誤解?”
沈屹雖然很少發脾氣, 但不代表他沒脾氣。他隻是……比一般人更能忍耐。
“還疼不疼?”溫檸主動關心自己, 聞堯剛有點感動,就聽到她繼續說, “那你今天能不能做啊?”
心中剛升起的暖意就這麼被澆滅,聞堯繃著臉,“我傷的是臉,又不是……”
溫檸瑩白指尖在他胸膛輕點了兩下, 笑意盈盈地問:“不是什麼?”
聞堯臉頰發燙, 將面前人圈進懷裡, 低頭輕`咬上她的唇。
-
晚上溫檸回到家, 在客廳看到了一堆購物袋,全是她喜歡的品牌。
“怎麼又給我買衣服?”溫檸放下包,走向廚房。
沈屹正在切菜,刀法幹脆利落,“之前預約的,讓他們有新款送過來,今天剛到。”
溫檸走到他身邊,看他手下熟練的動作,抬頭望向他輪廓分明的側顏,忽然生出一種自己從未了解過沈屹的感覺。
比如,今天聞堯說他被沈屹打了,這件事就讓溫檸覺得很不可思議。
明明是溫和忍耐的兔子性格,怎麼還會打人呢?
溫檸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柔軟的臉。
沈屹茫然地轉過頭,“餓了嗎?”
溫檸收回手,不由失笑,“為什麼我找你就一定是因為我餓了?不能因為我想你嗎?”
“……能。”沈屹也彎了彎眼睛。
他似乎總是這樣,她一笑他就跟著笑。
傻乎乎的。
溫檸將垂落的頭發撥到耳後,“你過年回塘鑼巷嗎?”
“回,我爸還住在老房子那邊。”
“那你媽媽呢?”上次中秋節回家那次,她就想問了,隻是忘了問。
沈屹切菜的動作稍頓,“去世了。”
溫檸臉上輕松的笑意收斂,“抱歉,我不該提。”
“沒事,都過去很多年了。”
“今天燉的湯裡有沒有放胡蘿卜啊?”溫檸轉移了話題。
“有的,還有玉米和冬瓜。”
“太好了。”
沈屹低聲問:“你什麼時候喜歡吃胡蘿卜了?”
“我還好。不過我覺得兔子會喜歡。”
沈屹疑惑地轉頭,“哪有兔子?”
溫檸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語氣藏著不自知的寵溺,“你啊。總是紅眼睛的兔子。”
沈屹這下才明白,為什麼她總喜歡讓他戴兔子發箍,原來是覺得他像兔子。
可她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呢?
是因為他太愛哭了?還是因為他性格悶不喜歡說話?
“乞乞,我有件事跟你說。”
沈屹的思緒被打斷,眸光微晃,“你說。”
“我覺得吧,遇到事情可以爭論,可以吵架,但是不應該動手。”
沈屹的表情僵了一瞬,聲音不自覺輕`顫,“什麼?”
溫檸語氣誠懇地和他商量,“再怎麼生氣都不能動手傷人,你覺得呢?”
她的本意隻是希望沈屹別再對聞堯動手,可她沒想過,這些話在心思敏感的沈屹聽來,意味著什麼。
沈屹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聲不吭地快刀切菜。
看到案板上快要被切成碎丁的彩椒,溫檸連忙出聲阻攔,“哎別切了,菜都被你切碎了。”
料理臺上咚咚的聲響終於停下。
沈屹滾了滾喉嚨,深吸一口氣,“他跟你告狀了?”
溫檸微愣,然後說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找我說這個?”
“我這不是不希望你再打人嗎?”溫檸解釋。
沈屹卻誤解了她的意思,滿心都是一個想法——溫檸護著聞堯。在她心裡,聞堯更重要。
他繃緊下颌,語氣硬邦邦地反問:“我打他,你心疼了?”
溫檸無奈地說道:“乞乞,別鬧行嗎?”
“我哪裡鬧了?”沈屹心頭霎時湧上一陣委屈,鼻子發酸。
他還不夠聽話嗎?
就算心裡難受得要死,也控制自己不去質問她,不向她奢求承諾。
為什麼這樣她還是不喜歡?
“我隻是想讓你不要打人。”
“可是他活該,”沈屹輕輕將菜刀擱在案板上,轉身面對著她,泛紅的眼中情緒翻滾,胸腔劇烈地起伏,急聲說道,“誰讓他破壞我們的感情,趁我不在就和你住在一起?”
溫檸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這段時間,沈屹的表現明明很溫和,連知道她和聞堯的事的時候都沒什麼反應,怎麼突然間就爆發了?
溫檸按了按太陽穴,語氣輕緩,“照你這麼說,我也做錯了事,你也要打我嗎?”
聽到這句話,沈屹眼裡的淚一下就忍不住了。
他攥緊了拳,聲音低落下去,委屈難受到了極點,“……沒有。”
“我不會傷害你,你別這麼想我。”她怎麼能不相信他呢。
溫檸輕嘆了口氣,“是我主動找的聞堯,你打他幹嘛。”
沈屹喉間火燎般的啞痛,唇邊笑意苦澀又無助,“那我還能怎麼辦?”
他跟聞堯說過,可他就是不肯主動退出。
除了讓聞堯破相不能跟溫檸見面以外,他想不到其他辦法。
思忖片刻,溫檸輕聲哄道:“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好嗎?”
籠罩在沈屹心頭的不祥預感始終揮之不去。
他按捺著不安的呼吸,艱難應下,“好。”
-
過年那天,溫檸開車去了外婆家。
自從爸媽離婚後,每年春節她都是在外婆家度過,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剛從院子走進堂屋,就見老媽正抱著吉他練習,溫檸笑著問:“媽,您不是從來不碰樂器的嗎?怎麼學起吉他了?”
溫以棠對著樂譜彈了一小段,還挺像那麼回事,“最近找了個玩樂隊的小孩兒,看他們搞樂隊挺有意思,我也想學學。”
她口中的“小孩”,約等於“小男朋友”。
溫檸坐著欣賞了一會兒,又跟溫以棠聊了聊工作。
之後她回到自己房間,把放在舊書架最上面一層的淺藍色鐵盒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