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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皺著臉問,「他是誰?」
還沒等陸蘊川回答,房門忽然被敲響。
導演派過來的助理小姑娘一臉焦急:
「陸哥,你和悠悠姐在鏡頭前消失太久,觀眾已經有意見了。」
我對節目組的安排非常有意見,但總不能為難一個無法做主的小姑娘。
隻能又和陸蘊川返回海灘。
馮熙早已回去,哭紅的眼圈被粉底和眼影遮蓋,再加上出色的演技,鏡頭前看不出端倪。
陸蘊川有些走神地站在烤架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喻檸湊過來,小聲問我:「解決了嗎?」
我也小聲回答:「解決了。」
「真是姐妹同心,邵月她老公是搶來的,現在馮熙也要重復操作。」
喻檸嘖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我發頂:「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那些傻 X 網友的話,別太放在心上。」
說完,她就自顧自走到海邊,下水遊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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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我們收拾東西回別墅。
一路上,陸蘊川始終緊緊攥著我的手,怎麼用力都抽不出來。
下午在海邊我已經反復思考過他古怪的態度,懷疑他可能是怕我分走的錢太多。
於是回房間後,沒有直播鏡頭了,我第一時間開口。
「關於財產分割,我們可以再談的。」
「再怎麼說,我們畢竟結婚五年,沒有感情也有責任。」
我掰著指頭給他算,「你看,我們現在的共同財產大概有七八成是你賺的,我的收入是比較少,那不然,錢我們四六分,房子留給你?」
「……」
我隻好再退一步:「五五分也行。」
我想過無數種陸蘊川可能會有的回答。
唯獨沒想到,他會猛地抱住我,用繃得發緊的聲線對我說:「錢都給你,不離婚行不行?」
我呆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啊?」
隔著薄薄的裙子布料,他溫熱的掌心緊貼著我後背。
「就算他回來了,但我們畢竟結婚五年。我可能是有地方比不上他,但他當初能丟下你出國,證明他對你並不是真心的。」
陸蘊川的語氣微微苦澀,「悠悠,我現在已經有了名氣和可觀的收入,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的。」
我不得不打斷他:「你在說什麼啊?他到底是誰?」
「你的初戀。」
「我的初戀不就是……」
話說到一半,我忽然止住了。
幾段零碎的記憶跳入腦海。
認識陸蘊川之前,我有個前男友,是高中的同班同學。
青春期的時候我很胖,一米七的身高,一百八十斤的體重。
是全班男生取笑的對象。
大學後好不容易瘦下來,那人忽然找上門來,跟我表白。
同班女生偷偷告訴我,他是和人打了賭,賭我就算變漂亮了也會像高中那樣自卑,很快就能被搞到手。
於是我將計就計,先讓他以為我真的愛上了他,再甩了他。
他惱羞成怒,對我破口大罵:「死肥豬,老子還有你高中校服被撐裂的照片呢。」
然後把我的照片發到了貼吧,蓋了上千層樓嘲笑我。
我好不容易報警解決了這件事,對另一個性別的厭惡到達巔峰。
剛好遇上在賣酒的陸蘊川,於是口出輕佻。
9
再往後,是我在陸蘊川面前喝醉的那幾次。
我捧著他的臉傻笑:「帥哥,你長得真像我初戀。」
其實我就一個初戀。
是那天晚上拿著酒水單站在我面前,脊背挺得筆直的陸蘊川。
一切明了。
我穩坐釣魚臺,做作地輕咳一聲,慢悠悠道:「你怎麼知道他的存在?」
陸蘊川的耳朵一點點染上緋紅。
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因為分手心情不好。再加上,我看了你的手機。」
「剛結婚沒幾個月,你跟許芝聊天,說白月光出國了,找個替身也沒什麼不好的時候,我坐在旁邊,看見了。」
……討論小說劇情那次啊。
「這麼說,你喜歡我?」
陸蘊川閉了閉眼睛,神色帶著某種孤注一擲,卻還是點頭。
他喜歡我,卻以為我拿他當替身,怕一旦說出口,就連契約夫妻都沒得做。
回想起來,陸蘊川一直對我很好。
窮困的時候我們住沒暖氣的出租屋。
恰好遇上十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
我因為當初過度減肥,身體很虛,縮在被子裡還是手腳冰涼。
陸蘊川就會把我的腳抱在懷裡,直到它溫熱起來。
在夜市擺了幾個月攤之後,他被星探看中,進了娛樂圈。
還沒紅起來的時候,日子依舊艱難。
恰逢短視頻行業興起,我想試著做自媒體賺錢,需要買拍攝道具,租場地。
他就把收入全部貢獻出來給我。
凡是在家,必定在生活上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所以即便戴著假發套穿著戲服,看到我甩掉高跟鞋,他的第一反應也是跪下去幫我穿好。
在片場被拍到那次,他第一時間微博官宣,說我們是已婚夫妻。
那時候很多粉絲表示不能接受,還有 p 我遺照的,陸蘊川就發了聲明起訴鬧騰得最兇的那幾個。
還引發了不小的脫粉風波,導致經紀公司強行接管了他的賬號。
他在採訪中神色淡淡,說他和馮熙隻是工作伙伴。
cp 粉可不管,一通亂嗑。
「真同事不會澄清,避嫌的才是真愛。」
「上一對這麼說的已經官宣了。」
聚光燈下,什麼都被放大。
再後來,他就接了這檔綜藝。
如今想來,多少帶著點讓瘋癲 cp 粉閉嘴的意思。
他這麼好,我為什麼會覺得他不喜歡我呢?
我努力回憶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可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親密行為!你和馮熙接吻的次數都比和我多!」
「那不是接吻,是工作。」
陸蘊川凝視著我的眼睛,「其實,我親過你很多次,在你睡著的時候。」
「……」
我又咳了兩聲,故作冷淡,「可是,我們也沒有過夫妻生活。」
除了領證那一晚。
室內明亮的燈光照過來,我眼睜睜看著對面的陸蘊川喉結滾動一圈,猛地偏過臉去。
「那是因為……你說我技術很差,你很疼,很討厭我……」
某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席卷而來。
五年前的夜晚。
我和陸蘊川都很生澀,結果就是,他……被我罵了。
折騰大半夜,直到最後我才感受到一點歡愉。
那是我和陸蘊川結婚五年的唯一一次親密。
陸蘊川輕聲問我:「你還想和我離婚嗎?」
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