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你已經不是一個好的男友了,希望你能做一個好的前任。」
之前無論我如何惡語相向,宋槐依舊厚著臉皮跟在我身邊。
但這一次,他忽然長久地怔住。
隨即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愴然的神情。
過了很久,他也隻用那種沙啞到極致的聲音,跟我說:「……對不起。」
沒有必要,宋槐,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沒人會想要別人的對不起,誰都想要被對得起。
……
我終於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時間。
雖然情場失意,但是職場得意。
跟喬酌的合作讓我們兩人都雙贏,之前的項目圓滿落幕,無論是我還是他都賺得盆滿缽滿。
說句實話,我很喜歡這種看著賬戶不斷進賬的感覺。
沒有男人的時候,我學會了和工作戀愛。
當然——
這其中並不包括我的丈夫。
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和喬酌都心知肚明,我們結婚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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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幹涉我的個人自由,我也不會約束他。
我們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合作伙伴。
沒過多久,國內最知名的慈善晚會向我遞出了邀請。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韓嘉禾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時小姐,我能跟你聊一聊嗎?」
「抱歉,我跟宋槐已經徹底結束,你有什麼事情找他解決,別來煩我。」
她才剛剛開口,我就掐滅了她所有的話頭,不願意在他們兩個的事情上浪費任何時間。
韓嘉禾臉色沉了沉。
擦肩而過時,她突然抓著我的胳膊,「難道你不想知道喬酌跟我的過往嗎?宋槐應該告訴過你,我是他的初戀……」
我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鬧笑話,看了她一眼,「跟我到後場去。」
剛停住腳步,韓嘉禾就迫不及待地說:「你知不知道宋槐最近為了你有多失魂落魄?」
「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的孩子已經沒了……」
「你的孩子是誰弄沒的,你自己清楚。」
她的表情突然就變得有些猙獰,「對!是我故意陷害到你身上,那又怎樣?他還不是相信了?」
「他還不是在婚禮當天拋下了你!他明明心裡有我!」
我不知道她來跟我說這些話是什麼目的。
不過看著她情緒激動的樣子,我聳了聳肩,「那就……祝福你們?」
韓嘉禾卻忽然轉變了態度,「時安青,我求你回到他身邊吧……」
「沒有你,他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我愛他,不想再看他這麼墮落下去……」
我定定地看了她很久,隨即搖頭,「你們的愛都挺廉價的。」
一個出軌找替身,一個心甘情願當替身。
不在一起簡直可惜了。
我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韓嘉禾卻突然在我身後大喊道:「你不願意回到他身邊是因為喬酌嗎?你知不知道喬酌是為了氣我才跟你結婚的?」
「宋槐應該告訴過你,我才是喬酌的初戀,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長得這麼像,為了報復宋槐把我當替身,喬酌也會把你當成我的替身?」
「我跟宋槐可不一樣。」
一道醇厚的聲音突然傳來,喬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他一襲筆挺的西裝襯出高大的身形,緩緩走了出來,「……錯把魚目當珍珠。」
他越是走到燈光下,韓嘉禾的臉色就越發蒼白。
喬酌笑得紳士,「韓小姐剛才說,我的初戀是誰?」
韓嘉禾立刻就有些慌亂,沒有回答。
我察覺到不對勁,看向喬酌,「到底怎麼回事?」
喬酌有些無奈地揉揉眉心,「我在國外任教的時候,的確被初戀過一次,當時有個學生到處說我跟她在一起了,但這件事我本人並不知情。」
我好像聽明白了什麼,哭笑不得,「你沒有早點澄清?」
喬酌沉沉地嘆了口氣,揉了揉我的腦袋,「等我的同事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韓小姐已經被退學了。」
話音落下,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哄笑——
身後的幕布落下,對面竟然是一個大會議室。
不少人在那邊交談,旁邊還有記者錄像。
由於是現場直播,我們剛才的對話,似乎全都被收錄了進去。
就連我都沒有想到,慈善晚會的現場會是這樣的布局。
韓嘉禾更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那一瞬間,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臉色漲得通紅。
她後退幾步,餘光中看到會議室站著的宋槐,下意識往前一步,卻發現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他的視線一直都在時安青身上,沒有移開過。
韓嘉禾紅了眼眶,最終落荒而逃。
這隻是一個很小的插曲,晚會繼續。
喬酌去香檳塔那邊幫我拿甜點的時候,宋槐走到我面前。
他看上去很憔悴,眼裡面有深深的疲倦。
但他看著我的眼神一如往常熾熱。
隻是他眼中的火焰,再也沒有辦法點燃我分毫。
他跟我說:「其實婚禮那天,我相信你沒有對韓嘉禾跟她的孩子下手……我隻是太害怕了,我怕你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也怕你被那個男人騙,我不知道韓嘉禾說的都是假的……」
「你知道什麼呢?」
我打斷他,反問道:「你其實什麼都清楚,隻是自私而已。」
我看到他瞬間痛苦的神色,搖頭道:「憑你的條件,你大可以再找一個長得像的替身,畢竟這就是你擅長的,不是嗎?」
「……但那些人都不是你!」宋槐沙啞著聲音說,眼裡的紅血絲看上去有些駭人。
「我才發現,不管那些人跟你長得有多像,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你……」
說完,他忽然苦笑了一聲,「但是已經晚了,對嗎?」
「是。」我說。
……
從十幾歲開始,宋槐就堅定了一件事情——
他一定要娶時安青。
他有多愛她,她出國留學的時候他就有多寂寞。
那樣的寂寞蒙蔽了他的感官,讓他誤以為對韓嘉禾的移情是一種喜歡。
時安青換新郎的那一天,他是震驚又狼狽的。
最氣憤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錯就錯。
可陪在韓嘉禾的病床前聽她哭訴她失去的那個孩子時,宋槐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和時安青以後還會有孩子嗎?
時安青還會要他嗎?
她不要他了。
是他把她給弄丟了。
……
宋槐似乎真的想通,已經很久沒有來打擾我。
隻是一個傾盆大雨的雨夜,他的朋友突然打電話給我:
「嫂子!來救命吧!」
「槐哥在酒吧喝到不省人事,誰勸都不好使!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嫂子……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是韓嘉禾故意打扮成你的樣子,槐哥他喝多了,把她認成了你,所以才釀成大錯?」
「他們兩個隻有那一次……真的!」
「嫂子,槐哥真的不能沒有你……」
那頭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能夠聽到宋槐醉酒時的呢喃,一聲聲地「青青」。
我聽得有些煩躁,便對電話裡頭說:「去找韓嘉禾,別來煩我。」
「嫂子,韓嘉禾都已經被槐哥給打發回老家了,不許她再出現在你面前!槐哥真的知道錯了, 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喬酌看不下去了,伸出手, 示意我把電話給他。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我是青青的丈夫,她等會要洗澡,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剜心的話說了出來, 那頭終究還是掛了電話。
……
宋槐終於沒再打擾我。
但某個人最近的舉動卻很怪異——
我跟喬酌雖然住在一起,但並沒有同床共枕。
事實上我們兩個也就是為了利益結合的表面夫妻而已,現在項目結束,也是時候該跟他說離婚。
就在喬酌不知道是第幾次暗示我, 他房間裡面的床太軟, 他睡不習慣, 想要跟我一起睡的時候——
我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面前。
喬酌一直是溫文爾雅的紳士。
我在國外留學時,就見識過他身上那股成熟穩重的氣場。
這是頭一次,我看到他整張臉都陰沉下來,仿佛山雨欲來, 「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說話,隻平靜地看著他。
有時候我和他之間的默契都不需要言語, 他就能夠看出我的決心。
過了很久,他敗下陣來, 「你已經決定了?」
我點頭, 「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現在不想被一段婚姻關系束縛。」
「我自認為並沒有束縛你,喬太太。」
「你沒有, 但法律有。」
早在慈善晚會那一天,我就察覺到了喬酌對我的好感。
尤其是在他澄清了他跟韓嘉禾之間的烏龍之後。
那天晚上回去, 他特意問了我,想不想知道他的初戀是誰?
我沒有回答他。
我們原本的協議裡就沒有感情這一項,我們給彼此帶來利益,不談感情。
喬酌在宋槐逃婚的時候, 朝我伸出了援手。
而我回報給他的是,是彼此都雙贏的利益。
宋槐就這麼看著我,一開始的錯愕和震驚轉變成巨大的驚喜。
「署我」……
所以我後來還是和喬酌離了婚。
他跟宋槐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真的是一個骨子裡的紳士,不會強求別人。
我們兩個離婚的那一天,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宋槐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他似乎就等著我們兩個出來。
當我和喬酌走到臺階下的時候,他迎了上來, 「青青,好久不見……」
他緊張而又期待地看著我, 隨即打開了車門, 「我來接你。」
而喬酌站在我的另一側,也問道:「我送你一程?」
宋槐臉色冷了下來, 「都已經離婚了,喬總還想再糾纏?」
喬酌皮笑肉不笑,「好歹我是前夫,不比你這個前男友有資格?」
兩人對峙著, 似乎都在等待我會選擇誰。
這時, 一輛銀灰色跑車疾馳而來——
車上走下來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帥哥,小跑到我面前,「青姐,我來接你了。」
這是我新招的助理, 看著我的眼神總是滿滿的愛意和崇拜。
我毫不猶豫地朝他走了過去。
人生這麼長,何必早早給自己設限?
我的精彩,才剛剛開始。(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