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月覆塵》, 本章共3715字, 更新于: 2024-12-12 14:52:12

隻想著日後待自己長大便能騎馬,到時他也要去西京為母親買糕點回來。


謝玉塵被人愛著的年限很短。


也隻是從母親的口中聽到過「愛」。


是以他並不太清楚到底該如何愛一個人。


此時此刻,他能想到的「愛」便隻有一句話:


「我幫你,免得弄疼了你的手。」


可就在刀尖將將觸碰到謝玉塵的胸膛時。


元明月猛地甩開他的手,又後退幾步,面露厭惡。


「區區階下囚,也配碰我?」


這時,曹內侍從牢房外走進。


「殿下,時候到了。」


他舉起手中的湯藥:「陛下派來接任謝玉塵的秦小將軍已在路上,不日便到了。」


元明月「嗯」了一聲。


「將藥給他灌下去吧。」 


37


謝玉塵以為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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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後,他還在感嘆,原來陰曹地府與陽世也沒什麼區別。


下一瞬,沈宴竟出現在他面前。


謝玉塵愣了愣:「阿宴,你……」


話音剛落,他隻覺得腰間有一枚硬物硌得他疼。


他伸手去摸,那形狀讓他僵在原地。


但還是不確定。


於是他用最快的速度將那枚硬物拿了出來。


竟然……


真的是虎符。


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元明月的所有「算計」。


沈宴低下頭,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到謝玉塵手邊。


甫一展開,便有件物什掉落在謝玉塵的掌心。


是一個用泥巴塑成的冰糖葫蘆。


隻看一眼,一滴淚自謝玉塵的側臉滑過。


元明月用他教會的字在信中寫道:


【見字如面。


有虎符者,可號令三軍,再加上南境的謝家舊部,足夠你直取上京。


我以這條命,換你報仇雪恨。


從今往後,你我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但,若今後你抬起頭,能看到一輪明月,那便是我在陪著你。】


「謝將軍。」


一直站在角落的少年向謝玉塵抱拳:「在下秦炎,家父是永武侯秦風,與謝慎將軍交好。」


謝玉塵合起書信,小心地收在懷中。


「我知道。


「我父親的遺物,便是秦侯爺運送回來的。」


「早在榮王之亂時,明月公主便找到了我,要我幫忙偷出家父的虎符。」


秦炎抿了抿嘴唇:「我父親向來嚴厲,更是從不允許我接近他的書房,我躊躇幾日都沒能得手。


「後來……」


說著,秦炎張開五指,露出手中的斷箭。


「我父親說,當年他與謝慎將軍一同上戰場,被敵軍偷襲,是謝慎將軍替他擋下毒箭,他才得以保命。


「他讓我將虎符交給你,還讓我替他轉達一句——」


秦炎走到謝玉塵身前,單膝跪地,目光堅定。


「永武侯府,聽候攝政王差遣。」


38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謝玉塵與沈宴、秦炎一起,帶兵奔襲千裡,直至上京。


另一邊,永武侯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地便入了宮。


而後在謝玉塵帶兵到達宮城門口時,與永武侯裡應外合,大開宮門。


禁軍統領帶著僅剩的禁軍擋在盤龍殿前。


「謝玉塵,你父親保家衛國,你卻舉兵造反!」


謝玉塵將紅纓槍背於身後:「我父親?你竟還敢提我父親。」


幾番對戰之後。


謝玉塵將長槍對準禁軍統領的右腿,迫使其單膝跪地。


統領怒吼道:「這是謀逆!」


「我便是謀逆了,又如何?」


謝玉塵抬腳踹向他的胸口,趁他不備,將長槍插進他的胸膛。


「這皇位,元家貪生怕死之輩能坐得,我謝家英勇無畏,又如何坐不得?」


謝玉塵自禁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滿身血汙地走進盤龍殿。


宮婢、內侍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隻剩下元昭一人坐於高位。


謝玉塵揮動紅纓槍指向元昭:「她呢?」


元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將手抬至半空,露出手中的白玉藥瓶。


他幽幽地開口:「為了除掉你,我父皇曾給她喂了劇毒。


「她本該用你的死來換這瓶解藥,但她偏要為了你而欺騙我。」


……


元明月從開始便沒想過要殺謝玉塵。


她早早地便在心裡謀劃好了一切,假意與元昭聯手、以身誘謝玉塵入局。


「謝玉塵在上京有自己的兵馬,我們不好動手,且他生性多疑,難度更大,不如找個理由將他騙去南境,讓他放松警惕。」


彼時,元明月為元昭出謀劃策。


她知道元昭心存疑慮,便主動提出要曹內侍等一眾元昭的心腹,隨她一同去南境。


「若是被謝玉塵發現了呢?」元昭問。


「民間有一種做人皮面具的技法,可以讓曹內侍戴上面具,蟄伏於眾多將士之中,待我得手,再由他親手喂謝玉塵喝下毒藥。」


元明月的語氣堅定,元昭便真的信了。


況且他並不覺得這世間會有人愛旁人,愛到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


是以元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元明月竟然騙了他。


在南境時,元明月提前將計劃告知沈宴,與沈宴做戲,讓他假意被擒。


彼時,沈宴問:「為何不能告訴阿塵?」


「因為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元明月如實回道。


若最後自己真的死了,那便讓謝玉塵恨她吧。


也無妨。


後來,元明月偷偷地調換了曹內侍準備的毒藥。


趁著曹內侍放松警惕時。


沈宴衝了進來,將真正的毒藥強灌給了曹內侍。


「她本可以與你遠走高飛的,要怪,隻能怪她心太軟。」


元昭面上帶著得意的笑。


整個計劃中,元昭每一步都按照元明月所說進行。


唯獨有一件事,是元明月並不知道的。


便是曹內侍每隔兩日會將一封書信送回上京。


在信的末尾,他還會畫上一朵紅梅。


是以,當元昭收到那封並未畫有紅梅的信時。


他便知道,事情有變。


元昭第一時間將秋畫與安寧抓了起來,又將消息快馬送至南境。


因為他知道,元明月不會放任她們不管。


就好似當年元明月並沒有放任他不管一般。


「隻差一步,你們便可以長相廝守了。」


元昭站起身,笑得癲狂。


「方才你與禁軍統領打鬥時,她已然毒發,我並沒有給她解藥。


「謝玉塵,你還是來晚了一步。」


39


棲梧宮中。


謝玉塵坐在窗邊的榻上。


他身上的盔甲還沒摘下,上面染滿了鮮血。


有禁軍統領的,有元昭的,亦有他自己的。


謝玉塵將手搭在榻上,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元明月曾生活過的地方。


腦海裡回想的,盡是那夜的畫面。


元明月再也沒機會知道,那時候的謝玉塵,心裡在想些什麼。


彼時,謝玉塵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元明月。


月色將他的失神完美地掩蓋。


她沒有穿鞋,赤足走在鋪滿了月光的地面上。


柔軟的宮裙隨著她的腳步翩飛。


纖細的腳踝抬起,足尖輕輕地落在地上,卻讓他的心裡如有雷聲震天響。


謝玉塵忽然覺得。


他的這雙手不該握劍,亦不該持筆。


而是應該牽她的手,扶她的腰。


於是,謝玉塵真的這麼做了。


盡管他早已洞察元明月的目的,但他還是假意被媚藥驅使。


彼時,元明月小貓兒一般地呢喃:「謝玉塵,說你想我。


「說你愛我。」


可他並未如她所願說出這些話。


隻因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結局。


除了復仇,便隻有死路一條。


既如此,又何苦耽誤了她?


可現在,謝玉塵忍不住開口:「元明月,我想你了。」


那些溫存的畫面驟然消失。


在他眼前,隻有空無一人的棲梧宮,月光如冰一般寒冷。


然而,下一瞬,有腳步聲突然從角落響起。


那人手中拿著的火燭將棲梧宮的一角照亮。


隻見,元明月翩翩地向他走近。


「謝玉塵,我也想你了。」


「你是夢境,我知道的。」謝玉塵苦笑著說。


面前的女人抬起手,指腹輕輕地落在謝玉塵的眼角,又到鼻間,最後停在了他的唇。


謝玉塵猛然睜大雙眼。


那指腹溫熱,又怎會是夢境?


「明月!」


謝玉塵猛地站起身, 想要將她抱在懷裡。


卻又顧忌著盔甲上的血跡,硬生生地停下, 隻拍了拍她的發頂。


元明月微勾唇角:「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喚我謝夫人。」


半開的窗外,一輪皎潔明月掛於夜空。


朦朧月光籠罩在謝玉塵與元明月的身上。


此時此刻,他們便是世上最最相愛的兩個人。


苦盡, 終將甘來。


40.【元昭】


「她死了。」


在元昭說出這句話時。


謝玉塵於瞬間露出的悲痛,叫元昭看得心中暗爽。


這算騙嗎?


也不算。


畢竟元明月真的毒發,也是真的痛苦異常。


但唯獨有一點,元昭的確騙了謝玉塵。


便是在元明月因心口痛到昏厥時。


他不受控制地向她走近, 抬手覆上她的脖頸, 又慢慢地合攏五指。


而後, 元昭低下頭,湊近到元明月的唇邊。


他曾在獨自一人的夜裡肖想過這張唇百次、千次。


但就在即將觸碰到時,元昭停下了。


最後,他微微側頭, 隻吻在了元明月的側臉。


盤龍殿外傳來將士的廝殺聲。


但元昭就像聽不到似的,隻靜靜地看著元明月。


……


元昭出生那年, 宮中已有五個皇子。


他並不是最受父皇喜愛的那一個,甚至, 父皇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


父皇喚他元嵐。


但那是五皇兄的名字。


可元昭還是笑著應下。


因為他母妃的手正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掐著他的肉。


後來, 後宮之中風起雲湧。


四皇兄病故, 五皇兄溺亡,還有兩個剛出世的皇子早夭。


一夕之間, 元昭竟成了父皇唯一的一個皇子。


於是他開始被重視。


每天需讀書到深夜,不能有任何玩伴, 更不能吃自己喜歡的菜超過五口。


「為什麼?」元昭問。


父皇面無表情地回答:「一旦超過五口,便會被別人猜中你的喜好,屆時便會有人在飯菜中下毒。」


後來,一個從小養在宮外的公主被接回上京。


「別提了。」


「(「」直到那日, 他撞見那位皇姐正躲在角落偷吃冰糖葫蘆。


見元昭盯著,元明月愣了愣。


又問:「你要吃嗎?很好吃的,我特意買了一家做得不酸的,給你嘗嘗。」


元明月手中的東西看起來很廉價。


但鬼使神差地,元昭真的想嘗一嘗。


吃下一顆、兩顆,直到第五顆。


他不再吃了。


「你不喜歡嗎?」元明月問。


「不是, 」元昭搖搖頭,「我很喜歡。」


「喜歡那便吃呀!」


元明月又將另一根遞到他手中:「沒事, 你不用舍不得, 明日我還偷偷地出去,到時幫你帶一些回來。」


「人生苦短, 要及時行樂,這是一個哥哥對我說的。


「既然喜歡,那便多吃一些,這些都給你。」


……


元昭早已忘了自己對元明月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


隻記得及冠那年的某個深夜。


他於夢中驚醒, 才發現自己竟夢見了元明月。


後來, 父皇病故。


在元明月與皇位之間,他選擇了後者,並且不惜犧牲元明月也一定要達成目的。


這是那年母妃害死四、五皇兄時教會他的。


思緒抽回。


元昭打開白玉藥瓶,取出世間僅有一顆的解藥。


他小心翼翼地用水化開解藥, 再喂進元明月的口中。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元明月,你別忘了我才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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