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一早,公司叫我回去處理周逢頤的緋聞危機。
不巧,我剛到就碰見唐月茹。
大概是周逢頤捨不得她一個人待著,就帶過來了。
她一見我就道歉:“幼薇姐,昨晚對不起,我喝多了亂髮微博,逢頤也跟著我鬧,給你添麻煩了。”
“我已經說過他了,隻知道向著我,一點都不替你想想,大直男,真笨。”
“網上那些人說話多難聽啊,說甚麼你是我的替身,簡直太好笑了。”
“他們都不知道,我多想謝謝你呢,替我照顧逢頤這麼多年......”
她衝我甜甜地笑著。
我也對她笑:“我是周逢頤的妻子,妻子照顧丈夫,哪裏需要外人感謝。”
“倒是你,昨晚被人罵小三,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唐月茹的臉色變了變。
她上下掃我兩眼,突然盯著我手上的戒指。
笑著說:“幼薇姐,你戴著我的結婚戒指,該還給我了。”
她說著就來拽我的手,我煩了,一揮胳膊,不小心打到她的臉。
唐月茹突然掄包砸向我,包上的金屬刮破了我的額頭,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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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砸得我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在響。
我抬手就要打回去,卻被人從身後拽住手腕。
周逢頤突然出現,冷冰冰地警告我:“宋幼薇,你敢動她試試。”
等我回過頭,他看見我臉上的血,愣了愣,皺眉看向唐月茹,問:“你打的?”
唐月茹眼淚汪汪地搖頭說:“逢頤,是她罵我是小三,還要打我,我躲她的時候,包包才打到她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給她道歉!”
她一哭,周逢頤就心疼了。
聽她這樣說,周逢頤揉了揉她的發頂,誇她做得好。
“誰打你,你就打回去,有我在,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我突然很羨慕唐月茹。
其實,我也挺愛哭的,可是心疼我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經紀人楊姐看不下去了,指著我衝周逢頤喊:“這個才是你媳婦兒!周逢頤,你眼瞎啊?抱著個綠茶不鬆手!”
“幼薇哪點比不上唐月茹?”
“你忘了你說想跟幼薇有個孩子了?你忘了你說你跟幼薇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覺了?”
“現在你這樣傷害她,你確定以後你不會後悔?”
我下意識摸摸肚子。
在我的身體裏,藏著一個剛剛發芽的小孩兒。
周逢頤笑了笑,輕飄飄地掃過我,不帶一絲感情,平靜地開口。
“或許我是喜歡過宋幼薇,可是,月茹回來了。”
“甚麼宋幼薇、李幼薇、王幼薇,都得給我靠邊兒站。”
從前,周逢頤大概隻是很短暫的,淺淺的,喜歡了我一下。
現在,唐月茹回來了,他要去愛她了。
我摘下無名指上那枚,不屬於我的戒指,把它還給周逢頤。
周逢頤的笑慢慢冷了下去。
沉默片刻,他伸手來接。
楊姐拉住我,看看我的肚子,衝我使眼色。
“幼薇,你別犯傻,你已經……”
唐月茹打斷她,伸手搶走那枚戒指。
她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發現戒圈有點小。
她的笑微微凝固,抬手就把戒指扔進垃圾桶。
她抱著周逢頤的胳膊撒嬌:“算了,你也別爲我生氣了,別的女人戴過的戒指我嫌髒,我不要了。”
周逢頤沒有理她,隻是盯著我,沉聲問:“你已經怎麼了?”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周逢頤。
我懷孕了,你不必知道。
5.
周逢頤是個極其敏銳的人。
楊姐的暗示那樣明顯,我想,他大概能猜出七八分。
我長期吃藥身體不好,會影響胎兒發育,這次懷孕是個意外,醫生建議我拿掉孩子。
我也不想因爲這個孩子,跟周逢頤繼續糾纏。
流產手術前,我從家裏搬了出來,避免跟他見面,免得他給我找麻煩。
雖然,周逢頤大概......根本也不在乎。
他並沒有找我,依然在好好的過他自己的生活。
楊姐給我發來一條視頻。
是在拍賣會上,周逢頤送給唐月茹一枚華麗的鑽戒,唐月茹笑著撲進他的懷裏。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是啊,我怎麼忘了。
周逢頤說過的,唐月茹回來了。
不管是宋幼薇,還是宋幼薇的孩子,都得靠邊兒站。
挺好的。
6.
手術前一天,我突然心慌的厲害。
想起我媽去世前,給我求的玉佛牌還放在家裏的保險櫃裏,就打算回去拿一趟。
到家才發現,進門的密碼被人改了。
我站在自己家門口進不去,突然就覺得挺狼狽的。
憋著火,我給周逢頤打去電話。
接電話的人,卻是唐月茹。
她開口就是得意的笑:“幼薇姐,今天是我生日,逢頤非要帶我去等流星雨,今晚我們不回去了。”
“之前我跟他說,對著流星許願的戀人,會永遠在一起,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好開心啊。”
“但是密碼我沒辦法給你,畢竟我們倆不在家,你一個外人進去也不合適……”
我直
接掛斷電話,打開密碼鎖,輸入今天的日期。
門開了。
密碼是唐月茹的生日。
房子裏,我生活過的痕跡,已經全部被抹掉了。
電視櫃上我和周逢頤的婚紗照,換成了他和唐月茹的合照。
那年他們還很青澀,周逢頤抱著唐月茹,笑得很幸福。
我養的多肉被人連花帶盆扔掉了,我的書房也變成了唐月茹的鋼琴室。
我愣了愣,跑進臥室,打開衣櫃,裏面放滿了一整排性感的蕾絲睡衣,不是我的。
保險箱放在最下面,按下指紋,我抖著手,把裏面的首飾、現金、文件全都拿出來。
可是我怎麼都找不見,我媽留給我的玉佛牌。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
唐月茹也知道。
所以,她把它丟掉了。
7.
唐月茹一直討厭我和我媽。
上學那會兒,我媽在周逢頤家裏當保姆。
唐月茹跟著她爸媽來周逢頤家裏玩,第一次見面,周家父母跟他們介紹我。
說我又聽話又懂事,學習刻苦,很聰明。
唐月茹裝作很友好的樣子,說要跟我交朋友。
背地裏,她說我:“學習好又怎麼樣?拼命考個好大學,以後出來還不是給我們打工的。”
“她媽也討厭,整天笑眯眯的,一個保姆高興甚麼啊,老窮鬼生個小窮鬼,噁心死了。”
我媽接我放學,遇見唐月茹。
她會用英語笑著叫我媽婊子,我媽聽不懂,還跟我誇她漂亮可愛,給她塞自己烤的紅薯幹。
唐月茹轉身就扔進垃圾桶,嘲笑我媽說:“一股臭味兒,狗都不喫。”
我媽不知所措,臉紅得抬不起頭,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我扔下書包就去扯唐月茹的頭髮。
我媽看我被人打了,撲上來把我擋在身後,她被唐月茹的朋友一腳踹倒,身下突然就流出很多血。
那天,我媽確診了子宮癌。
那些可怕的癌細胞,偷偷出現,然後悄悄的,奪走了媽媽的生命。
那枚玉牌,是我媽死之前瞞著我,一步一磕頭,上靈山求給我的。
她說,靈山的佛,是最靈的佛。
我忍著眼淚,問她爲甚麼?
她笑著說,這是祕密,不能告訴我。
其實我知道,我小時候生過一場
大病,我媽上靈山求佛祖保佑。
她許願說,願意用自己一半的壽命,換我健康平安。
後來,我的病好了。
靈驗的佛祖,帶走了我的媽媽。
唐月茹知道以後,笑話我媽說:“窮鬼就知道封建迷信,留個垃圾有甚麼用,不如割個腎賣個肝,給她女兒換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