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揚他……在保護我,他沒有報成警。
被反咬一口,卻還在用他的方式保護我,他是怕黎景之在得知我要報警之後報復我。
他以為黎景之隻是普通的家暴者,到頭來,是我害了他。
「我的阿喬真有魅力,讓隻見過一面的男人這麼護著。」
黎景之倒了杯紅酒,懶懶的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看我。
「對……對不起,是我錯了,拜託你放過池揚。」
我咬了咬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語無倫次的哀求著。
「阿喬,求人要有誠意。」
他抿了一口紅酒,語氣曖昧到我不用多想就會意,黎景之隻留了一盞昏暗的夜燈,床離沙發有些距離,我咬咬牙,艱難的挪過去。
右腳完全使不上力氣,我隻能扶著牆慢慢單腳跳過去,看上去像小醜一樣滑稽又可笑。
黎景之歪著頭,昏暗的光線下他的側臉依舊是完美的輪廓分明,但嘴角那一抹諷刺的笑實在太刺眼。
快要接近黎景之的時候,因為光線太暗看不太清楚,一下被沙發的邊角絆倒,我重重的摔在他面前,身上的睡裙也掀到了大腿處,露出滿目的,張牙舞爪的痕跡。
顧不上渾身的疼痛,我慌忙坐起來整理衣服,沒有發現黎景之的眸子暗了幾分,不經意間喘了幾下粗氣。
努力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見他沒有扶我的意思,我隻好狼狽的爬過去,毫無尊嚴的,爬到他身邊。
「乖。」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柔軟的長發落在他腳邊,我沒有抬頭看他,也不想看,他總是知道怎麼才能踐踏我的尊嚴。
我深呼吸幾下,壓住心裡的羞恥和怒氣,用胳膊支撐著沙發邊沿,半個身子勉強立起來,跪坐在地上,仰起頭不太熟練的輕輕覆上黎景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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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濃的紅酒氣息在我的口腔裡肆虐,我不太習慣這麼烈的味道,剛想離開,就被按住後腦勺,主動變成被動,他一隻手就直接把我從地上攬到沙發,欺身壓上來,紅酒灑了我和他一身。
「阿喬。」 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氣息也越來越不穩,「舔幹淨。」
「先答應我,放過池揚。 」 我垂眸不敢看他,小聲的說。
「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黎景之勾起我的下巴,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黑暗中那雙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灼熱又色欲的霧氣。
勾魂似的看著我,還有紅酒殘留的湿潤,他舔了舔嘴角,像一隻馬上就要開葷的狐狸。
是啊,我沒資格談條件,硬著頭皮湊到他的領口附近,還沒開始,似乎我連呼吸都是錯的,他不知怎的突然又煩躁起來,一把推開我起身離開。
「為別的男人做到這個地步,真夠下賤。」
不一會兒浴室裡傳來水聲,我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紅酒還在順著發絲往下滴,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從口袋裡拿出林樂辰給我的小貼畫,發現已經被酒浸湿了一半。
黎景之那麼欺負我都沒有哭,看到那已經湿了的小貼畫,突然覺得很委屈,把頭埋在膝間低聲抽泣起來。
想著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我擦了擦眼淚,想趁著黎景之在洗澡離開這裡。
靠著左腿的力氣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站起來,扶著牆小心的過去打開門,餘光看到門外有個身影。
是林姐,她拿著抹布站在那裡,看上去很糾結,似乎是想進來扶我,我衝她搖了搖頭。
林姐沒有走開,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向我走過來,走到一半她的腳步突然頓住,眼神變得奇怪又閃躲,手裡的抹布被緊張的攥成一團。
我剛想開口詢問她怎麼了,身體驀地被一股大力拉回去,短暫的失重讓我驚呼一聲,正當我以為要摔倒的時候,身下是一片彈性的柔軟,我幾乎是被甩飛到床上。
「誰讓你走了?」
黎景之沒有穿上衣,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完美,緊實的肌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仍清晰可見,身上的水還沒幹,有幾滴水珠順著腹肌蜿蜒淌下,他拿著毛巾隨意擦了擦頭發。
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看著他心情很悠闲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突然想到最近他的情緒變化越來越頻繁和無常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黎景之,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往這邊瞥了一眼:
「以後你就睡這裡。」
心裡咯噔一下,想著我都這個處境了,竟然還有心思探究魔鬼的構造,低下頭沒說話,思考怎麼才能逃過這一劫,那邊的人卻又戲謔開口。
「不想睡?那做點別的?」
我隻好脫下外衣掀開被子的一角慢慢鑽進去,還好紅酒大多灑在了發梢和外套上,不會那麼黏膩。
黎景之湊過來用毛巾把我的發梢擦幹,又拿了藥膏一樣的東西塗在我的脖子和胳膊上比較明顯的幾處淤青上,動作很輕,我就索性裝睡。
他的指尖很涼,每次碰到我都忍住沒有瑟縮,塗完藥膏之後我剛要松一口氣,一隻手臂就從背後抱過來。
我差點驚的叫出聲,但他隻是小心的把我往床中間攬了一下,然後就把我圈進懷裡沒再動了。
我睜著眼睛,看著跟昨晚一樣清冷的月色,身後黎景之的呼吸漸漸平緩。
他身上穿了棉質的短袖,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包裹著我,就是這樣描述起來平靜甚至還有點溫馨的場景,心裡想的卻是,我手裡有刀就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依舊很清醒的發呆。
他似乎是做了噩夢,一開始隻是有點呼吸急促,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的很快,隨後抱我的手臂驀地有力的收緊。
緊到我感覺五髒六腑都受到壓迫了,我難受的想把他的胳膊掰開,這時耳後傳來囈語,那是我從沒聽到過的語氣。
「別丟下我……」
我愣了一下,沒有再掙扎,等他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說誰?
在我們認識的這十幾年裡,黎景之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高傲冷漠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可剛才的語氣分明是懇求和難過。
也不應該是我,我就是想丟下他,也沒辦法。
我閉上眼睛又想了半天,不知不覺竟有點困意,趁著他抱的不算緊,我一點點挪出他懷裡,又把枕頭放在我們中間,才淺淺的睡著了。
一夜都在不踏實的睡著,半夢半醒間夢到爸爸媽媽,夢到小時候去遊樂園,夢到我從不認識黎景之,一直開心健康的長大……
再迷迷糊糊睜開眼,反應過來這是黎景之的房間,瞬間清醒了不少。
旁邊的人似乎還沒醒,我悄悄把枕頭放回去,又開始發呆,這時一陣手機震動嗡嗡作響,我忙閉上眼睛,黎景之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接起電話。
「哪位……等一下」
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麼,黎景之起身,在他開門出去的那一瞬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說的是:
「喬青阿姨,您說。」
我睜開眼睛,心髒怦怦跳的厲害,我媽媽叫喬藍,喬青,是我媽媽的妹妹。
因為不喜歡我們喊她小姨,就讓我們叫她的名字。
喬青阿姨性格大大咧咧,小時候常帶我們出去到處玩,給我買各種漂亮衣服,我特別喜歡她,可惜我初中的時候她就去美國生活了。
爸爸媽媽葬禮的時候她因為有事沒回來,我當時鬱悶又傷心,沒想到黎景之跟她還有聯系,喬青阿姨或許是唯一可以幫我的人,我得想辦法聯系她。
黎景之接完電話回來,又去洗漱完,看到我還在睡,過來掖了掖我的被子,又吻了我的額頭,輕輕地摸著我的臉喃喃道。
「醒來看到阿喬在身邊,感覺好幸福……」
可是我不幸福。
「千萬別想著離開我,阿喬,你知道後果的。」
每一天都在想著離開你,即使我知道後果。
10.
黎景之走了之後我正要喊林姐上來幫我,卻發現她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和猶豫。
我有些奇怪,自從她看到我和林樂辰在一起玩之後,每次見到我她看上去都怪怪的。
「怎麼了林姐?」
我以為她遇到了什麼難事,疑惑的問,甚至忘了她不能回答我,林姐怔怔的搖搖頭,走進來扶起我,用眼神示意我去洗手間。
到了洗手間,林姐讓我先扶著洗手臺,她從圍裙的口袋裡拿出一瓶藥,似乎下了什麼決心,鄭重的遞給我。
我接過去,是避孕藥,頓時鼻子一酸,我知道林姐很怕黎景之,她應該是頂著很大的壓力在幫我。
「林姐,你……」我充滿感激的看著她,林姐卻擺了擺手,又遞給我一張字條:
那天辰辰回家之後跟我說,姐姐比小美人魚還要溫柔善良……夫人,祝你好運。
後面還畫著一個笑臉,看上去是小孩子的筆跡。
看著看著又要掉眼淚,林姐忙過來拿紙巾給我,又把那張字條丟進馬桶裡衝掉,提醒我該出去了。
待太久黎景之會懷疑,我點了點頭,把藥放進林姐給我拿的外衣裡。
隨便吃了點早餐,回房間換了長袖長褲,又把藥拿出一兩片用紙包好隨身帶著。
我的房間沒有什麼可以放東西的地方,好在藥瓶不大,就背對著監控悄悄放在被褥下面,用枕頭蓋好。
我讓林姐給我拿了本書,去小花園曬太陽,剛出門就看到一片花叢中林樂辰小小的身影,吃力又認真的提著噴壺給花澆水。
我喊他過來,聽見我的聲音,林樂辰噴壺都不要了。
「姐姐!姐姐!你怎麼才起床呀,我放暑假了!」
他一邊跑過來一邊興奮的喊,「我跟媽媽說了,以後寫完作業就可以來找姐姐玩!」
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又想起來了什麼,有點垂頭喪氣,弱弱的補了一句。
「得趁叔叔不在的時候。」
我看著他委屈的小表情,笑著把他拉到身旁,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