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看到紅色的肉湯裡,飄浮著的手指,抗拒地搖了搖頭。
「不,我不要吃,唔……」
西裝男可不會聽他的話,拿起那盆燉牛肉,就往壯漢嘴裡塞。
我對我的相親對象有了新的認識,他是個很護短的人。
這樣也好。
我能感覺到,當我手裡多了朵玫瑰花後,有三道灼灼的視線就落在了我身上。
那三人都還沒有得到玫瑰花。
怎麼看,從我這個盲女手裡搶過玫瑰花,都比從 NPC 那裡獲得玫瑰花,要付出的代價少。
現在不一樣了。
隻要其餘玩家還有理智,是不會輕易對我出手的。
我隻要專心應對副本裡的 NPC 就好了。
晚餐結束後,消失了許久的管家,重新冒了出來。
「天色不早了,客人們回屋休息吧。
「你們還有三天的時間,獲得我家少爺小姐們的芳心。
「祝各位好運哦。」
玩家們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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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副本給我們的時間太少了,隻有三天。
要是這三天內,我們沒有攻略相親對象成功,那迎接我們將是死亡。
7
我上了二樓,沒過幾秒,就聽到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了一聲慘叫。
「啊,什麼東西?別咬我的左腿……」
周家大小姐開口:「親愛的,那是我養的小寵物。它不喜歡進門的人身上,沒有玫瑰花。」
那是個新玩家,被周家大小姐飼養的怪物,硬生生咬掉了半條腿,著實是怕了。
「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給我玫瑰花。」
周大小姐意味不明道:「我們進屋說。」
老玩家搖了搖頭。
S 級副本裡的 NPC,折磨人的手段一向多。
也不知道,這個新玩家明天能不能活著出屋子。
至於另一個沒有得到玫瑰花的老玩家,應對這些怪物倒是綽綽有餘。
託了周燼在餐廳裡送的那朵玫瑰花的福,我無驚無險地進了屋。
屋子裡靜悄悄的,有股濃鬱的血腥味。
仔細聽,能聽到一聲微不可見的嘆息聲。
這屋子裡除了我,還有其他東西存在。
它似乎是在遺憾,我手裡有玫瑰花,再也無法傷我半分。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眼睛看不見是好事還是壞事。
往好的方面想,我不會看到髒東西。
可人的想象力是豐富的,有時候人腦補出來的東西,比髒東西還要恐怖千倍百倍。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想,簡單地梳洗了下,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怕玫瑰花掉落,我特地用兩根發繩,把它纏在了手腕上。
過了會兒,那東西按捺不住了。
它伏在我的床頭,靠得我越來越近,然後對著我的脖頸吹起了氣。
它氣息冰冷,我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手邊放著盲杖,我退到了牆角,將盲杖揮向了它。
那東西慘叫一聲,不敢再靠近我,它開了口:「大姐姐,你手腕上的玫瑰花好好看,能送給我嗎?」
那聲音天真無邪,有著濃重的詭異感和違和感。
「不行。」
它的聲音頓時變得尖厲起來:「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垂著眸,輕聲道,「那是姐姐喜歡的人送的。」
【系統提示:好感度+20】
彈幕:
【啊啊啊,老婆好會啊。】
【又幸福了,周少爺】
【漂亮老婆壞壞,我愛愛!】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確定地想著,周燼也在這個房間嗎?
不,不可能的。
剛剛我進屋時,就隻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目光閃了閃,無神的眼睛下意識望向門外。
他現在就站在門口嗎?
小怪物尖厲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可是,我想要。姐姐,給我吧,求求你了,姐姐。我真的好想要好想要……」
隨著時間的偏移,它那聲音越來越尖厲。
腦海逐漸變得一片混沌,幾乎就要按照它的想法行事。
牙齒重重咬了舌尖一口,刺痛感讓我暫時清醒過來。
我正要給它來上一棍。
它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活生生扼住了喉嚨。
地面上,傳來重物拖曳的聲音。
隨後,窗戶被打開,有什麼東西被丟了出去。
是周燼做的吧。
我想到了剛開始遇到周燼時,那纏上我小腿的湿冷,柔軟的東西……
彈幕:
【周燼你有本事站在門口,有本事進去啊。】
【請用你的大觸手,狠狠地懲罰漂亮老婆吧。】
【就是,周燼,我恨你不是個男人!】
這之後,屋子裡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從門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是周燼走了。
我微微松了口氣。
晚上十點。
門外走廊一片寂靜。
我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朝門口走去。
8
上樓前,我們幾個得到玫瑰花的玩家,曾有過口頭約定。
趁著玫瑰花能保護我們這一晚上的平安,在晚上十點零五分,我們會在樓梯口匯合,去尋找通關的線索。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戀愛遊戲,什麼用愛感化 NPC,那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能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助我們很快刷滿周家人的好感度。
「你居然也來了?」
周寧看到我,很驚訝。
這次得到玫瑰花的,一共有四個人。
其中一個是新人玩家,靠吃汙染物獲得了玫瑰花。
因為怕死,直接就沒來。
他說:「要去你們去,我有玫瑰花,今天又不會死,才不跟你們去冒險。」
所以周寧看到我,才格外地驚訝。
畢竟我看著比那新人還脆弱許多。
我輕聲道:「我不想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恐怖遊戲可不會因為我是盲人,就對我手下留情。
我要比旁人更加努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周寧贊賞地點點頭:「你這樣很好。」
有個叫王勇的老玩家嗤笑一聲:「好什麼啊,一個瞎子,跟著我們找線索,這不是添亂嗎?我先說明一點,等會兒要是遇到危險,我是不可能幫你的。」
我抿抿唇:「我知道的。」
我們先去了書房。
王勇打聽出來,周老爺子在去世前,曾留下了大量的珠寶首飾,價值好幾個億,就藏在這棟別墅裡,但他的幾個子女遲遲沒有找到。
這也是周家少爺小姐們都成年了,還沒有搬出周宅的原因。
他們很想找到這筆寶藏。
王勇推測,我們隻要能幫周家人找到周老爺子留下的遺產,這些周家人的好感度就能很快刷滿,我們也就能順利通關了。
周家老爺子的書房在三樓。
因為許久沒人進來的緣故,裡面遍布蜘蛛網,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
書房的裝修很老式。
除了一整面的書架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擺在角落的老式座鍾,足足有一人多高。
寂靜的房間裡,那秒針發出的聲音,清晰可聞,像是催命一樣,透著不詳。
我們都下意識遠離了那大鍾。
周寧和王勇在書桌、書架上翻找著,試圖找到有用的線索。
我看不見,用盲杖四處敲打著,看有沒有什麼暗格。
王勇見了,皺起了眉頭:「我說你,乖乖站著,別亂動。要是打碎了什麼東西,把周家人引來了,我們這一趟就白來了。」
我一棍子敲在了王勇的小腿上。
王勇吃痛:「你在做什麼?」
我開口道:「我的盲杖很乖,它隻會打我想打的東西。」
「你……」
周寧輕笑一聲:「活該,叫你看不起她。」
王勇還要發作,周寧打起了圓場:「行了,老王,別磨蹭了。我今天來是來找線索的,不是來看你為難一個小姑娘的。」
王勇身為老玩家,也分得清主次,隻小聲嘟囔道:「算了,我不跟她計較。」
接下來,王勇安靜多了。
我們各自尋找著線索。
「奇怪,這裡怎麼什麼線索都沒有?不應該啊。」
王勇找了好久,除了吃了一肚子灰,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周寧也差不多:「難道這線索就藏在那座鍾裡?」
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憑著老玩家的直覺,她總覺得那座鍾,藏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你們來看看這裡。」
我用盲杖敲了敲書桌底下的地板。
盲杖敲在那塊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格外的空洞。
就好像底下是空的。
9
周寧聽了,立馬拿出了一把匕首,撬開了那塊地板。
她有些驚喜道:「裡面有東西。」
是一本血色的日記本,上面畫著一隻黑貓,它綠幽幽的眼睛仿佛會動,一直盯著周寧。
那目光是嗜血的,也是不祥的。
像是在說,看過這本日記的人,都會因它的詛咒而死去。
周寧打了個寒戰,連忙打開了那本日記,眼不見為淨。
上面是周家老爺子龍飛鳳舞的籤名。
這果然是他的日記本。
周寧開口道:「這地方看著鬼氣森森的,我們先回去再說。」
話音剛落。
沉重的鍾聲,冷不丁地在這個房間裡響起。
我們都嚇了一跳。
原來是到了整點,這老式座鍾開始報時了。
但這鍾聲一聲響過一聲,就像是來催命的。
下一秒,座鍾下方被打開,有個大頭鬼嬰從裡面爬了出來。
那一瞬間,屋子裡冷得就像是冰窟。
周寧驚呼:「不好,這是古曼童。」
這日記本大概是古曼童在守護的東西。
我們拿走日記本的舉動,激怒了它。
那古曼童速度很快,很快就追到了我們面前。
周寧對我說:「昭昭,你快逃,這裡有我們。」
王勇也點點頭:「對,我們能應付得了它。」
「好,我們一早見。」
我自知我留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當機立斷,離開了這裡。
然而,我的危險並沒有解除。
10
我剛走到樓梯口,就有一個人朝我衝了過來。
他嘴裡念叨著:「玫瑰,給我玫瑰……」
這是壯漢的聲音。
他的語氣瘋瘋癲癲的,聯想到他今天吃了那麼多被汙染的食物。
顯而易見,他被汙染了,喪失了理智。
樓梯口地方狹窄,我退無可退。
他靠我太近,我連盲杖都無法揮出。
冰冷的,尖利的刀鋒,觸到了我的皮膚。
壯漢這是想殺了我。
越是危險的時刻,我反倒越是冷靜。
這一刀無法避開。
我幹脆不躲了,指腹摸到了盲杖的凸起處。
盲杖裡,其實藏著一把尖刀。
這是我最後的殺招。
正要按下,那刀尖突然離我而去。
同樣離我而去的,還有壯漢。
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他驚恐地大叫著:「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下一秒,我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骨頭裂開的聲音。
壯漢痛苦的哀號聲,一聲接一聲。
他漸漸恢復了理智:「別殺我。」
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沒過兩秒,周二少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周燼,這是我的寵物,該交給我來管教。你把他殺了,我還玩什麼?」
周燼扯了下嘴角:「差點把你給忘了,管不好你的寵物,那你也去死吧。」
「你要幹什麼?不,我們是同伴,你不能……啊……」
隨著慘叫聲的響起,周二少再沒了動靜,似乎也是死了。
【活久見,NPC 居然自相殘殺了。】
【這就是惹怒戀愛腦的下場!】
我察覺到有人靠近。
鼻尖是熟悉的雪松氣味。
是周燼。
11
我跟著周燼回了他的屋。
他說要給我處理我手上的傷口。
我其實更想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傷得並不重,手背上隻是被刀尖劃出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再過些時間,傷口自己就能愈合了。
但直覺告訴我,我最好不要拒絕周燼的好意。
特別是,他剛剛還殺了一個人,和一隻怪物。
進了屋子後,周燼讓我坐在了他的床邊。
很久,他都沒有動靜。
房間裡太安靜了,安靜到我隻能聽到我和他的呼吸聲。
我忍不住開口:「周燼,不是說要給我處理傷口嗎?」
周燼終於出了聲:「是啊,我還要給昭昭處理傷口。」
我不知道,周燼一直望著我的傷口。
白皙的皮膚上,是一抹刺眼的紅,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血珠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引誘著人淺嘗一二。
漸漸地,他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
忽地,我感覺有什麼湿漉漉的東西,舔上了我的傷口。
我垂眸,睫毛顫了顫:「你……」
周燼平靜開口:「我在為你處理傷口。」
好奇怪。
或許恐怖遊戲的 NPC,就是這樣給人處理傷口的吧。
但無論是他像羽毛輕拂在手背上的呼吸,還是他的舔弄,都有些讓我不自在。
我輕聲催促:「那你快一點兒。」
周燼抬眸望著我,看到我那雙眼睛,無辜又茫然,正沒有焦距地望著他。
好乖!
他眸光暗了暗,啞聲說了句:「好。」
此時此刻,我還對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直到後來,他咬上了我的唇肉,我才發覺了不對勁。
「周燼……唔……」
已經晚了。
牙關被撬開,他的舌頭擠了進去,又舔又吸,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動作有些生澀,但又格外強硬。
我身體一僵,手抵在了他的胸膛,正要掙扎。
腦海裡突然響起了熟悉的電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