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沒有管其他人是什麼反應,目光看向負責這件事的警察,語氣很平靜:
「打架的那條巷子沒有監控錄像,其他地方沒有嗎?我倒是想知道今天究竟是誰主動堵的誰。」
「你什麼意思?還想說是我兒子欺負你弟弟嗎?他成績那麼好,誰樂意搭理你弟弟啊!」
警察無動於衷,我冷笑一聲:「怎麼,這個流程不合規定嗎,還是得我給你們呂局打電話才能查啊?」
這句話之後倒是好用。
我身上的穿著非富即貴,明晃晃寫著「不差錢」三個大字。
喻家的人脈又何止是這點,依法繳稅,該捐錢的時候捐錢,海市這邊的政府都給我們家幾分薄面。
警察去查監控的間隙,我走到寧澤洲跟前,他垂著腦袋,沒看我。
「等下查出來真相是什麼就是什麼,如果是你錯了,就去道歉,」我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時間寶貴,希望你別在這種事上讓我難做。」
半晌,傳來少年沉悶的聲音:「我沒讓你管我。」
這時候了還嘴硬著呢。
「嗯,我知道,上次讓助理將你在學校的家長聯系號碼改成我的了。」
警察的效率也不是一直都低的,很快他們就將當時那條小巷子周圍的監控攝像調了出來,有一段拍到了那幾名男生一起嬉笑著的畫面,但不久後監控錄像出現了寧澤洲的身影。
而他們在看見寧澤洲之後相互指了一下,之後一起有說有笑地跟著寧澤洲進了那條巷子。
之後的事也不用再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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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家長的臉色都不算好看,警察和老師心中也有定論。
我沒忍住輕笑了聲:「這就是我弟弟圍堵五名同學?」
有個家長沒忍住嗆聲:「那他將我兒子打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兒?」
「五個打不過一個,有理了是吧?」我的目光掃過那幾個躲在家長身後的男生。
「寧澤洲,你過來。」我喊了一聲。
之前桀驁不馴的少年這會兒倒是沒落我面子,慢吞吞就過來了。
我沒說話,直接伸手撩起他的衣擺,寧澤洲沒預料到這一處,欸了一聲,我沒理,目光落在他腰腹,側腰上有一塊淤青,其他部位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甚至有些還是舊傷。
剛剛看他坐在那兒時就不太對勁兒。
「小小年紀,下手都挺毒啊。」我冷聲道。
現場挺安靜,連寧澤洲班主任看到他身上的傷時也說不出話來。
「上一次叫家長時我沒來,但我記得是賠了醫藥費來著,賠給誰了?」我問寧澤洲。
提起這件事,寧澤洲神色也不好看,他往五個人當中的一個指了。
我笑了聲,回頭看向寧澤洲的班主任:
「老師,我現在懷疑貴校有學生帶頭對我弟弟進行了長期校園霸凌,我要求學校徹查,該處分的處分,該退學的退學。」
「現在先立案吧,我弟弟應該是受害者。」
這句話說出口,那些家長急了,七嘴八舌地說自己家孩子品行好,怎麼可能霸凌同學。
「寧澤洲家長,」班主任難為開口,「您看他們都是準備高考的學生……」
「寧澤洲就不是高三學生了嗎?」我輕聲道,「怎麼,他們成績好,前途不能被耽擱,我弟弟就可以是嗎?貴校的教育理念是這樣的?」
「當然不是……」
我沒耐心聽下去:「我的律師之後會找上貴校的領導以及各位家長,如果貴校沒能力處理好這件事,我不介意利用我本人的一些社會關系提升這件事的社會關注度和影響力。」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惹到我,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
04
從警局出來,寧澤洲坐在我的車上一言不發,司機在前面安靜開車,他也跟啞巴了似的。
我回復完工作上的消息,轉頭看他,「你在學校被欺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我雖然不至於一手遮天,但替他出個氣不成問題。
回想起來上次被找家長,雖然是助理去的,但在寧澤洲看來,大概是有個冤種給霸凌他的人賠了錢。
難怪不待見我。
但他之前不待見歸不待見,我今天好歹是替他做了主的,再甩臉就不禮貌了。
這臭小子還真不搭理我。
「……」
行。
車子一直行駛著,終於旁邊的啞巴開口了:「你帶我去哪兒?」
「現在才關心這個問題是不是遲了點?」我心情不錯,轉頭看他。
車子行駛進了喻家的別墅,緩緩停下。
我下車看,繞到旁邊敲了一下車窗:「寧少,還要我親自請你下車嗎?」
片刻,寧澤洲下了車,跟著我走進去。
他在身後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管家迎面走上前來,對我道:「大少爺。」
隨後看向我身後的寧澤洲,一頓,隨後喊道:「二少爺。」
「什麼二少爺?」寧澤洲蹙眉,「你快送我回去,誰是什麼二少爺?」
我坐在沙發上,示意寧澤洲也坐。
管家去沏茶了。
「醫生一會兒過來給你上藥,」我淡淡道,「還有收起你那副死樣兒,說得你好像有什麼能讓我圖似的。」
確實有東西能圖,不過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說。
我們之間就這樣沉寂下來,直到我的家庭醫生出現,他來給寧澤洲身上的傷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隨後上藥包扎。
脫了上衣之後的少年,身上的傷口看著更加駭人,他孤身一人生活,受傷了也不知道去處理,看著是有點可憐。
本來和我是沒什麼關系的。
要不是老喻的遺囑,我也沒這樣的善心。
醫生留下了藥和醫囑,很快就離開了。
我坐在他對面道:「寧澤洲,你還沒成年吧?學校那邊多一個監護人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壞事,沒必要這麼抗拒我。」
「你想想自己的人生,一定要為爭這口氣拒絕我的幫助嗎?」
我趁著他沉默繼續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起碼我在處理你那些同學上不用花費什麼力氣,不出幾天,他們就會扎堆到你跟前道歉,當然你可以不原諒,我不幹涉你的決定。」
「為什麼幫我?」半晌,少年抬眸看我,開口問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不一定是好人。」
「不重要,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不在乎這點,你隻要知道我站在你這邊就行了。」我輕笑了聲。
人心是偏的,我本來就是拉偏架的。
我又不是瞎的,隻要寧澤洲能在這場霸凌裡佔有一個道德優勢,就夠了。
「寧澤洲,我說認真的,」我看著他道,「在這裡住下,我給你請家教,高三了,真的不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嗎?」
「你如果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麼,就先做好作為學生的本分,去體會一下好大學的氛圍,再慢慢找自己以後的路。」
「努力學習,永遠不會讓你後悔的,你覺得呢?」
05
我將寧澤洲勸了下來,他還堅持要回去拿他那些行李。
說實話,住進我這裡,以後衣食住行根本用不著他自己操心。
不過看這少年拎著自己不多的行李走進來時,我心裡會升騰起一種誘拐無知少年的錯覺,可能是因為我的目的本來就不純。
當然,我沒半點愧疚感。
這明明是一場雙贏的合作。
我對寧澤洲確實不算差,管家給他買了各種新衣服,上下學司機接送,周末家教會到家裡給他輔導各科目。
這個安排保證讓他的高三充實且快樂。
不過在學校處理校園霸凌這件事有結果之前,他先不去學校,在家跟家教學習。
寧澤洲的學校領導幾次撥打我的電話,言下之意是讓我看在幾位學生都在高三這個重要的階段,家長們懇請我大人有大量,給他們孩子一個道歉的機會,也可以給經濟補償。
這通電話進行時,寧澤洲正坐在我身旁,我開了免提。
「請問貴校核實了那幾位學生的校園霸凌行為了嗎?確實存在這種行徑嗎?」
我問。
那邊自稱是校長的人又開始讓我作為家長將心比心,扯了些大道理。
「如果校園霸凌屬實,我希望貴校按照相關校規進行處理,並將處理結果公示,如果因為那幾位學生處在高三這個階段就網開一面,那對長期處在霸凌環境的學生來說算什麼?」
「受害者是隻有我弟弟嗎?」我繼續道,「我近期會給他請心理醫生進行評估,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繼續追責。」
「不要再和我提什麼經濟補償,我們家不缺這點兒。」
一通電話結束,發現寧澤洲看我的眼神格外復雜,他說:「我不用看心理醫生。」
我神色淡淡:「配合點,我好拿診斷報告去找你們學校麻煩。」
「……」
心理醫生本來也打算請的,我總覺得這小子需要一個心理疏導。
結果也正如我猜想的那樣,寧澤洲的心理狀況確實不太健康,不過也正常,現在的人哪有幾個心理完全健康的。
別說寧澤洲或者我,或許來給他做心理疏導的心理醫生也有點毛病。
在我的要求下,學校那邊對霸凌者做出了處罰,每個人都挨了處分,有人在挨了處分之後選擇了轉學。
當然,這隻是學校的處罰,法律上的還沒結束。
我雖然沒利用上輿論,但是和寧澤洲同一學校似乎有學生將校園霸凌的事發到網上去了。
以另一個人的視角發送的。
我才知道,寧澤洲被霸凌的原因是當初見義勇為隨手幫了一個被欺負的同學。
那位同學的視頻足夠讓學校領導頭疼。
對比寧澤洲這種被打了會還手的狼崽子,尋常十幾歲少男少女的心態可沒這麼強,有位男生因此患上抑鬱並有自殺傾向。
這才是重磅。
寧澤洲的班主任以及其他兩位班主任引咎離職。
之前挨了處分的學生中有兩個被學校進行勸退處理,其他人也沒臉繼續留下,轉學的轉學,退學的退學。
我當然沒幹什麼,有點小錢,給他們投了熱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