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終於想起在玉華觀太後跟我說了些啥了!
我終於明白太後看上我哪兒了!
……
「哀家聽說,自從你到了伯父家,便有七個弟弟陸續出生,可見別人說你刑克親人是做不得準的,反而倒是個福星。」
「太後見笑了,伯父常年徵戰,伯母亡故多年不曾續弦,故而後院不安。」
「玉將軍四年前重傷,聽說是你找來了南荒神醫,救回了你伯父?」
「多虧上蒼垂憐。」
「當年大司空乞骸骨,你在十裡亭攔著不讓他走,硬把他次子留下來給你家弟弟做老師?」
「弟弟們頑皮,臣女也是沒辦法了,隻想給他們找個好老師。」
「小玉將軍十二歲用計燒了燕雲闕突厥的糧草,得了戰功,可哀家怎麼聽說是你派人把他送去邊關體驗生活的?」
「這個……大哥兒在京城縱馬踩傷了人,若是給伯父教訓怕是半條命都沒了,臣女就私自把他送去邊關。」
「去年你與甘肅總督搶陳王的宅子,說是為了你伯父上朝方便,你可知總督府在京城的住所狹窄,妾室都隻能打地鋪了?」
「臣女……是按合乎律法的程序買的!」
「哈哈哈,子珩啊,哀家可真喜歡你這性子!」
喜歡我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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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才怪!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想讓我給你家當保姆!
我不喜歡你了,太後!
你再也不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娘了!
13
其實在克死唐家宗子和陳侯世子之前,我在大邺的婚戀市場也算是名噪一時的香饽饽,夫人太太們都像太後一樣喜歡我,導致我一度認為自己就是這麼可愛。
用貴婦圈的話來說:玉子珩,天生的冢婦。
可再會管家,再能教養弟弟,前提是兒子命得承受得住啊!
在這一點上,太後她老人家就十分有與命運抗爭的思想高度,寧願兒子死,也不想後宮亂。
14
三皇子沉淅送到梳月居的時候,衛昭媛帶著皇上壓陣,誓要給我個下馬威。
人家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其樂融融,我在一旁站著是有點影響畫風。
衛昭媛又是哭哭啼啼又是眼波流轉,一面舍不得兒子一面聊扯皇帝,作為宮妃業務能力是真強,職業操守是真高。
之前徐嫔說寧寶林像衛昭媛我還不覺得,可能當時在慈寧宮,妃嫔們都得端著高貴大方的姿態,直到今天見了衛昭媛這小女兒姿態和嫵媚作風,倒真是與寧寶林有幾分相似。
皇帝寵了寧寶林一段日子,依舊是去衛昭媛處多,宮裡八卦說:寧寶林大家閨秀,到底是比不上漱玉閣裡面學的狐媚手段!
其實我個人並不是很在乎門第觀念,後妃嫔御寧有種乎?
但是衛昭媛吧,就真的,有點那啥。
這麼說吧,要是她在我伯父後院裡搞這套,我三天之內就把她送莊子上。
還是缺個皇後,這個後宮,太亂了!
15
皇帝看著我的梳月居,吩咐我:「就算養育了淅兒,也該時常帶他見他母親,不要離間了母子情誼。母後時常誇你品格高尚,朕不說你也該明白。」
「是。」
「淅兒,你若是過不慣,便與你貼身的嬤嬤說,你是朕的兒子,沒有誰能壓過你去。」
「兒臣知道了。」
衛昭媛悽悽慘慘戚戚地拉著我的手:「玉妹妹,你可要體諒我這做母親的心啊…」
妹妹?老子我九嫔之首,就算比你年輕比你嫩,你也該叫我姐姐,見我行半禮!
看在你現在得寵的份上,先給你記下!
終於送走了白斬雞皇帝和嚶嚶怪衛昭媛,我問沉淅:「三皇子下午一般做些什麼?晚膳吃什麼?」
沉淅還沒說話,他的嬤嬤便開口:「我們三皇子下午……」
「本宮問你話了嗎?」
嬤嬤一下閉了嘴。
「三皇子,你記住,身為主子,與人面對,隻有對方不配你說話時才讓奴才傳話,本宮是昭儀,你是無品皇子,如今還是當得你親口說話的。」
沉淅才三歲,一雙眼睛又大又圓,與衛昭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秀氣得過分了,像個漂亮小丫頭。
「我下午想……練字,晚膳要吃清淡的。」
我看著沉淅那石榴大小的手,又看了看瘦瘦小小的身子。
「你喜歡寫字?」
「母妃說,每日都要寫十頁大字。」
這麼小的人每天寫十頁大字,不出五年手就能廢了。
「喲,那可不巧,今日本宮這梳月居亂得很,你的東西還沒安置好,亂紛紛的不好寫字,且待宮人收拾,你隨我來給花圃除蟲吧。」
「可……」
「福寶,去給三皇子準備身短衣裳。」
「是,娘娘。」
16
無視沉淅貼身嬤嬤的憤憤不平,我帶著沉淅松土除草撒石灰,回房梳洗後,晚飯也沒有按衛昭媛那兒的吃法——開什麼玩笑,她為了身材吃得清淡,小孩子哪能跟大人一個吃法。
我勉勵沉淅:「我家大哥兒出生的時候才三斤多,都說養不活了,結果特別能吃飯,十歲上就比我還高,你好好吃飯,也能長成威武男兒。」
「娘娘說的是小玉將軍嗎,聽說他天生神力,十歲就上陣殺敵了。」
沉淅眼睛亮閃閃的,小孩子都有這種崇拜英雄的情節。
「那都是外頭流言,他去邊關的時候都十二歲了,不過如今手裡確實有了抗擊上百敵寇的功勳。」
「我要是吃得多,也能變成這樣嗎?」
玉子瑜高大威武那是因為我伯父高大威武,至於沉淅,你看看你那弱柳扶風的娘,再看看你那身無二兩肉的爹……這事兒我看懸。
「你要是不好好吃飯,那肯定是不成的。」
沉淅嚇得趕緊刨了幾口飯。
吃完飯,沉淅的屋子也收拾好了,我帶他去看他寢殿。
「字畫留下兩幅,其餘的收起來,淅兒,你要明白字畫不是給你炫耀的,因時因景欣賞才有意思;這個盆景放外屋去,擋風水了;把庫房裡石青色床帳找出來,這個天還用大紅色多熱得慌……」
我一面吩咐,梳月居的宮人們一面有條不紊地收拾整理,等我說完,福寶剛好上了熱羊乳。
給沉淅上的是菊花茶,給他解膩的。
宮人們把寢殿重新弄好了,我問沉淅:「這樣安排你喜歡嗎?不喜歡也得明日再改,下次記得,我安排的時候若不滿意當時就提,不要等我說完了再開口,徒費人力物力。」
「……我喜歡這個屋子。」
「你平時睡覺誰值夜?」
「嬤嬤們。」
我衝他的貼身嬤嬤說:「你也是第一日來,不一定習慣,本宮會派一個宮女隨你值夜,等以後熟了,你們換著來。若有急事就找福寶,絕不可出門亂晃。」
「回稟娘娘,」這嬤嬤這次也學乖了,對我恭敬不少,「三皇子就寢往常都有兩個嬤嬤兩個宮女並一個內侍值夜,如今驟然減了這許多人,奴才怕三皇子不習慣。」
我輕笑,「既然你問了,本宮不妨與你說明,不論宮裡各處人手如何安排,我梳月居絕不許僭越之事,無品皇子按律得一教引嬤嬤,兩乳母,兩宮女,一內侍,可觀你言行,三皇子絕不止這點下人,這是視宮規如無物,是大不敬。」
「奴婢不敢!」
我問三皇子:「你覺得本宮說得對嗎?」
「我……不知道。」
「本宮今天先教你一件事,人在哪裡守哪裡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說好了你隻該配一個人值夜,那麼哪怕你哭鬧,也隻得一個人值夜。」
「可皇兄們都有許多下人值夜。」
「別人壞了規矩,你也跟著壞,存著法不責眾的僥幸,還有個皇子樣子嗎。」
沉淅被我說的小臉一紅。
我管教家裡那幾個猴崽子多年,一個沉淅簡直不夠當下酒菜的,剛訓完他,我又捏捏他的臉:「早點睡,明天早上給你做麒麟形狀的米糕。那模具是專門在邊關找人雕的,栩栩如生,到時候你可以自己用櫻桃汁點睛。」
「真的嗎?」
「真的。」
沉淅安安靜靜地上床睡覺。
我臨走又補了一句:「要是想你娘親了,別一個人躲床上哭,大不了我明天帶你去看她。」
「嗯。」沉淅答應著,帶著一絲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