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刺激的蹦極。
這些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赫連胤身上綁著蹦極的安全帶,從海拔兩三千米的高山之上縱然一躍,美麗修長的身影一下脫離站立點飛行在山谷之間,他甚至躍入了水面,在明鏡一般的溪水間撩起一圈圈漣漪。
赫連尹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但是她沒有說一個不字,但凡哥哥想去的地方,她都義無反顧地跟著,兩人結伴出行,去夜店流連,赫連尹始終沉默地呆在他身邊,他不語,她陪伴,他喝酒,她看著,他嘔吐,她照顧,不離不棄。
林婉言死後的第十六天,迎來了除夕夜,她的逝去導致除夕夜氣氛冷淡,所有人臉上都不見喜色,興趣缺缺。
當天晚上。
赫連勝沒有在家裡過節。
赫連爺爺由赫連涵涵陪同著去了三叔家裡。
都盡可能地避開歡慶。
氣候十來度的除夕夜,赫連胤跟赫連尹穿著大紅色的喜慶服裝,坐在家裡吃火鍋,赫連胤沉默地垂著睫毛,燈光打在臉上,剪影出了孤獨深重的暗影。
“小尹,我們出去玩吧。”飯後,他低聲提議。
“去玩?”
“嗯。”他點頭,最近他雖然過得渾噩恍惚,但他始終沒有忘卻身後的少女,在這樣沉重悲傷的日子裡,她像影子一樣如影相隨,他很感動。
赫連尹沒有再問什麼,清晰地說了一句,“好。”
赫連胤的玩是出海。
夜間的海洋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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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尹站在白浪之上的甲板欄杆處。
風大如吼。
甲板上還有一架白色的鋼琴。
少年把遊艇開入海域中心,停了下來。
忽然之間,世界也像停了下來,一望無垠的海面就像一面靜止的鏡子,月光破雲而來,灑照在海面上,蕩出了清冷的微光。
就在這無言表達的孤獨夜裡。
少年噗通一聲,躍入了海面,波光粼粼的水面瞬間分裂,他鑽了進去,美麗的身影在萬籟俱寂,波瀾壯闊的海洋裡遊動。
赫連尹在月光之中凝視他,他越遊越遠,越遊越遠,仿佛想隨著白色海浪,飄蕩在海洋深處去。
“哥哥!”她站在甲板上大聲喊他,靈魂血液裡充滿了冰冷。
少年沒有聽見,他離她離得太遠,身子骨沉浸在冰冷的海水中,釋放著心中的壓抑情緒。
“哥哥!”
赫連尹又喊了一聲,見少年不答,她撥掉自己的鞋子,撲的一聲,俯身入海。
冰冷刺骨的海水四面而來。
她沒有停留,用雙臂劃開海水,像一隻飛掠而馳的鳥翼,直直地朝赫連胤的方向遊去,“哥哥……”
她的衣服注滿了海水。
她不管不顧,遊得飛快。
但很快。
她就停住了。
她的腳抽筋了。
她停在海水中央。
一陣巨浪翻來。
耳邊咕嘟咕嘟都是水的聲音。
“哥哥……”她的唇色變得蒼白,腦袋隨著流水沉溺。
窒息。
昏沉。
意識稍縱即逝。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放棄對生的渴望,奮力地在水中掙扎,意識薄弱,“哥……哥……”
下一秒。
她的手臂被人緊緊攀住,腦袋頂出了水面。
新鮮的空氣瞬間衝來。
她大口大口呼吸,身體僵硬。
“你怎麼跳下來了?不知道很危險嗎?”黑暗中哥哥的眼睛,沉溺,冰冷,如同駭人的刺刀。
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
赫連尹緩慢道:“我看你遊遠了,怕你出事,哥哥,最近你已經頹唐夠了,不要在這樣下去了,不然,我怕,我怕我快撐不下去了……”
少年身子一震。
心髒在流動的海水中沉悶振跳。
而後。
他緊緊攀住她的身體,爬上了遊艇的繩梯。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把她抱進了艙內,按開了暖氣。自始至終,他的手臂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把她抱進了洗手間,打開了熱水,開始扒她身上被注滿了海水的紅色毛衣。
“先洗澡吧,天太冷了,別凍著了。”他低頭看她,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關心她,熟悉的感覺瞬間又回來了,與剛才海水中央的那個少年判若兩人。
哥哥。
回來了。
在林婉言逝去的第十六天。
他終於振作。
赫連尹的眼眶有些發紅,不肯去洗澡,依偎在他懷裡,悶聲痛哭,好久了,她壓抑了好久,忍耐了好久,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哥哥,我想你了。”她的聲音裡有狠重的哭腔。
少年抱緊她,絢麗容顏鄭重而虔誠,“我以後不會在讓你失望了。”
這句話落地的時候。
他心中的壓抑情緒也瞬間飄飛而去。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人,不可以在失去第二個了,從今往後,他要好好照顧她,用自己的一生去呵護她,愛護她。
“嗯。”赫連尹重重點頭,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說不上心裡頭是什麼滋味,但就是開心,覺得多日的陰霾終於散去了,令人松了一口氣。
“可是,你現在得去洗澡了,不然會著涼的。”
“嗯。”
赫連尹點頭,氣氛一時變得古怪,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渾身湿透的倚靠在穿著泳褲的少年身上,這場面,有點不忍直視。
少年身子僵硬。
怔怔地任由她抱著,面色有些不自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害羞。
忽然間。
他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臉頰,手指皮膚滾燙溫熱。
“去洗澡吧。”他克制著心中的悸動說。
“好。”她從他懷裡離開,內心忐忑卻故作平靜。
少年看了她良久,眼神深沉之中又難辨,“快去吧。”
“嗯。”
她走進了洗手間,渾渾噩噩,恍恍惚惚洗了澡,才發現她沒有帶衣服來。她尷尬又難堪,立在洗手間內,低聲喚他的名字,“哥哥,你在外面嗎?”
“我在。”
門外傳來了少年好聽的聲音。
她輕輕咬住嘴唇,“哥哥,我沒有帶衣服來。”
門外沉默了一會會,而後,他的腳步聲靠近,站在洗手間的門外,低聲問她,“小尹,穿我的衣服可以嗎?這裡隻有我的衣服。”
事實上,這裡隻有赫連胤今天穿來的衣服,給了她,他自然就沒了衣服。
不知道情況的赫連尹明快說道:“可以啊。”
有衣服穿就可以了,其他不強求,等衣服晾幹了,明天就能穿了。
“那你開門,我把衣服拿給你。”他脫下身上的襯衣和毛衣遞給她,然後,極其別捏的說:“小尹,褲子你可能穿不了,太大了。”
如果褲子給她。
他就裸了。
潔白如玉的手伸在赫連尹跟前。
他手中握著今天穿來的毛衣和襯衣,赫連尹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腦子轟隆隆的,滾過一陣莫名的慌亂和心悸,她隻拿走了他手上的厚毛衣,臉皮燙紅,“我隻穿毛衣好了,襯衣你自己穿。”
她在浴室裡穿上了哥哥的白色毛衣。
一米七的她,穿上哥哥一米八八身高的毛衣,版型果然變寬松了,足以擋住她的臀部,但那雙如玉般潔白修長的美腿就怎麼也擋不住了,她出神地看著自己湿漉漉的長發良久,才走出洗手間,頭發湿著,想裝睡都不行。
“哥哥,這裡有吹風筒嗎?”她輕聲問他,沒有帶眼鏡。
船艙裡隻亮著一盞幽暗的壁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