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看著九千撿起掉落的刀,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面的血痕,露出滿意的笑容。
腰腹上的那道傷似乎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痛感,沒多久就自動愈合了。
他再次將我抱起,離開了這個地下牢籠。
他拿著毛巾給我擦臉,拭去了血痕。
我隻呆呆地看著前方,眼神空洞。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拿手背蹭著我的下頷。
冰冷的觸感讓我不禁顫了顫。
「別怕我。」他的手繞到我的後腦勺將我按進了他的懷裡。
我沒反抗,任由他抱著。
這個擁抱好涼。
「今天中午吃羊肉。」
他說著,將那一盤整羊端上了桌。
那隻死不瞑目的小羔羊靜靜地躺在銀質餐盤裡,身下淌著鮮紅的血液,眼神裡的驚恐還沒散去。
刺鼻的血腥味飄滿了整間屋子。
我感到喉嚨發緊,一陣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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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給我擺好刀叉,撫了撫我的頭發,笑著說:「按人類的餐桌禮儀來,刀叉給你備好了。」
他又拿出兩隻高腳杯,杯裡已經倒上了紅色的液體。
「你可以把它當成紅酒。」其中一杯被遞到了我眼前。
我接過,低頭聞了聞,沒忍住幹嘔了起來。
這是羊血。
我瞳孔放大,震驚地看著他。
他拍了拍我的背,似乎在安撫我。我卻覺得像是有一條毒蛇在我的背上緩慢爬行著,脊背發麻。
他在我的對面坐下,割下來一大塊羊肉,筋骨沾著毛發黏糊糊的一片。
他的眼神愈發瘋狂。
我看著他用力將生肉切成小小的一塊塊,隨後送進嘴裡,優雅地咀嚼著。
我胃裡一陣惡心。
他舉杯與我隔空碰了碰杯,然後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到你了。」
他說著,用叉子送來一塊碎肉放進了我的盤子裡。
那塊油膩的碎肉還帶著皮發,散發著濃厚的腥臭味。
見我沒動靜,他的蛇尾卷起我的叉子,叉上爛肉遞到了我嘴邊。
那股腐爛味直往我鼻子裡鑽。
我胃裡翻江倒海,狂吐不止。
我渾渾噩噩地過完了一天。
睡前,九千再次喂我喝下了糖果味的藥片。
他說:「吃下,你就能安心睡著了。」
我陷入了窒息般的夢魘。
「八月姑娘,你醒醒,八月姑娘……」有人不斷地晃動著我的身子。
我蹙了蹙眉,疲憊地睜開雙眼。
眼前的景致格外的怪異。明明是已住了幾天的臥室,本來很熟悉,但是又有了很多細微的變化。
比如,本來能將我的頭全裹住的被子現在居然看起來縮小了好幾倍,天花板好像也離我近了許多。我眨了眨眼,想看個清楚。
九千居然化了原形,頂著一個蛇頭就來看我。
我嚇得手上起了雞皮疙……等等,我手呢?
我顧不上害怕,忙起身查看我的身體,看不見手,隻有黑色的一長條。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我現在異常靈活,似乎連蛇尾也能控制了。
九千叼來一面鏡子放在我面前。
我習慣性想用手去接,結果是尾巴擺動卷起了鏡子。
我第一千次想死。
鏡子裡是一條黢黑的巨蟒。
我徹底變成了一條蛇。
我想尖叫,卻隻能發出「嘶嘶」聲。我一張嘴,那條蛇芯子吐出,我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到,「啪」地將鏡子甩了出去。
鏡片碎了一地。
九千變回人形,他走過去,蹲下來收拾起了碎片。
「你看你,這麼激動,待會被碎片刮到怎麼辦。」他嘴角含笑,淡淡地說著。
我大腦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我該怎麼辦?
「嘶嘶」我朝九千滑去,想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九千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曾經覺得冰冷的觸碰現在已經察覺不到溫度的差異了。
「別急,等你適應了就好。」
「適應要多久?」我著急地繞上了他的手腕。
他撫摸著我的蛇身,輕聲笑道:「放心,也就兩天左右。」
我的身子竟格外喜歡這種觸碰,在他的指尖下不住顫慄著,纏他纏得更緊。
「今天也不能停止訓練。」
他帶著我起身,低頭說道。
聞言,我從他身上滑下,就想逃離。
他察覺到我的動靜,一手抓住我的七寸。
我被制服著,張口就要咬他,卻被他提前摁住了嘴。
好憋屈,咬也咬不著。
被半拖著來到地下室,我蜷縮在角落,不知道這次又要做什麼。
他蹲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頭:「今天很危險。」
我「嘶嘶」地叫著,死死地盯著他。
這次不用開燈,我已經能清楚地看見黑暗裡的東西。
他轉頭打開了地下室深處的一道暗門。
幾分鍾後,他拖出來了一個籠子。
籠子已經被咬得變了形,蹲坐在籠子裡,陰沉著一張臉的……那是,豹子?
我渾身的血液凝固了。
那隻布滿了斑點的豹子低低地吼叫著,眼睛充血,似乎隨時可以撕碎我。
黑暗中,它的眼睛圓瞪著,閃著光,詭異至極。
我緩緩地看向九千,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瘋子。
他沒理會我,抬手解開了籠子的鎖。
下一秒,那隻接近發狂的豹子衝出,朝我猛奔而來。
我的身體快過我的腦子,順著牆邊迅速地遊走。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我極速閃躲,那隻豹子不懈追逐。它太快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好幾次它的爪子已經要落到我身上。
「刺啦」一聲,我被抓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滴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地響。
痛感傳來,我忍不住哼出聲。
豹子在血的刺激下更加興奮,一掌落下又是一道傷痕。
我痛苦地扭曲了身子。
它趁機咬上了我的尾巴,鑽心的疼痛襲來。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我狠狠地咬住了牙。
用力將蛇尾抽出,我和它對峙著。
它的眼神不斷地望向我的七寸,我明白下一次它的進攻就是要我的命。
不如我先動手。
我張大了嘴,朝它咬去。
它往旁邊一閃,以為能躲過我的撕咬。
它太大意了。
我的蛇尾猛地纏住豹子的脖頸,用力鎖緊。
豹子抬爪,鋒利的爪子扒拉著我的尾巴,劃出一道道血痕。
我忍著痛,不斷收緊著尾巴的纏繞。
感受到它的劇烈掙扎,我沒敢放松,拼了命地絞著它的脖子。
慢慢地,它泄了力,似乎快要窒息過去。
我不敢放松,依舊緊緊纏著,尋找著時機,迅速咬上豹子的頭,將毒素刺入了它的體內。
豹子的掙扎越來越緩慢,漸漸地沒有了呼吸。
我筋疲力盡,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