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有吃的?
隻是她一個人,一頓飯不吃,倒沒什麼。
可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不吃,她肚子裡的孩子總是要吃的。
萬般無奈之下,夜晚歌隻能厚著臉皮,再次敲響了帝豪別墅的大門。
“你怎麼還沒有走?”門口的保鏢見到是她,極其的不耐煩。
“我…我有些餓了,請問你這裡有沒有吃的?”夜晚歌努力扯出笑容。
“沒有,滾!”保鏢皺眉呵斥。
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是被他們主人玩膩的了,他犯不著對她什麼好臉色。
“我真的很餓,你給我一點吃的,我馬上就離開,要不你把張媽叫出來。”夜晚歌放低聲音,跟他商量。
“沒有,趕緊滾,讓主人知道你還沒有走,我跟你一起要倒大霉。”保鏢可不想被她連累,一臉不耐煩的打發。
夜晚歌怒了,突然動手掐住保鏢的下顎,眼神凌厲:“我讓你給我搞點吃的,聽見沒有?”
“你……”保鏢沒有想到她的身手這麼好,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掐住了脖子。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夜晚歌收緊手裡的力道,絕狠的威脅。
“我真沒有吃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剛吃剩的半碗方便面,你拿去吃吧。”保鏢指了指他的桌上,那半碗他準備倒掉的方便面。
夜晚歌很想有骨氣的拒絕,可此時肚子裡已經咕咕的叫個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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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可是眼下她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
何況要離開這裡她還有一大段的路要走,不吃點東西,估計半路上就要暈倒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好拿起那半碗方便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隻是這味道實在是難以下咽,還混雜著一股怪味。
夜晚歌剛吃兩口,胃部便翻滾著酸水,她難受的幹嘔起來。
可是她還是堅持吃完了。
拎著行李箱,默默的離開了。
此時,在帝豪別墅的某個房間裡,一雙漆黑的眸子正緊盯著夜晚歌那一抹纖細的身影……
她穿著一條單薄的米色裙子,柔亮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月光暖暖地給她的纖瘦的身影鍍上了一層光芒。雖然身體偏廋,但是卻挺著筆直,那是她的倔強和傲氣,她終於走了……
這一切似乎太簡單了,她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哭哭嘀嘀纏著他要分手費,甚至連以前他送給她的鑽戒,還有一些珍貴的首飾,她全部留了下來,一樣都沒有帶走。
她就像一陣風似的,來無影,去無蹤……
盯著她看得久了,一股莫心的煩燥感從心底翻湧上來,帝御威想爆發出來,卻完全找不到出口,拿著手裡的煙狠狠地抽了一口,卻發現有些異常,低下頭定睛一看,煙都沒有點著,他狠狠地將煙揉成了一團,扔向垃圾桶。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的時候,他看到她很心煩,痛苦,她真的走了,他的心反而更痛了。
“主人,夜小姐好像真的離開了,要不要派人跟著?”帝御威身後的傑修,極其小心謹慎、試探性地問道。
帝御威猛然回過神,收回冰冷的視線掃向傑修,冷然回復道:“不用管她。”
“是,主人。”傑修頷首,也不敢多問,隻得低著頭繼續剛才的話:“明天的行程已經交代完畢了,如果沒事,主人,我就先回了。”
帝御威挑了下眉頭,雙手插在褲兜裡,轉身往書房裡走,他幽幽地開口說:“對了,剛才你說了些什麼?!對不起,稍稍有點走神,再說一遍……”
傑修一聽這話,直接滿頭黑線,鬱悶到不行。
他很熟練地翻開文件夾,敘述道:“明天歐洲MIRR集團的總裁,秘密訪華尋求合作伙伴,下榻酒店,以及日程安排,我們已經全數摸清……”
*
明明昨天還很晴朗的天氣,在夜晚歌離開之後,立即就變得陰了下來,很快下起了綿綿的小雨,雨勢越下越大,整整一夜,將整個帝豪別墅籠罩在一片朦朧雨霧之中。
第二天清晨,雨勢不但未減少,反而還變成了傾盆大雨。
用過早餐,帝御威穿著價值不菲的西裝出門,既嚴肅,又不羈,還很邪魅,宛如神祗般金貴非凡。
名貴的黑色西服,將他本來就比模特更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愈發挺拔。
張媽立即朝著早早等候在院子裡的司機招了個手,豪華的勞斯萊斯商務轎車,立即穩穩當當在門口停下。
帝御威邁開修長的腿,大步上前。
有保鏢先行一步跑過去拉開車門,恭敬的微微彎腰頷首。
帝御威帥氣坐進後車廂,跟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名女佣,立即將公文包遞給他:“主人,您的包。”
面無表情接過,隨即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關上車門,示意司機開車。
張媽與女佣在車子發動的那一瞬,訓練有素的彎腰頷首,異口同聲恭送道:“主人,慢走。”
恭敬的目送車子消失在大鐵門,張媽這才直起身子,一邊大步往別墅裡走,一邊對女佣吩咐:“吩咐下去,主人的午餐今天延遲三十分鍾送去公司,五號營養午餐,別弄錯了。”
“是,張媽。”女佣乖巧的回復。
尊貴的勞斯萊斯商務轎車從大鐵門開出去後,司機打亮了車前燈。
開出去沒有多久。一陣劇烈的剎車聲響起,由於急剎車,坐在後座上看文件的帝御威猛的向前一撞,剛要開口罵出去,然後就呆住了。
淡淡的雨霧被車燈照得雪亮,夜晚歌就這樣站在路中央,她沒有打傘,全身被雨水湿淋,頭發*地粘在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眸子被雨水打湿,睫毛上都沾著水珠,整個人就像一個脆弱的幻影,仿佛車燈熄掉她就會消失一樣。
在短暫的怔然之後,她急急地衝了過來,拼命地敲打著他的車窗。
“帝御威,帝御威,你混蛋……”
夜晚歌的聲音裡帶著哭音,有些瘋了似的敲打著。
她纖瘦的身體裡竟然隱藏著這麼大的力氣,這砰砰砰一下下仿佛敲在他的心上一樣,讓他的整個心房都跟著顫抖著,他下意識地想打開車窗……
怔了良久,帝御威才緩緩放下了車窗,黑眸又恢復了那異樣的冰冷。
“不是叫你滾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帝御威!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可以,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能就這樣趕走我!”夜晚歌哭得說道,聲音顫抖得厲害。
他是真的趕她走了,昨天她一個人沿著長長的公路走了四五個小時,腳都走起水泡來了,她以為,他會尾隨上來,派車把她接回來……以前就是這樣,每次吵架,他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是私底下總會以其他的方式來討好她。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來,任她走到絕望,他也沒有來。她知道,這一次與以前不同,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盡管夜晚歌知道,帝御威是被人催眠了神志,這不是他真實的意識,可是她的心還是覺得很痛很痛。
她想了一個晚上,還是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了,於是她又走了回來。
夜晚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了。
他之所以要趕她走,是不知道她懷了身孕,所以才對她這麼的殘忍,如果他知道她有了孩子,他還會這麼狠心嗎?
帝御威黑眸微微緊縮,大手緊緊地握拳,一剎那,呼吸有些困難,似乎內心在劇烈的掙扎著。
當他看到夜晚歌期望的目光時,冷笑了一聲,“夜晚歌,以前,我覺得你跟外面的那些女人不同。但是從現在看來,你跟她們一點區別都沒有。想借懷孕來上位,還是想勒索錢?想要多少,報個數過來,我帝御威玩女人是從來不欠錢的。”
那玩世不恭的態度,還有尖銳的諷刺,都像鈍刀子一樣戳進了夜晚歌的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她都快要窒息了。
在他眼裡,她竟然是那樣的女人!他們之間連最基本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他不信她是他的未婚妻,現在連她懷孕也不相信了。
該死的,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回來,這簡直就是自尋其辱,夜晚歌一雙手緊緊地交握著在一起,任由著冰涼的雨水沿著額頭一直往下流。
在她發愣的時候,帝御威已經快速地寫了一張支票,從車窗扔了出來,“想要錢是不是?一千萬,給你足夠了吧?未婚妻這個借口沒用了,你又找懷孕的借口來糾纏我是吧?我告訴你,不管你現在懷沒懷我的孩子,我都不要你了!一千萬,給你墮了你肚子裡的孽種!以後別拿懷孕的事情來煩我!”
夜晚歌微怔,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帝御威突然踩下了油門,眨眼之間就消失在雨霧之中。
那張支票飄啊飄,最後落在了夜晚歌的鞋面上,那長長的一串零都在對著她擠眉弄眼地嘲笑著……她慢慢彎下腰,撿起那張支票,用手一點一點地揉著,心裡所有的痛苦都轉移到這張支票上面……
最後將支票撕成碎片,扔了一地。
什麼時候,她竟然淪落到要帝御威用錢來打發她了?
一千萬,買她肚子裡孩子的性命?
夜晚歌仰頭望著天空,仍由自己的淚水混合著雨水,滾落下來。
不知道在雨地裡站了多久,一個男人舉著傘從遠處跑過來。
“夜晚歌,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淋雨?”蕭雲崢正要出門,就看見夜晚歌一個人站在雨地裡,不由的下車趕過來。
雨傘遮在夜晚歌的頭頂,遮住了大雨,她指著散落在地上的支票碎片,苦澀的笑:“看到沒有,我現在在他心裡,就值一千萬!”
“夜晚歌,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大哥現在根本記不得你,還非常憎惡你,你這樣接近他勢必會受到傷害。”蕭雲崢神色鎮定:“其實你跟大哥分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繼續留下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不如離開他,過一些安穩的日子。”
夜晚歌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他是因為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叫我怎麼安心離開?”
蕭雲崢嘆息,“你這又是何苦?何不瀟灑一點,好聚好散。再說大哥除了忘記你、見到你會痛苦難受之外,其他方面也沒有什麼不正常,你就當他是真的不要你了,何必再出現在他面前,自尋煩惱呢?”
“連你也勸我離開他?”夜晚歌哽咽道。
“我隻是覺得,現在分開,對你們都好!”蕭雲崢拉扯著她上車:“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他。”夜晚歌突然哭了出來,拼命地搖頭。
“要不,你先離開這裡。給彼此一個時間好好想想,這樣衝動的糾纏隻能讓他更加厭倦你,你何不站遠一點,把一切看清楚再說呢?”蕭雲崢在旁邊開導著。
夜晚歌顫抖著肩膀,還是那句:“我不要走!”
她要等帝御威回來,她還是要當面找他問清楚。
她不信,他真的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隻剩下殘忍跟冷漠了嗎?
夜晚歌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蕭雲崢勸了半天,都無濟於事,後來一個電話打來催他,他隻好先開車離開了。
離開前,他特別吩咐了別墅的幾個下人,要他們看著夜晚歌,萬一她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夜晚歌一直站在雨地裡,失魂落魄。
微微垂下眼簾,長而卷的濃密睫毛,掩去眼底的受傷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