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歌突然看不懂他了,不明白這個男人……
難道他真的有這麼喜歡自己嗎?甚至為了她,能夠不顧生命安危。
要活著。帝御威又匆匆在她手上寫了三個字,就慢慢遊上去了。
夜晚歌這一瞬心情變得無比復雜,有種說不出的酸澀和難受,卻知道現在生死關頭,不是傷感的時候。
既然帝御威去引開夏紫茵他們的注意力,那麼擊殺夏紫茵他們,就是自己的責任。
一分一秒配合都不能遲,否則,帝御威就會有生命危險,自己也會被殺之而後快。
以前他死不死,和她沒關系,甚至有時候她恨不得他死掉。但是此刻,夜晚歌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成功,她不會讓帝御威死的。
想到這些,她也潛入水底,緩緩遊到另一個方向的邊緣,手中緊握著生冷的槍支。
她不是沒有殺過人,也不是沒有冒過這種危險,隻是卻沒有一次的行動像這樣,讓她心中如此的忐忑不安,如此的緊張,幾乎心都要跳出來了。
夜晚歌精神高度緊張,沉在水底一動不動,握著槍的手卻在發抖,仔細聽著水面上的動靜。
突然一道槍聲響起,她驚得立即扎出水面,卻又連連聽到幾聲槍聲。
浮出水面一瞬間,她看到岸邊三個人都側著身往一個方向舉著槍瘋狂的射擊,夏紫茵單膝跪地,臉露痛苦,好像已經中了槍。
而那幾個男人憤怒射擊的方向,正是帝御威浮起的地方。
一顆顆子彈毫不留情的打在那處水面上。
不、不要……她不要他這樣死掉,不要。
夜晚歌頓時腦袋一片空白,思維也被抽走了,但是手中的槍卻閃電般舉起,衝著那三個男人瘋了般射出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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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交錯響起,密集得令人心驚。
夜晚歌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槍法那麼神速,那麼準確過。
竟然一枚枚射過去,射入那三人身上,血花爆開,男人痛呼倒地。
他們全部的精力都用來瞄準帝御威,壓根沒想到夜晚歌會從後面瞬間偷襲。
就是夜晚歌比他們有頭腦有判斷才會得到血玫瑰組織裡教官們的賞識,特別看好她,而其他成員空有一身武藝和手段,智謀上卻遠遠比她矮一大截。
夜晚歌看到他們倒地後還在掙扎試圖反擊,毫不留情的上去補了幾槍。
直到幾個男人沒有絲毫動作,她才虛驚的停手,眼睛看著他們的身體,一副虛脫的樣子。
她扶著岸邊,呼吸急促,手還在顫抖著,呆滯在那裡很久,突然腦海裡劈進一道冷光。
帝御威,他……
她急忙丟下槍開始四處張望,尋覓帝御威的身影。
馬上跳下海,心急火燎的往帝御威剛才的方向遊去。
她並不是很清楚他是往哪個方向遊開的,隻是看到那幾個男人往一個方向狠狠的射擊,所以她估計應該就是射擊的方位。
水面上早就風平浪靜了,帝御威也消失不見了。
隻是那一處水面上漂浮著一股血融開的紅色,很是觸目驚心。
夜晚歌的心徹底慌了,飛快的遊過去,她急忙沉入水底,慌張去摸索著水下地面,卻隻摸到淤泥和石頭。
人呢,帝御威去了哪裡?
動作迅速的在海水裡摸索,這邊沒有,又遊移到另一邊,可是還是沒有觸摸到帝御威的身體。
都找不到,她遊了許久,還是找不到,夜晚歌不禁更慌張了,摸索的手指都開始顫抖了。
為什麼會找不到他?
他明明沉入了水裡,可是她卻找不到他了,怎麼辦?她找不到他。
他會不會出事了?
他不是很強悍的嗎?一定不會有事的!
第一次覺得虧欠了別人,夜晚歌急的快要哭了,把對帝御威的仇恨都忘記了,隻是一心想要找到他,找到他就夠了。
摸來摸去,都找不到人,她就是不死心,不放棄,繼續往更遠處的深海區裡找。
終於發現了昏倒在海底已經失去意識的帝御威。
夜晚歌沉入水底那麼久,剛才又經歷了一大番波折,早就累得不行了。
可是她卻顧不得那麼多,艱難的抱著帝御威的身軀,死命的往水面上浮出,用僅剩的微弱力氣把他帶到岸邊,推上去。
喘了一陣氣,她渾身虛弱的爬上岸邊,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帝御威的身邊。
帝御威眼睛緊閉,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的左胸和手臂上都中槍了,依然血流不止。
再這樣流下去,估計他必死無疑了。
更可怕的是探了下他的鼻子,帝御威居然已經沒有呼吸了。
夜晚歌眼睛瞬間睜大,唇色發白,心一慌,急忙趴在他胸膛前,去聽他的心跳。
微弱的心跳從他胸中傳來,那麼弱,卻像天籟之聲一樣讓夜晚歌狂喜。
他隻是在水底太久,窒息過去了,還沒死掉。
夜晚歌急忙把帝御威的身體仰臥在岸上,解開他胸口的衣領,把右手掌平放在他的胸骨下段,左手放在右手背上,不停的按壓著他的胸口,然後託起他的下颌,捏住他的鼻孔,深吸一口氣後,往他嘴裡緩緩吹氣,給他做人工呼吸。
不知做了多久,可是帝御威的情況卻沒有好轉,唇色反而開始發紫了,呼吸也沒有恢復。
夜晚歌漸漸心涼了,開始失去理智,更用力的敲擊著他的心髒。
看著他慘白的臉,她不禁難受的哭罵起來:“你這個惡魔,快給我醒過來,我不要你死,你聽到沒有,我這麼辛苦地把你撈上來,你卻不活了,你在耍我嗎?混蛋,給我醒過來。”
她不要背負這樣的罪惡感,他從不會是那種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惡魔,不是嗎?
那麼,就不要對她例外,不要因為她而死去。
夜晚歌的眼淚不禁掉下來,第一次為這個自己痛恨的男人而哭泣。
“嘔”一口水從帝御威的喉嚨裡嘔了出來。
夜晚歌又驚又喜,看到他的手指好像動了下,並用手壓住他的胸部幫助他呼氣,反復並有節律地進行,直到恢復呼吸。
果然,很快帝御威又吐出幾口海水來。
夜晚歌探了探他的鼻子,有點微弱的呼吸了,她的心頓時安心了不少,用手捏緊帝御威的鼻子,然後深吸一口氣將口完全罩住帝御威的嘴,連續吹氣,眼睛也注視著他胸腔的變化。
慢慢的帝御威的呼吸變得通暢了。
當夜晚歌再壓在他嘴上,準備給他渡氣的時候,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眼睛便剎那間睜開了。
兩人視線相對,將對方的表情盡收眼裡,距離近得連對方眼底的瞳孔紋路都看得見。
彼此的眼底,都隻有對方的倒影,仿佛唯一的世界就是對方。
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了,連呼吸也變得輕若空氣。
那些噩夢般的過往仿佛從沒有過。
不知道這樣保持了多久,夜晚歌猛然的驚醒過來,慌忙推開他的身體,站起身。
夢幻的虛擬頓時消失了,現實的一切回籠。
“你身上受的傷很嚴重,需要立刻送往醫院救治,你現在可以走嗎?”
夜晚歌喘了口氣,體力已經透支得差不多完掉了,卻依然憑著微弱的一點力氣把他扶起來。
帝御威中了幾槍,血流不止,而且又被水嗆了,身體也很虛弱,勉強讓夜晚歌扶著站起來。
可是兩人都太虛弱了,帝御威的身體一靠在她身上,夜晚歌就立即撐不住了,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而帝御威不小心的撞到傷口,血不停的流下來,流得夜晚歌的衣服都一片駭人的紅。
他臉容慘白一片,強忍著痛沒有喊出來。
夜晚歌看著他血流得那麼兇,心頓時慌了,再這樣不停的流下去,估計沒到醫院他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看他那虛弱無比的樣子,分明又要暈過去了,卻強撐著睜開眼睛,不肯屈服。
她輕輕推開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脫掉湿透的外衣,開始扯開他的衣服。
帝御威看著她脫完自己的衣服,還幫他脫衣服,虛弱的笑了:“你這是要幹什麼,想色誘我?可惜我現在體力不支,有心無力啊。
“不想死的就給我閉嘴。”夜晚歌氣得臉都歪了,這都是什麼人啊,明明死到臨頭了,現在還有心情在這不正經。
難為她都替他擔心,真是欠抽的男人,一點也不值得她擔心。
“歌兒,幹嘛對我這麼兇嘛?我會很傷心的,怎麼說人家都是因為救你才受傷的,你對你的救命恩人這種態度?你不應該對我溫柔點嗎?我現在可是病人。”帝御威平時那種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強勢作風都沒有了,病態下竟然多了幾分稚氣的撒嬌。
聽得夜晚歌頭皮發麻,這男人真是個稀有品種,虛弱時居然會如此的孩子氣。
“你別亂動,再動你傷口會很痛的,流了那麼多血,你還這樣動來動去的,都不覺得痛嗎?”夜晚歌扯開他的衣服,看到胸口上爆開血肉模糊的樣子,血腥味撲鼻而來,看著都讓人心疼。
可是這個剛強的男人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喊過一聲痛,她真懷疑,那傷口是不是假的,或者說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怪胎。
夜晚歌趕忙把他的衣服解開,替他包扎起來,雖然這樣做不能本質上止血,起碼可以減緩他流血的速度。
帝御威看著她那緊張兮兮的認真樣,竟然有些開心的笑了:“隻是看著恐怖而已,不痛的,不信你可以摸摸。”
或許是錯覺吧,夜晚歌覺得他的語氣意外的溫柔,好像是在安慰她。
“都流了這麼多血了,傷口裂成這樣,你還說不痛,你以為你是神仙嗎?還讓我摸,你是想痛死去嗎?我警告你,不許暈過去,不許倒下去,我那麼艱難才救了你,你還不能死。”
夜晚歌緩了口氣,又將他半拖半拽的扶起來。
帝御威看到她十分吃力的站起來,冷靜的說:“把我放下來吧,你先走,再找人來救我。”
夜晚歌氣惱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是笨蛋嗎?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不是讓你去死嗎?你是白痴嗎?這裡一片荒蕪,人影都不見個,去哪裡找人救你。”
帝御威聽到她惱火的擔心自己的安危,用深情的眼神看著她,口氣堅持:“你是在擔心我?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答應你不會死掉的。”
因為他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他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幸福。
今天夜晚歌這樣不惜為了他和血玫瑰撕破臉皮,和他一起共患難,看到她為了自己拼命的樣子,他的心裡流過一串串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