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溪,你怎麼又在發呆?」
這是徐錦安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
一頓飯下來,我頻頻走神。
「抱歉。」我倒了杯水,面不改色地撒謊,「昨晚沒休息好。」
「為什麼?」
「擔心你高考。」
徐錦安笑了,他今天似乎很開心,比以前任何一天都要開心:「那今晚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鐘。
為了趕飛機,付希讓我三點就走。
很快吃完了飯,我和徐錦安站在大街上,因為都生得出挑,頻頻有人打量我們。
「小伙子,女朋友漂亮哦,買朵花嗎?」有個賣花的婆婆過來了。
我一怔,還沒來得及拒絕,徐錦安就付了錢。
「一支就行,謝謝您。」
再反應過來,我手裡已經多了一支帶著露水的白玫瑰。
「就買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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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這個陣仗,得爽快地全部買下來。
可徐錦安隻是笑著搖頭:「一支,我隻要一支就夠了。」
29
徐錦安今天很開心。
即使我並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開心。
「林溪,我們今天去北苑,我……」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我率先打斷道。
徐錦安收了笑:「……我們不是剛剛吃完嗎?」
「城北那家桂花糕我想吃很久了。」我對著他笑,抓著他的手臂溫聲求,「我一直想帶給你嘗嘗,想了很久,就想在今天。」
或許是被我裝出來的真誠打動。
徐錦安抿了抿唇,點頭了。
這時是兩點五十五分。
轉頭,穿過對面的大廈,我看見了路邊的那輛車。
駕駛座上,坐著付希。
我手裡緊緊抓著一支白玫瑰,坐上了車。
付希瞥了我一眼:「你也就隻能帶走一支玫瑰了。」
我沒出聲。
隻是靠在後座上,極為緩慢地用花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為這本救贖文裡不值錢的女配。
一支玫瑰,已經足夠買斷我和他的這三年了。
30
我學的金融相關專業。
徐先生雖然為人暴力,但是地位財力都在,讓我一帆風順地完成了學業,從世界頂尖學府畢了業。
此時已經過去五年。
我終於有空去銀行看我那張穩定被打款的卡。
這是徐先生給我的卡,讓我在國外生活用。
但我幾乎不用,都是自己打零工掙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
以至於我今天才發現,這張卡已經很久沒有錢打過來了。
「可以看看這張卡最後打款過來的國內銀行嗎?」
銀行信賴的職員是個中國人。
他對我開玩笑道:「有空看看轉款來源地,怎麼就不回去看看?」
在國外的五年,我從未回去過一次。
不僅如此,為了徹底擺脫徐錦安和付希身為男女主的天定良緣,我還更換了號碼,刪掉了他們一切的聯系方式。
這都是徐先生的意思。
說白了,除了這張卡,我和徐家貌似沒有羈絆了。
徐先生當年的意思是到了時候,他會讓人來國外通知我回來。
趕我出去,是為了徐錦安和付希的感情。
讓我回來,是為了讓我身上的投資物有所值。
可如今,我一個通知都沒有得到。
31
我決定買機票回國。
五年過去,徐錦安應該已經大學畢業,訂婚過後一畢業就順利結婚。
付希跳過了「救贖」階段,直接和他修成正果。
而這時候我回來,真真實實成為了徐錦安的姐姐,他的幫手。
收拾東西時,房東阿姨問我:「帶這麼多,你還要回來嗎?」
我思索了一會兒,答:「回。」
「但是又想讓它們,也跟我回去見見祖國的大地。」
說著,就丟了一個小瓶子進去。
瓶子裡面裝著一疊幹花花瓣。
是五年前徐錦安送的那支玫瑰。
32
「您沒事吧?女士。」
剛下飛機,我就去廁所吐了。
我暈機,因此即使在國外,我也很少出門,別說戀愛,社交都很少。
我擺擺手:「沒事,謝謝。」
拖著行李從機場出來,我站在路邊折騰了半天,也沒搞清楚國內的打車軟件怎麼用。
「嘀嘀——」
一輛出租開過來。
我弄得煩躁,幹脆就上了車。
「去哪兒?」
「徐氏集團大廈……您找得到路嗎?」
33
因為暈機,一路上我都閉目養神。
隻是剛上車的時候,看見車上放了支白玫瑰。
這讓我下意識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司機。
他貌似很年輕,戴著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不怎麼說話,除了第一句就沒有再開口了。
我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休息。
直到車子停下,我睜開眼,耳邊已經沒有任何馬路上的吵鬧。
我心頭一跳。
車外的環境莫名讓人熟悉。
郊區,別墅,看得見後院的高爾夫球場。
「到了。」
那一瞬間,我似有所感。
轉頭,看向了駕駛座。
脫了帽子口罩的青年皮膚很白,襯得眼睛更紅:
「姐姐,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34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從沒想過我會以這樣的方式,這麼突然地跟徐錦安重逢。
我早就自我催眠過很多次,我是這本書的女配。
我替付希救贖了男主,替她完成了使命,也報恩了徐家。
於是她再出現,我退場,達成他們的 HE 結局,這本書就此結尾。
而我從沒考慮過結尾之後的事。
「你說的桂花糕呢?」
徐錦安扯出一個笑來:「城北那家,在我高考前就關門了。」
他還去找過我。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別開頭,就以為能漠視他通紅的眼睛。
「你……別哭啊。」
曾經徐錦安被打昏迷醒來的那天,他這麼對我說。
可我卻在拋棄了他過後再次回來,把他弄哭。
「徐錦安,你別……」
「夠了。」
他突然下了車。
然後拽開我的車門,從背後摸出了什麼東西,略粗暴地把我拉出來。
「咔嚓。」
右手被手銬銬住,另一頭在徐錦安的手腕上。
他聲音裡還帶著哭腔:「林溪,你這輩子別想再走第二次。」
35
很突然。
直到已經坐到了當年自己的臥室裡,我也還是有不真實感。
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圈紅痕,是剛剛的手銬勒出來的。
徐錦安看見了就解開了,還惡狠狠地把手銬砸進垃圾桶。
「壞東西。」
他在罵那副手銬。
我哭笑不得,可在看見他時,又覺得鼻子發酸。
他長高了。
五年,足夠將一個少年打磨成男人。
徐錦安的頭發短了些,理得幹凈利落,身上穿著黑襯衫,手腕上的運動手表也早就換成了百萬級別的名表。
「林溪。」
他過來抱住我。
從身後,緊緊抱住我,把頭埋下來,一邊蹭,一邊用力呼吸,像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你……你先松開。」
他不理我。
怎麼哄都沒用,哄來哄去他就是一句「你又要騙我」。
我無話可說。
直到有人敲門,房間裡的溫情才被打斷。
我聽見那個人叫徐錦安「徐總」。
那是徐先生還在的時候,助理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