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
“起來給大家總結一下我剛才說的下個月文化祭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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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學的第一天,因為晨會課偷摸寫五三不聽老師說話而被當場抓包,在三輪、越前、堀尾、以及附近好心的同學ABCDE的幫助下,才終於磕磕絆絆地回答出了中村老師的問題,奈奈子感覺自己的復學之路十分坎坷。
作為一個秉承著鴕鳥精神的輕度家裡蹲,奈奈子還是十分地懷念自己上個星期窩在偵探社的日子,就像是每個開學的孩子都會懷念剛剛過去的暑假,從幼稚園的小屁孩到“成熟”的大學生,無不如是。
——尤其是在中村老師告訴她周末要來學校補考後,她的輟學意願就更加強烈了。
“考就考!正好可以讓五組的那些家伙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第一名!”站在樓梯上,堀尾揮舞著手裡的大掃帚,大著嗓門說道。
今天正好是輪到了他們這一組值日,剛回學校就要掃值日區,而且還是在秋天這種落葉很多的時候,奈奈子更蔫了,像是地裡缺水的小油菜,搖搖晃晃地抱著掃帚,有氣無力地扒拉著臺階上堆得滿滿的落葉。
早上還下了雨,一直下到了午後才停。潮湿的落葉更難掃,又湿又沉,被水浸透後“黏”在了水泥的臺階上,要用掃帚扒拉好幾下才能弄進畚鬥裡。
“又不是一張卷子,哪裡比得出誰是第一名啊……”三輪吐槽道,幫著奈奈子掃著她這一片的葉子,“而且備用卷子聽說都很難的好不好。”
堀尾像是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頓時沒了聲,半晌才幹巴巴地說道:“啊……哈哈,是這樣的嗎……”
他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在場唯一用過備用試卷考試的人。
將一堆壘起來的潮湿落葉全都掃進了畚鬥裡,越前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淡淡地說道:“嗯,沒錯。”
連成績不錯、還考過備用卷子的越前都這麼說了,堀尾徹底沒了聲,卷子很難的話,江戶川的總分就很難能夠超過五組的小池了,那還怎麼說“江戶川才是第一名”,如果說大家都是一起考試的話,他就能抬頭挺胸、很有底氣地說“我們班的江戶川是第一名!”了,但卷子難度差這麼大,他也沒那個底氣再這麼說了。
萬一江戶川真的總分沒有比小池的期中成績高,那他再這麼張揚下去的話,豈不是會給江戶川惹麻煩。
——隻要說備用卷子很難、那麼即使奈奈子這次因為功課落下太多,萬一沒有考好,那也不會有人說闲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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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似在認真打掃的三輪有一點心虛地在心裡這麼想到。
——因為比賽所以落下太多功課,所以回來考試的時候真的覺得備用卷子很難。
越前漫不經心地把掃帚上的水甩幹了些,並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麼問題。
雖然雨天的落葉有些難掃,但在半個小時後,奈奈子還是完成了今天的值日工作,滿是湿漉漉落葉的臺階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把清掃的落葉倒到了教學樓後的垃圾處理點,幾個人又一起帶著清潔工具回了教室。
雨後的地面還很潮湿,運動社團大都暫停了部活,網球隊也一樣,三輪的籃球隊今天也沒有訓練,他們放好了掃帚和畚鬥,各自收拾好了書包,結伴一起出了校門。
越前和堀尾家在偵探社相反的方向,奈奈子和三輪在校門口就和他們告別了。
越前還背著他那個很大的網球包,奈奈子看著他轉過身要走了,想了一下,還是叫了他一聲。
“越前。”
“?”
越前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來,將視線投向了奈奈子,神情還是那樣平靜中帶著一絲cool,用眼神詢問奈奈子“有什麼事”。
三輪上周的時候就有來偵探社和奈奈子“淚眼汪汪”了。但是從被帶去警局後,再到從拘留所出來,直到今天回來上學了,奈奈子才第一次見過了越前。
奈奈子把書包脫了下來,抱在懷裡,打開書包翻了一下,然後從書包裡翻出了一顆網球。她抱著書包,把網球遞到了越前的面前。
“給你。”奈奈子對越前說道。
“……”越前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奈奈子遞過來的網球上,是他沒有見過的牌子,上面印著一個紅色的“NO.1”。在短暫的遲疑後,他伸手從奈奈子手裡接過了這顆網球。
就是一顆很普通的網球,拿在手裡的感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拜拜。”奈奈子又對他告了一次別。
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江戶川要給自己一顆網球的越前:“……啊、明天見。”
奈奈子轉過了身,和三輪一起朝著偵探社的方向走去了。
三輪小聲地和奈奈子說話:“雖然說越前有幫我們啦!但是奈奈子你都沒有給我送禮物!”
奈奈子一張小臉看不出半點表情,認真地回答她:“我給你補習。”
三輪:“……”
作者有話要說:
三輪:謝謝你哦?
奈奈子:不用謝●。●
第181章
【設點N(3,m),直線l:y=k(x-3)+m,聯立方程式……】
坐在亂步的辦公桌邊,奈奈子趴在桌面上,手裡握著的筆慢吞吞地在草稿紙上寫著式子,手臂底下壓著的是一本《高中數學專題練》,色調單一枯燥的書頁上密密麻麻地印著習題,奈奈子很有耐心地一題一題往下做。
她十分“耐心”地寫完了五道題,然後就把筆一丟,推開了習題冊,轉而伸手去扒拉辦公桌另一頭放著的小說雜志,翻開了雜志開始看上面的小說故事。
“奈奈子——”坐在辦公椅上的亂步拿著漫畫,一邊看著漫畫、一邊頭也不抬地往嘴裡又丟了塊薯片,咔嚓咔嚓地咬碎,“去樓下幫爸爸買蛋糕!”
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500円的硬幣,亂步把硬幣塞給了奈奈子,就打發她去給自己跑腿。
奈奈子把丟在了桌子上的硬幣撿了起來,圓滾滾的硬幣攥在手掌心裡。她抬起腦袋,左右看看,果戈裡正坐在一張空置的辦公桌邊上,撐著腦袋幫她抄今天的單詞作業。“不想抄單詞”的念頭壓過了“懶得挪屁股跑腿”的念頭,奈奈子隻考慮了一秒鍾,就決定還是自己去給爸爸跑腿買蛋糕。
她站起了身,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是“替果果裡分擔了對方的勞動”。因此秉承著“公平交換”的原則,奈奈子又坐回了椅子上,埋頭翻了翻她的書包,把漢字抄寫本和國文課本也扒拉了出來,
她默默地抱著兩本冊子站了起來,像是隻小蝸牛一樣,挪到了果戈裡的辦公桌邊,然後默默地把抄寫本和課本一起放下,一點聲音也沒發出的,默默地溜出了偵探社。
關上了偵探社的大門,奈奈子立刻小跑著進了電梯裡,按下了【1】的按鍵。
電梯在一樓停下,經過寫字樓出入口的郵箱時,奈奈子看見了偵探社的那一排郵箱裡塞滿了信件,甚至有些都已經塞不太進去了,從投遞口裡露出了一截尖尖的信封角。
奈奈子很小心地揪著一個信封的角角,把這封信從投遞口裡拽了出來。白色的信封已經被擠得皺巴巴的了,寄信人是“某某醫療器械株式會社”的董事長,收件人寫著社長的名字,信封裡頭裝著的是什麼有些硬的紙片,奈奈子猜可能是商務宴會邀請函之類的東西。
最近偵探社的風頭正盛,很多會社都發來了類似的邀請,有些可以推掉,但有些則不能。
社長爺爺被迫換上了正裝,去參加了好幾次這種場合的會面,每天回來的時候都神色肅殺得仿佛和一百個殺手進行了生死搏鬥,亂步和奈奈子說社長這是“被麻煩包圍所以心如止水”了,也就俗稱的“人麻了”。
被邀請去參加宴會總比被人家上門做客要好,至少對於每天都呆在偵探社的奈奈子而言是這樣的,畢竟前者不關她事,後者的話,她就算是躲在醫務室裡,有時候都要被不認識的人拎出來,用十分誇張的語氣說些“不愧是亂步先生的女兒啊”、“一看就不同凡響”、“頗有福澤先生的風範”——諸如此類睜著眼睛胡說八道的瞎話。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僧。
奈奈子把手裡揪出來的這個信封又塞回了郵箱裡,並且十分貼心地把露出來的信封角往裡戳了戳,以免哪封信不小心掉出來了。
風鈴撞擊的清脆聲音響起,咖啡醇厚的濃香縈繞在了燈光明亮的復古咖啡廳中,悠揚的爵士樂輕輕回蕩,綁著麻花辮的紅發少女穿著圍裙,下意識地抬頭揚聲向著進店的顧客問好。
“歡迎光臨——”
將託盤上的橙汁放在了一位顧客的桌上,露西·莫德·蒙哥馬利轉頭就看見從玻璃門推開的縫隙間鑽進來的奈奈子,從組合離開後,她也在漩渦咖啡廳幹了幾個月了,對於這個樓上偵探社的小孩還算是熟悉。
一手抱著託盤,露西看著奈奈子慢騰騰地走進了店裡,等奈奈子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後,一邊帶著她一起朝著吧臺的方向走去,一邊問道:“又來給你的爸爸打包蛋糕嗎?”
“嗯。”奈奈子點頭。
“真是不靠譜的父親。”露西語氣不滿地說道,但還是朝著在奈奈子爬上了吧臺前的高腳椅坐好後,拿著點單的單子鑽進了後廚裡,去給奈奈子她打包草莓蛋糕了。
今天是工作日,這個時間點,店裡的客人還不算多,店長正站在吧臺後擦拭著他珍愛的咖啡杯,侍者阿姨大概是在後廚裡忙著,外間這會兒隻剩下了一個新來的年輕店員正在招待幾桌顧客。
年輕的店員有著一頭奇異而美麗的長發,隻要是在他所處的空間內,所有人的視線都會不自覺地落在他和他的長發上。半邊是雪一樣純白,半邊是罕見的粉紫,恰好整齊地從正中間分開,因此並不顯得雜亂,柔順得像是蠶絲紡出來的綢緞。
這樣優雅而瑰麗的長發,搭配上他那張同樣清麗動人的面容,走到哪裡大概都立刻會成為人群的焦點。
奈奈子以前就見過這個人,在街上碰到過兩三次,因為過於這特別的發色,以至於很不擅長認人的奈奈子都記住了他的長相。
青年的名字叫做“西格瑪”,一個充滿了“數學氣息”的名字,是三天前來到了漩渦咖啡廳當侍者的。他的脾氣很好,奈奈子隻和他說過幾句話,也覺得他是一個好人。
奈奈子聽果戈裡說過,西格瑪好像是來日本留學的留學生,家裡是在俄羅斯開賭場的,但是因為賭場倒閉家裡破產了,他沒錢繼續讀書,所以隻好先來咖啡廳打工,等攢夠了學費再回學校繼續學業。
有的人,家裡破產還在努力攢錢讀書。
有的人,十六歲了連學校都沒有去過。
奈奈子覺得以後應該要用更多的作業,讓失學的果戈裡好好感受一下學校的“溫暖”。
客人不多,西格瑪很快就闲了下來,奈奈子看著他在角落裡的一張單人桌邊坐下,桌上放著一支筆,還有兩本書。西格瑪放下了手裡的託盤,拿起筆,翻開桌上的兩本“書”,看了幾秒,很快就落筆開始寫起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