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我爸媽特意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就為了接待她的這個「同學」。
「聽說是作為留學生上的清華,家裡做跨國生意的,來這都是坐的私人飛機。」
我爸沉默開口,「中午吃飯,你就回房間吃。」
謝謝。
正合我意。
我端著果盤,剛要轉身回房間。
門鈴響了。
我順手開了門。
等我看清那張臉......
啪。
我的手裡的果盤掉在了地上。
噩夢走進現實,我瞬間被恐懼卡住了脖子。
「宋魚在嗎?」
他一雙眸子染著墨色,穿著簡單的 T 恤,背著斜挎包,一副大學生模樣。
唯獨聲音提示他來自地獄。
Advertisement
我慌張地蹲下去撿果盤,手一直在抖。
「陳宴!」身後傳來一陣風,「你怎麼提前來了!」
宋魚把我撞開,興奮地把他迎進來。
陳宴?
他明明是那個東南亞殺人狂魔......陳嘉焰!
我承認是被他突然地到來,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都忘了跑。
他盯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抱歉,昨晚沒睡著,提前了一點。介意嗎?」
宋魚一下子紅了臉,「當然不會。」
「之前聽你說你正在法國開會,我還以為你下周才來,我等幾天可以的,害你乘專機過來。」
男人嘆了一口氣,「可我不想等了。」
宋魚嬌羞地把他迎進去。
他倆路過我的時候,他輕笑一聲,「我長得很嚇人?她好像有點被嚇到了......」
「我姐姐......」宋魚指了指腦袋,「這裡有點問題。」
「是嗎?」他並沒有多做停留,跟著宋魚進去。
我撿個水果足足撿了五分鐘,然後趁我媽讓我下樓買醬油,沖到樓道間給當年救我出來的張警官打電話。
「那個殺人狂魔來中國了,你們快來抓他。」
我把在那邊的遭遇和陳嘉焰的糾葛都說了一遍。
「宋雨,你真的沒搞錯嗎?當年你說的那個人,我們在任何資料中都沒查到,況且他名字年齡都不符,他上清華一切程序合理合法,他是今年留學生裡最優秀的,高中,大學期間拿了很多獎,他爺爺是跨國公司的董事長,公司經營正常,他眼睛也沒有任何問題。」
「我怎麼會搞錯,我死都不會搞錯的!」
「宋雨,我聽你媽說你斷了治療。」
「你不信我?」
「你媽媽說你每天都睡在地板上,喜歡密閉的空間,醫生說你們這樣的經歷了太多非人折磨,有時候有點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宋雨,接受治療吧。」
是的,被拐賣的那 10 年,我住的都是陰暗的地下室。
即使現在被救回來了,我還是習慣睡在地上,才有安全感。
我跟我媽說,我沒病,我隻是害怕睡床,她給我一個耳光說我是在賣慘。
她不知道,我那 10 年,隻有在被陳嘉焰欺負的時候才睡床。
6
掛了電話,我頹然地靠在墻上。
我跟陳嘉焰待了整整 10 年,從 10 歲到 20 歲,每天陪著他念書,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他。
他聰明,即使眼睛看不見,用盲文學習也是成績非常好。
難道當時他家裡人給他請頂級私教,把他往學術方面培養,就是為了把家族企業洗白?
一種無力感從我心臟蔓延開來。
10 年來為了活下來,我對他百依百順。
我做夢都想逃出去。
他卻好像對我這個玩具上癮了。
在他高中畢業那晚,他突然問我,「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真的。」我騙他。
「那你想不想要我?」
「......」我繃住了。
那晚他吻了我,我不敢反抗,因為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吻我。
隻是,這個吻發展到最後,他有些失控。
他把房間門反鎖,拆了監控,顫抖著把我摟在懷裡,
「小魚兒,我好想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啊。」
「很醜,三個眼睛,兩張嘴......」
「好特別,好喜歡。」
「......」
一夜瘋狂,換來的是第二天,他爹把我關在地下室餓了三天三夜,
「你敢慫恿他拆監控,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放出去的,聽說陳嘉焰跟他爹大吵一架,見不到我就不肯吃飯,還自殘。
「他房間的監控我拆了,但我在他身上植入了心率監護器,你要是敢傷他一根毫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從那之後,我幾乎每天都跟陳嘉焰泡在一起。
他的心率監護器爆表了無數次。
他也一次比一次縱容我。
逛街,看電影,壓馬路......每次回來被他爹罵,他第二天照樣帶我去。
逃走的那天,我跟他說要去逛街。
在試衣間,我坐在他腿上跟他接吻,然後朝他腿開了一槍,快速飛奔出了試衣間,逃上了早就聯系好的警車。
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的神情,好像沒有憤怒,也沒有震驚,甚至都沒有痛得喊叫,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漆黑的眸子找著我的方向。
「小魚,手痛嗎?」
去死吧!
如果不是為了跑路,我說不定下一槍就爆他的頭。
7
我在外面熬到下午六點才回家。
一回家,就看到客廳裡美好的一幕。
陳嘉焰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借著陽光看書。
宋魚靠在他肩上玩手機。
誰能想到,這麼清冷矜貴的男人是東南亞手裡沾滿鮮血的惡魔?
陳嘉焰並不是家裡唯一的兒子,為什麼一個瞎子卻能得到老爸的獨家寵愛呢?
因為他大哥二哥都離奇地死了,後來他爸的女人多的是想靠懷孕上位的,無一例外死的死殘的殘。
我每次聽聞他家裡人的死訊,卻看見他安靜地捧著盲文書,一臉淡定地計算那些復雜的公式,我都渾身汗毛豎起。
人畜無害的外表下,到底住著個什麼樣的怪物?
我強迫自己鎮定。
他根本就沒見過我的樣子,他不會認得我的。
我不過就看了他一秒,他像是有感應,猛然抬頭對上我的視線。
我有一絲心慌,卻依舊面無表情地去廚房拿飲料。
「你姐姐回來了。」
他提醒宋魚。
「哦。」宋魚看都沒看我一眼,抱著他,「你想喝什麼飲料,我去幫你拿。」
他看了我一眼,把書合上,溫柔道,「我去拿。」
「陳宴,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宋魚抱著他胳膊撒嬌。
他卻掰開她的手,站起身,直直地往我這邊走。
我本想快速的逃出廚房,但他腿長三兩步已經到了我面前。
我隻好拿了一瓶檸檬水,站到一邊讓他,目光卻在搜尋廚房裡一切可以砍人的工具。
比起我的緊張,他卻是那樣的淡定。
他笑了笑,走到冰箱面前,瞟了一眼我手裡的飲料。
「檸檬水好喝嗎?」
我抿著唇,並沒有回他。
他也沒再問,拿了一瓶檸檬水,又問了宋魚要喝什麼,最後再拿了一瓶果粒橙,然後閑散地走出去。
看著他出去的背影,我才松了一口氣,拿著飲料往樓上走。
「你姐姐是啞巴?」他一邊看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宋魚。
「她啊,社恐,平時跟我們也沒話,你別多想。」
「這樣......」
沒有再聽她們的對話,我回到房間,關上門,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