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怕什麼?又不會吃了你。」
他說了這話,我反倒更害怕了。
因為眼鏡王蛇可是真的會吃蛇的——
當雄性眼鏡王蛇的求愛被拒絕,雄性眼鏡王蛇甚至會把雌性直接殺掉甚至吃掉!
「怎麼?不願意和我交尾,那你想和誰交尾,那個人類嗎?」
路玄伏在我身上,身體正緩慢地貼著我一圈圈遊走,直到我們緊密無間地貼合在一起。
他的動作看似溫柔,實則霸道之際,蛇鞭已經躍躍欲試地貼上了我,我渾身發軟,拼命地晃動尾巴尖試圖甩開他,可一切都是徒勞。
陌生的感覺讓我整條蛇都混亂了。
「嗚……路玄,你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
在我看來,路玄的怒意來得簡直莫名其妙。
「為什麼跟那個人類在一起?」
可我又不是自願被秦少捉走的。
當我突然被人類捏住七寸時,心裡也很害怕呀。
真是冤枉死蛇了。
「路玄,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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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玄還在質問我:
「為什麼擅自變回原形?難道你不知道在人類社會變成蛇會有多危險嗎?」
「因為我要保護你呀!」
我覺得委屈極了,甚至敢直接開口頂撞路玄了。
「我當然知道很危險呀,我也很害怕啊,可是我想要保護你啊!」
路玄不動了,緊緊纏著我的蛇身也開始放松,隻剩尾巴還和我糾纏在一起。
我趕緊一通添油加醋地給路玄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路玄聽完沉默了很久。
空氣安靜半晌,他語氣悶悶的:
「那你為什麼一直住在那個人類家裡,不主動聯系我?」
我心虛地吐了吐信子,主動用尾巴尖去勾路玄。
這也是我從紅邊束帶蛇前輩那學來的。
他曾告訴我,隻要他勾一勾尾巴,雄蛇們就全都爭先恐後地貼上來,把自己的獵物全部獻給他。
我能感覺到路玄的尾巴頓了一下,隨後霸道地纏了上來,我的尾巴被他帶動著,在空氣中緩慢擺動。
這招果然有效。
路玄不再揪著那個問題不放,也不再強迫我和他交尾,而是沉默地和我貼貼,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就在我以為我終於逃過一劫時,卻聽到路玄說:「下不為例。
「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11
生活重歸平靜。
要說和以前哪裡不一樣的話,那就是路玄看我看得更緊了。
簡直是恨不得將我含在嘴裡,一秒都不分開。
即使這幾天路玄的工作忙到飛起,他也堅持將我放在懷裡帶走。
好在路玄懷裡非常暖和。
反正是路玄工作又不是我工作,他不放我出去,我便在他懷裡睡個昏天地暗。
不過因為心虛,我也常常主動討好路玄。
當他工作疲憊時,我會主動把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放進他的手心。
拍攝現場人來人往,我們就在這喧囂中,安靜地相互慰藉。
我不睡覺時,也會乖乖地在路玄的懷中聽他和別人講話,有時也從袖子裡悄悄探出頭來,悄悄觀察人類。
這讓我學了不少好聽的話。
而這些好聽的話,我自然是一股腦地全都說給了路玄聽。
而這些話裡,路玄最喜歡聽我說:「我最喜歡你啦。」
盡管他每次都隻回應一個淡淡的「嗯」,但我知道他是很喜歡聽的。
路玄是條口是心非的蛇,可他的心跳暴露了他——
每當我對路玄說出這句話時,路玄的心跳都變得很快。
怦、怦。
我就貼在他心臟的位置,我聽得到。
12
路玄再次同意我化成人形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因為我眼淚汪汪地祈求他:
「路玄,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見過雪。」
這話不假,因為以前的冬天我都在冬眠,自然見不到雪。
路玄不僅沒有為難我,還在我化為人形後,送給我漂亮又保暖的衣服。
「好合身呀。」
原來是特意給我準備的新衣服。
即使變成人形,我也依舊保留著蛇形的習慣,主動用臉去蹭路玄的掌心。
這次他帶我去工作的地方,竟然有很多人類都笑著跟我打招呼。
「有琴,你好呀。」
「嗨,你就是有琴嗎?」
他們居然都知道我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什麼時候我也變成大明星了?
我懵懵地,跑去問經紀人林姐。
「前段時間你不是在影視城走丟了嗎?查監控也查不到,路玄找你都找瘋了。」
我猛地睜大雙眼。
經紀人說,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路玄。
一開始,路玄還以為我隻是迷路了,那天他站在原地等我等到很晚。
後來他推掉所有工作,拿著我的照片挨個詢問這邊的工作人員,連這邊的掃地阿姨都知道了,影帝有個走丟的表弟,叫有琴。
而影視城又傳出蛇咬人的消息,接連好幾天都在抓蛇。
整整一周我音訊全無,路玄真的以為他把我弄丟了。
「唉,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別給路玄說啊。」經紀人林姐在一旁長籲短嘆:
「你失蹤超過一周的時候,我去路玄家裡找他,居然看到他一個人在偷偷哭呢。
「有琴,路玄他真的很愛你。」
13
我愣住了。
愛?
什麼是愛?
在我過去的漫長蛇生中,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忙著捕獵、忙著躲避天敵,挨過漫長的冬天,又無數次死裡逃生。
我隻是一條豬鼻蛇,一條常常被大家嫌棄丟盡了毒蛇臉面的豬鼻蛇。
隻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遇到路玄後,我的蛇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不再為食物和過冬煩憂,這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開始我是很開心,本該一直這樣的。
可今天我聽到林姐說出這番話,卻覺得心裡酸酸脹脹的,又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讓我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我從沒這樣難受過,哪怕是找不到食物快要餓死時,都沒有這樣難受。
那天路玄提前結束了工作,來陪我一起看雪。
他牽上我的手,我從沒如此在意過路玄的觸碰。
他剛跑過來,手還微微涼,可他握著我的手,我卻覺得心裡暖乎乎的。
「路玄,你……」你愛我嗎?
我想問,可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我卻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因為事實是如此明顯。
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裡面倒映出風雪,還有我的樣子。
那一刻,天地都安靜了。
我突然不想再欺騙路玄了。
路玄是條好蛇,可卻被我一條雄蛇欺騙了感情。
後來我也終於知道了「老婆」的真實含義。
我一條雄蛇,又怎麼能給路玄當老婆呢?
愧疚快把我淹沒了。
我開始數著指頭過日子。
一天、兩天……
我從未覺得如此度日如年。
當湖面上的冰開始融化時,我知道春天就要來臨了。
明明馬上就要解脫了。
可是為什麼,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14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
路玄就躺在我身旁,他的手還搭在我腰間,以一個佔有的姿態將我牢牢圈住。
我借著月光用目光細細描摹路玄的面容。
我看了好久,從沒這麼認真地看過一條蛇。
走都要走了,心中卻突然湧上一種沒由來的沖動。
我把臉湊過去,學著電視劇裡的人類那樣,悄悄在路玄嘴巴上印下一吻。
明明隻是簡單的嘴唇相貼,可我卻突然覺得眼睛熱熱的。
不能再拖了,我慌裡慌張地變回原形。
那種陌生的感覺終於止住。
我慢慢地向外爬。
一路卻忍不住頻頻回頭。
我害怕路玄以為我又丟了,還貼心地在手機上給路玄發送了定時短信:
「路玄,其實我也是雄性,不能給你當老婆,我走啦。」
第二天早上他就能收到,而那時我早已遠走高飛。
我打開窗子,計劃從這裡溜出去。
春風撲在我臉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跳下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路玄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15
我嚇得整條蛇差點從窗臺上掉下去。
我扭頭一看。
路玄半靠在床頭,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嘴唇上,正幽幽地望著我。
完了。
逃跑被發現也就算了,怎麼就連偷親也被發現了。
我整條蛇僵在原地,尾巴尖瘋狂晃動,眼睜睜地看著路玄朝我走來。
眼看瞞不過去,我硬著頭皮向他坦白。
「春、春天到了……」
路玄已經在玩我的尾巴尖了,他漫不經心地答話:「嗯,所以呢?」
我隻能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我、我要回森林裡去了。」
路玄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平靜,可他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大。
「你想去森林玩是嗎?我可以陪你。」
「不、不用你陪我!」
我吞吞吐吐半天,心一橫,終於把真相說出口:
「路玄,其實我也是雄性!」
與我的預想完全相反,路玄居然沒有半分驚訝。
他順著我的尾巴摸上去。
「真的嗎?我不信。」
路玄一副認真檢查的樣子,可不老實的動作又像在故意褻玩。
他微涼的手指撫過泄殖腔,我整條蛇都發起抖來,尾巴在空氣中瘋狂甩動,想要掙脫路玄的桎梏,卻又被他強力鎮壓。
「好了,好了,別緊張。」
他安撫地摸摸我,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那張我偷親過的柔軟唇瓣貼上我的小腦袋,聲音輕柔地哄我:
「乖,別害怕。」
我整條蛇被他翻來覆去玩了個遍。
到後來,即使路玄隻是輕輕地碰一下,我也忍不住嗚咽著渾身顫抖。
「還跑不跑了,嗯?」
我整條蛇蜷縮在一起,把自己盤成個團子,把尾巴藏在最裡面。
「你、你……」你欺蛇太甚!
路玄輕笑一聲,聲音沙啞:
「小笨蛋,我一直都知道啊。」
啊?
我震驚地抬起頭。
「你是覺得你偽裝得很好嗎?」路玄朝我眨眨眼,「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雄蛇。」
我更加震驚了。
「你知道的話,為什麼還……」我說不出口,生氣地鼓起腮幫子望著路玄。
「難道不是你先碰瓷我的嗎?
「難道不是你說要給我當老婆嗎?
「難道不是你主動纏上我,說要給我暖被窩嗎?」
路玄逼近我:
「冬天的時候每天主動找我貼貼,還半夜偷親我,春天一到就想溜?
「雄蛇又怎樣?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過了,雄蛇也得給我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