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他把我一個人丟在現場,消失了
我挺著 4 個月大的肚子,給他打了很多電話。
一開始是不接,後來直接關機。
周圍開始傳來竊竊私語:
「第一次見新郎逃婚。」
「奉子成婚沒一個檢點的,人家不要也對。」
我站在風裡,手足無措,不斷安撫著陸續離場的賓客。
一整天,我傻傻地等在街角,等人都散幹凈了,他也沒有出現。
旁邊一個阿姨不經意說了句:「江深像你爸前妻的兒子,別是來報復你的。」
回去的路上,我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這句話。
失魂落魄間,我的車與一輛貨車相撞,我和四個月大的孩子,葬身車底。
1
再睜開眼時,我回到了三個月前,得知自己懷孕這天。
我捏著驗孕棒,在馬桶上坐了很久。
一束光從偏開的小窗照進來,上面的兩道槓鮮艷刺目。
衛生間的水一下下鑿在心頭上,又痛又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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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窒息的痛苦尚未散去,江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怎麼了?」一貫簡潔從容的語氣。
就在半個小時前,我還站在婚禮現場,無數次祈求他的出現。
前世這天,他剛從公司回來,給我帶了最愛吃的面包。
我一臉興奮地衝出去抱住他,把驗孕棒展示給他看。
江深當時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捏著它盯了很久,「確定嗎?」
喜悅滯在心頭,我像被潑了盆冷水,收斂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想要嗎?」
「不是。」他抿著唇,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們還沒結婚……」
「現在結,可以嗎?」
江深考慮了一會,「可以。」
我和江深走過了五年,最終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是想起前世我在婚禮上的窘迫和無助,在群眾的指指點點中,狼狽地捏著一部手機,祈禱他能出現,解救我的困境,我便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當年我爸在跟我媽結婚前,曾經有過一任妻子。
我不知道他們的過往,也不知道,江深從認識我的第一天起,就在計劃將我推入深淵。
2
江深推門進來時,我慘白著一張臉,縮在角落。
垃圾框裡,包著被我藏匿的驗孕棒。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在我面前蹲下來,俊眉微蹙。
「哪不舒服?」
他身上帶了股風塵僕僕的味道,我知道他很忙,有時候無暇顧及我。
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無微不至,我可以仗著他的愛,肆無忌憚。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凌厲的眉,多情的桃花眼。
但是眼底是暗淡的,晦澀難懂的,哪怕溫柔地注視著我,也仿佛裝了很多東西。
我漸漸收斂了脾性,不再任性地要求他為我做些什麼。
他是愛我的,可是冥冥之中,這份愛似乎摻入了一些其他的雜質,讓我越來越小心翼翼,不敢觸碰。
他這麼看著我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想到 4 個月後,我會成為他報復計劃裡的一環。
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承受痛楚?
四個月的孩子,胎盤已經成型,隻能將他活生生的從母體上剝下來。
我爸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要如此殘忍地報復在我身上?
或許是前世的記憶太難堪,這一次,我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
我將頭埋進臂彎裡,過了很久,才輕聲說,「沒事,吃壞了肚子,躺一會兒就好了。」
江深的手一頓,慢慢搭在我頭頂,輕柔地捏了捏我的耳郭。
他的聲音,跟他的指尖一樣,沒帶多少溫度,「好。」
3
相處五年,江深曾說過,我是他的命。
有一年冬,南城市罕見地下了半個月的大雪,江深就穿著黑色的毛呢大衣,每天傍晚等在地鐵口,接我下班。
然後會牽住我的手,走在昏黃的路燈下,遠處的家亮著燈。
江深不喜歡雪,但是他說:「因為阿晏喜歡,所以,我也試著喜歡。」
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呢?
江深漸漸變得很忙,有時候三五天都不著家,更過分的時候,會消失一段時間,短信幾乎不回。
然而每次回來,他又變回了溫柔體貼的他。
桌子上有熱飯,衣服也洗得幹幹凈凈。
就仿佛……在補償什麼。
臥室門被推開了,將我從前世的記憶中抽離出來。
江深站在門口,「阿晏,我去趟公司。」
又是公司。
江深又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前世我不滿地提醒他,要早點回來給我過生日,江深答應了。
我滿懷希冀地等了一整晚,蠟燭燃進蛋糕裡,留下二十個黑黑的小洞。
嘲笑著我的可憐和無知。
既然注定不會回來,為什麼要答應呢?
這一次,我不想再求他給我過生日了。
沉默了很久,我才壓下這股情緒,默默應了句:「好。」
身後沒有動靜。
哦,我想起來了,每次離開前,我都要給他一個吻。
他是在等這個嗎?
我又往被窩裡縮了縮,好讓自己溫暖一點,輕聲說:「我不舒服,先睡了。」
「好。」江深從不強迫我,他咔噠一聲,關上了房門。
樓下傳來汽車開走的聲音。
室內變回壓死人般的死寂。
我攢足了力氣,幾分鍾後,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門。
其實這些年裡,我對江深一無所知。
他有間公司,卻從不讓我探班,也對見家長的事閉口不提。
要不是前世婚禮那個阿姨脫口而出,我還不知自己要被蒙在鼓裡,當多久的可憐蟲。
五年讓我對他產生了太多的依賴,這次,我想親手將這份依賴打破。
深秋的風有些大,呼嘯而來,吹亂了我的頭發。
我在路邊打了一輛車,給了地址。
「姑娘,你一個人去老街做什麼?」
我用了很大力氣,才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接我愛人下班……」
那是江深公司的地址。
是我前世偶然在江深的手機裡看見的,不然他連公司在哪都不告訴我。
那時候他頻繁消失,經常三四天不在家。
我以為是創業初期,太忙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我緊緊攥住手提包,血撞在耳膜上,咚咚作響。
汽車緩緩停在了路旁,車燈亮了。
司機點了根煙,「姑娘,確定是這?」
並不是寫字樓,而是一幢公寓。
灰蒙蒙的天籠罩在公寓樓上空,門前的梧桐樹立在秋風裡,壓抑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