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蘇春嵐口氣強硬,等說完,她又後悔了,口氣軟下來,吸了吸鼻子說道:“我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
她看向唐黛說道:“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來了,那我也不瞞你,我蘇家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齊覓的事情,我和你二叔鬧得很不愉快,現在他雖然礙於你爺爺,給了齊覓一筆錢,算是分手了,可我知道他不願意。”
說到這裡,她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想想也是,有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哪個男人會願意天天面對一個老婆子呢?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大概也就體會到了。你說如果我真的去見他了,被你二叔知道,他不定要怎麼收拾我呢!”
唐黛說道:“這個您放心,我會幫您編造一個合適的理由,瞞著二叔,保證他不會知道的。”
蘇春嵐猶疑不定地看著唐黛,試探地問:“唐黛,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與唐黛不說不共戴天,那也是非常不合的,中間再夾雜著她兒子的仇恨,怎麼想唐黛也不會對自己那麼好心是不是?
唐黛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說道:“他是我老師的大哥,他收養的兒子也是我的朋友,這照片也是他兒子給我看的,我沒想到竟然是熟人,就算是我為他的痴情所打動吧!”
蘇春嵐看著唐黛,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是我家的兒媳婦該有多好。”
這一句,是發自真心的感慨。
唐黛沒有回應,隻是說了一句,“走吧!”
“現在嗎?”蘇春嵐有些意外地問。
唐黛點頭說道:“想必二叔很快就會知道我來過,我想還是盡快,到時候就說紀銘臣找你問案子,我會和他說明的。”
“好吧!”蘇春嵐站起身,她看著桌上的照片,沒有抬頭,說了一句,“這個,你還是拿走吧!”
唐黛拿起桌上的照片,放進包裡,說道:“我會物歸原主的。”
原本蘇春嵐可以把這個證據似的照片留下,讓任何人都不再威脅到她,可她選擇把照片讓唐黛帶回去,這證明當初她對宋玉蒼的感情是真的,在現在感情不和的情況下,她分外珍惜過去那段真摯的感情。
唐黛甚至認為,如果宋玉蒼沒有殺人,蘇春嵐也不牽扯晏寒墨的事情,她會不會離婚,和宋玉蒼重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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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都是猜測,眼下是什麼都不可能的了。
唐黛帶著蘇春嵐去見高玉蒼,紀銘臣十分默契地什麼都沒說,然後和唐黛在外面看著。
蘇春嵐見到高玉蒼,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高玉蒼無比震驚地看著她,遲遲說不出話來。
蘇春嵐更是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高玉蒼才慘淡地笑了笑,說道:“我一直想著,我們重逢的時刻,是什麼樣子的。我努力工作,終於,我的公司有了規模,我們快要在一個圈子裡了,可是沒想到,我卻成了這個樣子。”
他感嘆一聲,說道:“少年時,總有那麼多的不甘,有那麼多的幻想,可是到了此刻,我才覺得沒意思,結果如何呢?就算真的達到我想的那樣,又如何呢?”
蘇春嵐低著頭,嘀嗒地掉著淚,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看著她問:“你怎麼來了?”
“唐黛告訴我的。”蘇春嵐抽噎地說。
唐黛驚奇地發現,此刻的二嬸,有別於晏家的高貴太太,也有別於那個尖酸的婦女,竟然像個少女一樣,帶著羞澀與不安。
愛情果真是神奇的,她也相信,二嬸在心裡,是真的愛著他的。
紀銘臣在一旁問了一句,“這樣有用?”
“且看著吧!”唐黛神秘莫測地給了他一句。
紀銘臣看看她,撇了撇嘴。
高玉蒼嘆道:“她是個好孩子!”
蘇春嵐頭一次沒有否定這一點,她哭著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啊?”
“不甘!”高玉蒼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來這裡之前,我還想著,哪怕是現在,我都要把你搶回來。我知道你過得不快樂,所以我努力地擴大我的公司。”
跟著,他頹然一笑,說道:“可是坐到這裡,我清醒了,這一輩子,冗長的夢,終於醒來了,俗話說善惡終有報,我就算得到了你,又如何呢?讓你跟著我這個殺人犯嗎?然後我被抓了,留給你痛苦嗎?所以我慶幸,我還沒來及行動。”
蘇春嵐哭得更痛苦,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玉蒼看著她,目光溫和,說道:“好了,別哭了,享了這麼多年的福,我也知足了,最後我見到你,也無憾了!”
“我呢?我呢?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丈夫外面有女人,兒子什麼前途都沒了,一輩子隻能是個逃犯,你應該高興,我得到了報應,是不是?”蘇春嵐扯著嗓子大聲嚎叫。
高玉蒼沒有說話,眼中的痛苦,難以掩飾。
蘇春嵐大哭著說:“為什麼,為什麼就在我心裡想到之前的美好的時候,卻給我這樣的痛苦?我幻想過你過得如何,我想你可能有一個溫柔的妻子,有個聽話的孩子,甚至已經有了可愛的小孫子或孫女,我們見了面,你臉上也是幸福的,而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啊!”
紀銘臣問她,“你說她見這一面,是不是錯了?”
唐黛卻說道:“總比留有遺憾要強吧!”
“那你覺得他會說出什麼來嗎?”紀銘臣問她。
“不知道,不過看他現在的情緒,倒是有些失控了。”唐黛說道。
紀銘臣沉了沉氣,問她,“然後呢?”
“催眠啊!”唐黛說道。
“能行嗎?”紀銘臣問她。
“試試吧!”唐黛說道。
“不是,你怎麼就肯定他有事情沒有交待?”紀銘臣好奇地看著她問。
唐黛說道:“他表現得太鎮定了,我推測過,就算是背負了這麼多年的命案,在這一刻是放松的,但也沒有這樣冷靜的,面對死亡,有頹敗,可絕沒有冷靜。”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高玉蒼交待的這麼痛快,完全是他在掩飾別的事情?”紀銘臣看著她問。
“沒錯,我猜是這樣的。”唐黛說道。
“希望如此吧,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紀銘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唐黛問他,“那個高個子男人,有進展嗎?”
紀銘臣搖頭說道:“那時候又沒監控一說,上哪裡去找呢?真是很難啊!再說時隔這麼多年,有監控也物是人非了,沒準這個人都讓人給做了,又可能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兒,站你面前都難以認出來了。”
唐黛卻搖頭說道:“他應該是一個殺手,就算不是,也是專門做壞事的那種,我覺得他成家的可能性不大,長年的警惕生活,讓他不敢放下一點功夫,除了歲月在他臉上的痕跡,我想他的變化,應當不大。”
紀銘臣贊嘆地說:“我真是服你了,時刻都在推理著,你腦子不覺得累?比我還勤快!”
唐黛說道:“我一直在想那個人的特徵,我想再多得到一些線索,是不是就能做模擬畫像了?”
“真的能行?”紀銘臣一臉驚喜地問她。
“你可別抱太大的希望,我隻是說試試。”唐黛說罷,看向裡面,問他:“什麼時候才能訴完舊?”
“時隔多年未見,怎麼也要有會兒的。”紀銘臣嘆道。
“估計一會兒二叔就該到了。”唐黛說道。
“他是緊張他兒子吧!你說後面要怎麼做?”紀銘臣問她。
唐黛想了想,然後說道:“逼他說出來,就看二嬸的魅力大不大了。”
“不催眠?”紀銘臣有些意外地問她。
“先逼問,如果他實在不說,那就再催眠,到時候你配合一下,我催眠的時候,會叫你把二嬸帶出來,到時候他的情緒一定失控,我就在這個時候進行催眠,知道了嗎?”唐黛看著他,目光透出堅韌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反催眠
蘇春嵐與宋玉蒼相視不語,蘇春嵐的淚仍在慢慢地流著,顯然還沒在痛苦中回過神來。
唐黛看時機差不多了,對紀銘臣說道:“走吧,行動。”
她和紀銘臣一先一後進了房間,蘇春嵐的手立刻縮了回來,側頭拭淚,調整自己的情緒。
宋玉蒼顯得很冷靜,他看向唐黛問道:“唐小姐,不知道你這樣成全我們,目的是什麼?”
蘇春嵐猛地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唐黛,她真的以為,唐黛是出於同情。
唐黛微微一笑,說道:“宋先生,我看到了你的痛苦,想成全你,不行嗎?”
宋玉蒼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不進來,我大概是這樣想的,可是你挑在這個時候進來,我卻有了別的想法。”
唐黛心裡微微有些吃驚,這宋玉蒼可真叫一個敏銳,看樣子自己挑的這個時機,也太明顯了一些。
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笑意未達眼底,說道:“看樣子宋先生沒有和我二嬸一樣,沉浸其中啊!”
蘇春嵐驚疑地看著唐黛問:“唐黛,你……”
唐黛轉過頭打斷她的話說道:“二嬸,我對您是沒有惡意的,不過我原本以為宋先生隻有一腔愛意,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完全是這樣,不過我能讓您死心,這也算做了件善事。”
宋玉蒼的表情變得陰冷起來,他反問道:“唐黛,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
唐黛輕輕一笑,說道:“我當然知道,宋先生,你還是說說,你和暗殺我父母還有晏家人之間,有什麼關系吧!”
蘇春嵐的臉上立刻露出驚駭的表情。
“你不要胡說!”宋玉蒼驚怒地叫道。
唐黛頭一次露出咄咄逼人的表情,她的手按在桌上,目光犀冷,逼問道:“你要把唐家和晏家的繼承人殺光,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對晏家二少也動過手,一來你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二來你有機會把蘇春嵐再奪回到你身邊,是不是?”
“你胡說!”宋玉蒼有些陣腳大亂,他轉過頭看向蘇春嵐,著急地解釋道:“春嵐,你不要……”
唐黛及時打斷他的話,轉過頭對紀銘臣說道:“紀少,把我二嬸帶出去!”
紀銘臣會意,立刻走過去,一手架住蘇春嵐,一邊說道:“晏太太,麻煩您先出來吧!”一邊將她往外拉。
蘇春嵐被他拽著,步子雖然在往外走,可頭卻轉了回來,衝高玉蒼叫道:“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想……”
蘇春嵐被拉了出去,房間裡安靜下來,氣急敗壞地高玉蒼轉過頭,滿眼充血般地盯著唐黛質問:“你還要怎樣?我什麼都說了,還不行?”
唐黛冷冷一笑,反問他,“都說了?您都說了什麼?那些殺人的經過嗎?沒有人證和物證,隻有供詞,您隨時可以翻供,從這裡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到時候您利用了我們,再和我二嬸重修舊好,這算盤打的可真叫一個精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