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眼淚嗒地一聲落在他的照片上,如果說以前她對寧嘉謙有五分歉意的話,那麼現在就有十分。
都是她太自以為是,將一切醞釀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怪不得他這樣恨她,這幾年過去,任何同她的聯系都切斷了。
把圖冊放回原來的位置,許涼將臉上的眼淚擦幹,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的男子嚇了她一跳。
陸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阿涼,真的是你?”
許涼淡笑了一下:“真巧,有事從這兒路過,便進來看看”,她臉上擠出那種老友重逢的善談表情,“陸總,看來生意不錯,都發福了”
陸琮臉上仍是那種厚道微笑,“湊合著過吧”,又熱情邀請她,“到我家吃飯吧,姜奕把飯菜都做好了,要是知道你來了,她肯定會很高興!”
許涼搖頭說:“還是算了,我——”,她欲言又止,愧疚充盈著她的內心。如果當年不是因為她,陸琮和姜奕也不會那麼著急上火,甚至把婚房都拿去抵押。
再者,葉輕蘊他們算計嘉諾的事兒,寧嘉柔都知道,那陸琮夫妻也一定清楚。
這麼些年,他們沒有聯系,對方即使不恨她,但未必不怪她。
陸琮見她臉色不對勁,便問:“你怎麼怪怪的,難道遇上什麼難事了?”
許涼說沒有,看了一眼手機,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一起吃飯吧”
陸琮見她有些魂不守舍,也不敢多勸了,應了一聲道:“哎,我女兒已經兩歲了,當初你還和姜奕說要相互當幹媽呢,要來我們家看看幹女兒”
但轉念一想,那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許涼和寧嘉謙也已經快結婚。但此時他們已經開花結果,另一對卻早已勞燕分飛。
他瞬時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
陸琮能想到的,許涼自然也記得。她垂著眼睛,道:“代我向姜奕母女問好,既然說好的事,我不會變掛,以前少給的壓歲錢,一定都給她補上”
“好,你現在去哪兒,用不用我送你一程?”,陸琮說道。
Advertisement
許涼謝過他的好意,說不用了。她的車停在周圍,讓他趕緊回家,別讓姜奕等急了。
陸琮和她道了別,這才步伐遲疑地出了公司大門。
許涼左手掐著右手,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她到底沒問寧嘉謙一個字,時光一行千裡,再回過頭,都不是從前的鮮亮模樣了。
今日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家,也不能去許家或者潘家,因為長輩們到她眼睛紅腫的樣子肯定會擔心。
忽然想起那次在嘉暉那兒租的房子還沒到期,就想著到那兒去住著。
打定主意,許涼又回到那家咖啡館門前,開著那輛老爺車趕回枝州。
先將車停回別墅中去,跟做飯的嚴姨說別忙活了,自己已經在外面吃過。等她離開,許涼這才打了車到嘉暉的那棟公寓。
輸了密碼,再刷了門卡,許涼一進到沒有葉輕蘊氣息的地方,就覺得氧氣都充裕很多。
所幸雖然這裡沒人住,但什麼都齊全,再加上自己帶了日用品來,比上次的臨時出走要方便很多。
剛準備將房間裡重新打掃一遍,手機震了一下,遠在千裡之外的葉輕蘊發來一條短信:葉太太,有一件你的快遞,明天別忘了去拿。
許涼沒有回,將手機關機,扔到一邊。
將裡裡外外都仔細擦拭了一遍,她全都肌肉都有些酸痛。
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卻出乎意料地一夜無夢,有一個死過去一般的睡眠。
許涼第二天坐在床上,想著自己該去哪兒,一拍腦門兒,工作室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呢!於是趕緊洗漱換衣,去了工作室。
葉輕蘊提前回家,因為想給她驚喜,所以下了飛機,按捺住激動和想念,迫不及待到了門口。
他拿出手機,發短信提醒許涼出門拿快遞。
這個小傻瓜,看到自己站在門口,肯定會高興地蹦到他懷裡來。
想到這兒,葉輕蘊嘴角便浮起微笑來。
可等了一會兒,沒有人來開門,他再也等不及,拿起手機撥了她的電話。
隻是沒想到她手機關機。
葉輕蘊眉頭皺了一下,自己輸了密碼進門。鞋都來不及換,上樓一看,這麼早,房間裡竟然空無一人。
------題外話------
有很多親可能會說,怎麼女主就是不能輕易原諒男主呢?在香香看來,婚姻是很復雜的,裡面不僅有愛情,還有信任,責任,忠誠等等。打個比方哈,如果有個很要好的朋友暗算你,你是不是會比其他人的算計而更傷心呢?對,現在女主就是出於這種心結,所以才會這麼傷心。
九哥畢竟是她最信任的人,但這種信任的坍塌在她看來說是很難接受的。我覺得這個梗不會虐很久,大家不要拋棄香香嘛,虐虐更健康。愛大家,麼麼噠(づ ̄3 ̄)づ╭?~
☆、240.你差點兒毀了他
葉輕蘊心裡不禁有些著急,他剛要轉身出門,手機便響了。以為是許涼,趕緊拿出來一看,卻是夏清江。
他一邊疾步往庭院走去,一邊按下接聽鍵。
夏清江來不及客套,沉聲說:“那件事,阿涼知道了”
葉輕蘊全身被人潑了雪水一般泛冷,他腳步頓在原地,心跳劇烈得像是要從喉嚨口掙脫出來。
“喂?”,夏清江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葉輕蘊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阿涼不見了”
這副沉到谷底的語氣,倒像是又回到那段阿涼要嫁給寧嘉謙的時候。夏清江心裡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心裡直咬牙,孫思和那個蠢貨,到底做賊心虛,阿涼一詐就把真相詐出來了。
他不敢跟葉輕蘊說這事兒,電話打到他這兒來求自己幫他說幾句好話。
照夏清江來看,他竟敢把這事兒露出去,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葉輕蘊心急如焚,這會兒隻求趕緊找到許涼。掛斷電話,他徑直往車庫走,開了一輛離車庫門最近的一輛車,車子速度一下子飆上去,出了別墅區。
他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許涼,一個人這樣毫無目標地亂找,不知道能找到猴年馬月。打了個電話給陳修,讓他把人都撒出去。
原以為這個秘密,會一直保存下去,或許等哪天,自己確信她離不開,會向她坦白。又或者心底的缺乏安全,這一輩子都會腐爛在心裡。
隻是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快得他前一刻還在做美夢,下一刻就萬劫不復。
阿涼是那種執拗的人,如果她心裡畫出一條線,把自己隔離在外,他便真的沒有翻身之日了。
想到這兒,葉輕蘊把速度又提了幾檔。
車開到潘家的時候,這座庭院一如既往地平靜安寧,無悲無喜。他下了車,剛好遇見要去上班的潘宇東。
“今兒怎麼這麼早?”,潘宇東詫異道。
葉輕蘊嘴唇發白,眼睛凝視他,“阿涼在這兒麼?”
“沒有,剛早飯的晨光,老頭子還念阿涼有幾天沒來了”,潘宇東狐疑地深看他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和阿涼吵架了?”
葉輕蘊垂下眼睛,“沒有”,她連吵架的機會都不會給他了。
他不願細講,潘宇東當著他的面便拿出手機,撥了許涼的號碼。聽著手機裡傳來毫無感情的女聲,潘宇東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手機怎麼會關機?
又一聯想她昨天著急著讓自己找孫思和的資料,潘宇東心頭一震。眼睛豁地抬了起來,“阿涼失蹤,不會同孫思和有什麼關系吧?”
葉輕蘊本來瞧著許涼不在此處,想要離開,聽他話裡有些眉目,便問道:“這話怎麼說的”
“她昨天讓我幫她查孫思和的資料”,潘宇東道,他心裡也擔憂起來,連葉輕蘊都找不到人,阿涼到底去哪兒了?
許涼找過孫思和的事兒,葉輕蘊已經聽夏清江報備過。此時雖知道其中還有潘宇東插了一腳,但他根本無暇追究。
葉輕蘊按捺住心裡的倉皇不安,緩聲說:“她應該沒事,孫思和不敢對她怎麼樣”,不僅不敢動她,甚至還敬畏她。
“行了,我先走了。這事兒別讓家裡的老人知道,你上班去吧”,葉輕蘊復又上了車,又給許涼打了一遍電話,這次卻出人意料地接通了。
“喂?”,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有精神的樣子。葉輕蘊卻一時語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這道聲音如同天籟。
“阿涼,你在哪兒?”,葉輕蘊輕聲道,似乎她是一朵蒲公英,自己聲音大一些,都要把她吹散。
“哦,我出差了,在外面。估計要離開枝州幾天”,她的語氣帶著一份客氣,對,就是那種對待一個相識沒幾天的半熟人一樣的口氣。
葉輕蘊心裡被這漠然的嗓音刮擦著,疼得他呼吸都覺得困難。他坐在車子裡,想到她的人和心一起在千裡之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擋風玻璃上映著的天空,忽然陰霾起來。
“我知道你心裡怨我,但我從來不後悔這樣做”,他緩緩開口。
許涼的呼吸忽然重起來,像在忍耐著什麼。“你還是我認識的九哥嗎,我認識的九哥,他從來不會把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我愛你!”,這句話,他從未親口對她說過。
許涼嗓子忽然被卡住了一樣,她聲音有些發抖地說:“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葉輕蘊眼眶一下子紅了,喉結上下滑動幾下,他才聲音低沉沙啞地說:“可是,我做下的一切錯事,都因為這三個字”
許涼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捂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連再見都來不及說,便掛斷電話。
“喂,和我一起出外景,有這麼傷心嗎?”,裴意初見她出來很久都沒回去,以為她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