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她還不知情,現在倒像中了彩票似的在他面前炫耀。
那嬌憨的模樣,讓他又無奈又好笑。
看她那麼高興地憶苦思甜,葉輕蘊也不能敗壞她那份興致,還裝作很新奇的模樣配合她。
許涼說了大半天,口幹舌燥,到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他站在門口等自己,老板娘笑眯眯地對她說:“姑娘好福氣,你男朋友老帥啊!”
她笑起來,就像別人在恭維自己一樣,臉上的欣喜根本壓抑不住。
等她折身回去,發現有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在跟他搭訕,走近了一聽,她們正嗔笑著向他討電話號碼。大概今天陽光不錯,將他臉上的表情照得柔和不少,沒了以往的淡漠疏離,使他的五官看起來立體又雅致。
許涼沒急著上去,聽其中一個高挑的女孩子說一臉羞澀地邀請葉輕蘊道:“最近我們社團有個舞臺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葉輕蘊含笑看了貓著腰的許涼一眼,不鹹不淡地回道:“不知道是哪一天,或許我沒有空”
女孩子喜色潮汐一樣退了一半,沒等笑完全落下去,她又提議道:“沒關系,下個月我們還有活動,到時候我打給你,一樣可以參加。你有沒有名片,可以給我一張嗎?”
剛才電話號碼沒到手,這時又舊事重提,發起第二次總攻。
葉輕蘊淡笑道:“抱歉,我在公司裡隻是個幹雜活的,並沒有印名片”
兩個女孩子熱絡的表情淡下來不少。又仔細打量他看起來十分清貴的穿著,心裡估摸著,大概是在淘寶上網購的。暗地裡撇撇嘴,跟他道了別,離開。
許涼走上去,挽著葉輕蘊的手臂,跟在兩個女孩子後面,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你寄回家的錢又不夠花了,家裡三個孩子都要老人照顧。我看我們還是別在一起,依你的長相,找個年輕家裡又過得去的女孩子,一定不成問題。我瞧著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兩個就不錯”
葉輕蘊悶笑著。許涼斜他一眼,讓他配合自己把這出戲給演下去。
他清了清嗓,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你說得也有道理”
許涼聲音苦情起來:“你雖然是從小地方來的,但相貌學歷都不比別人差。撿個高枝,下了我這個糟糠妻,隻要她對一雙老人,三個孩子好,我苦點就苦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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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兩個女孩子步子飛快,幾乎小跑著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葉輕蘊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許涼氣哼哼地錘了他一下:“笑什麼?我才離開幾分鍾,招蜂引蝶地,春天都來了”
他眼睛裡的光芒四射,很歡喜一樣似的,將她的手握住了。
葉輕蘊“嗯”了一聲,竟然委婉地認錯道:“下一次再有女人接近,我就隻把夏秋冬這三季給她們看”
許涼繃不住要笑:“少在這兒哄我,什麼季節的我不知道,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明明你整個人快泛濫成桃花林了”
他俯身貼近她,在許涼耳邊輕輕說道:“一片桃花林又怎麼樣,我隻摘你這一朵還不行嗎?”
許涼心跳如雷,呆滯地靠在他肩膀上,又聽他說:“其他的都比你這朵好看,我不忍心”
她跳腳:“喂!”
葉輕蘊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撫道:“好啦,你都把我說成個鳳凰男了,還不興我過過嘴癮?”
“那你真覺得她們比我好?”,一出口她就愣住了。平白無故說這個幹什麼,顯得自己心眼兒小得連根針都容不下。
最近真是魔怔了,老有這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心緒來打擾自己。
許涼抿抿唇:“抱歉”,她說,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不好,但又覺得有些委屈。
她快被自己這股矯情勁兒給悶死了。
葉輕蘊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幹嘛要道歉,無理取鬧不是女人的特權嗎?”
許涼詫異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過幸好她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下一句就是:“前提你要先進化成個女人”
她磨著牙瞪他,被他欺負慣了,偶爾也有爆發的時候。許涼忽地笑了:“我不是女人,難道你和個男人上床嗎?”
葉輕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反擊。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一遍,真是懷疑有人將魂附在她身上。
以前這個時候,她頂多咬牙切齒,兩手攥拳,兩隻眼睛濺出火星子來。同時又拿他無可奈何。
今天她倒是長出反骨來了,那方面的事她向來守口如瓶,此刻為了扳回一成,連那點兒羞澀也顧不上了。
他心裡泛起漣漪來,但這感覺不太壞。
許涼說完低下頭,覺得自己那話太粗糙。但說都說出去了,再收不回來,隻覺得出口那一剎那掌管大腦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陌生的靈魂。
葉輕蘊又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嗯,我裡裡外外都檢查過,你的確是個女人”
哦,她怎麼忘了,論起毒舌,自己轉世十輩子也可能成為他的對手。
她把眼神瞪出一種狠惡來,然後把手裡的奶茶遞給他。不過好像已經冷了。
等葉輕蘊喝了兩口她才反應過來。他舌頭金貴,胃也嬌氣,加上喝金咽玉地長大,奶茶這種加了過多香精的東西他向來敬而遠之。
不過今天大概心情不錯,他竟然沒有挑剔。
兩個人走走停停,許涼不像葉輕蘊,他向來對自己在美國的生活諱莫如深。她一邊走一邊指給他看,細細講起某個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麼趣事。
許涼大力向他推薦六食堂的過橋米線,說那裡的老師傅家在雲南,做出來的味道不必本地的差。
又或者到她以前學習過的教室去,大致的樣子還沒變,但還是有些陌生了,像走進了別人的領地,心下感慨又茫然。
大一大二她學習最認真,雖然家裡的長輩都不過多苛求她,但有了個童湘做對比,她也不甘落後,憑著那股頭整天泡在圖書館裡。
後來遇上寧嘉謙,那年也是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
他是人如其名,頂頂舒曠謙和的人,但對著她,總像是要將年少時積累起來的深切愛意一起湧到她跟前。
學校的湖裡結了很厚的冰層,他便帶著她到湖面上學冰刀。葉輕蘊小時候在她面前落水,她眼睜睜看著他在水面上沉浮,然後急急忙忙去找大人幫忙。
人救起來了,她倒嚇壞了,還得葉輕蘊這個九死一生的人反過來安慰她。
後來他學會了遊泳,在水裡勻稱擺動的身姿像一尾靈活的魚;反而是她,怕水怕得要命。
他學遊泳的時候,她攔住不讓,小時候膽小,總認為當時危險的場景又會上演。
可葉輕蘊撥開她的手,笑著說:“以後你問我,你和我媽掉進水裡我先救誰這種問題,前提我總得會遊泳不是?”
所以寧嘉謙將她帶到湖面上的時候,她全身都在發抖。她真怕冰層忽然破了,人掉下去,又冷又無助。
他的手幹燥溫暖,牢牢牽住她說:“沒關系,要是你掉下去了,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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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什麼時候才有萬更啊,上天既沒給我這個技能,又沒給我這個時間。這幾天都更得好晚,抱歉,香香要打包東西郵寄回家。哎,大四狗傷不起啊。寶貝們晚安哦,麼麼噠(づ ̄3 ̄)づ╭?~
☆、114.劫持
此刻再回首看,那些日子像是放得太久的水果,發酵出酒味,把人的眼神醉成很深很黑的夢境。
兩人從教學樓出來,許涼的眼睛追著一個熟悉的女性身影而去。葉輕蘊問她是不是看見熟人了,許涼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剛才她看見的女人好像是姜奕。不過她走得太快了,腳下一陣風,自己也隻看到她的背影所以才不確定。
姜奕是寧嘉謙公司合伙人陸琮的女朋友。她的個性爽氣,做事總風風火火,而陸琮又是溫吞的性子,處處忍讓,有一次他們倆冷戰,姜奕竟然又氣又無奈地說:“算我求求你,你和我吵吵架吧”
他們兩個總讓人覺得啼笑皆非,但卻又異常默契。有些隻看表面的人還打賭,說陸總在不遠的未來就會和姜奕分手,到最後被稱作“模範戀人”的寧嘉謙和許涼分開了,他們倒是仍在一起。
嘉諾遊戲公司在鄰市,近幾年聽說規模擴大了一倍,在行業裡口碑很好。
她心裡想著不要再去關注這些事,但每每遇上類似的消息,總忍不住上前去詢問個清楚明白。表面上放下來,心卻沉到最底下,永不見天日。
她抿唇沉默著,像有一肚子心事。葉輕蘊牽住她的手,覺得她的體溫有些涼。於是帶著她往車的方向走去。
這兩年來,許涼幾乎和嘉諾那邊的人完全斷絕了關系,那個盛裝了她無數歡愉的地方,她像失憶一樣把它忘掉。
此刻姜奕的背影就像現在與過去的連接點,又將那些規避於陰影當中的景象打撈出來,一一在她腦海裡上演。
所以她此刻是個對著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形象,真被好看的電視劇吸引了似的。
“阿涼,你怎麼了?”,葉輕蘊低聲問。她似乎在出神,但又不具備出神時候的面無表情。
許涼搖搖頭,兩個紅寶石耳墜隨著她的腦袋晃動,成了懸崖邊上熟透了的野生櫻桃。
葉輕蘊抿唇,她這樣的表情,顯然就是把過去那些潮湿的記憶,趁著好陽光給曬幹。
兩個人都沒說話,當轉彎的時候,許涼的包不小心落在地上。她頓了一會兒,才想起彎下腰去撿,葉輕蘊也俯下身去,兩人的手碰在一起,忽然極細小地“啪”一聲,不大不小的靜電竟然讓他們的手彈開。
許涼忽然醒過來似的眨眨眼睛,覺得有些好笑。
葉輕蘊卻有些惱了。倒像上天故意安排好了似的,讓自己和她肌膚之親的緣分都要斷掉。於是他沉著臉,跟老天爺對著幹,一把拉過她的手不放。
許涼掙扎了一下:“哎,你這人,我的包還在地上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變臉比變天還快。
葉輕蘊面無表情地說:“我和包,你選一個吧!”,又威脅說,“不過你要是選包的話,從此它將消失在這世上”
她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他現在的樣子,倒像和一個包吃起醋來。
但看他這麼鄭重其事,許涼怕等會兒消失的不止是包,還有她自己。於是說:“葉先生,我選你好不好?”
葉輕蘊一挑眉,意思是那還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