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不說,還真沒人相信是曾湘泉自己找上門來的。不知道的隻當這是裴意初拉攏曾湘泉的手法。
不過戴喬到底在娛樂圈淫浸多年,當下和曾湘泉闲聊起來,也沒說電影的事,隻說曾老師的名頭如雷貫耳,他的很多部小說自己都看過。
不得不說戴喬是個如玉君子,說起話來如流水澗澗一般溫潤。大概是在這裡隱居久了,言談舉止十分隨和,不得不說周導當初看好他是有十分的理由的。
不過曾湘泉典型的在德國待久了,染上當地人的一根筋。對戴喬和平裴意初大談起自己當初寫小說找個原型有多麼不易。
“當初我去挖掘你的信息就挺難的”,曾湘泉對裴意初說,總會被你發現。
裴意初想起來也是哭笑不得:“什麼場合都看到同一張面孔,換做誰都會心生警惕吧?”
曾湘泉說這可不一定:“我上一本小說的男主角是個美國酒鬼,我天天坐在他酒桌旁邊,他仍要每天問一次我的名字”
“額……這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喝酒的緣故吧”,裴意初笑了笑。
曾湘泉指著這個笑說:“當初我就是對你這個笑一見鍾情,立馬決定把你寫進我的書裡”
星子哪裡聽得了這個,當下把手裡的東西推給吳敏川,走過去引開曾湘泉往哥哥身上去的注意力,問他道:“我哥一個笑臉就把您給徵服了?”
曾湘泉手一伸,星子乖覺地遞上酒杯。他一笑,眼角的皺紋便活起來,成了夾雜風霜的溝壑,“哪兒啊,我是看見有個在街頭賣藝拉小提琴的人生病了,一邊拉琴一邊咳嗽,這時候有個年輕人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小提琴,幫他拉了兩個小時。還記得那是個冬天,風一吹能把人凍得比石頭還硬,但你哥哥就為了幫一個陌生人,在冷風裡吹了那麼長時間。當時我就決定寫他,善心在書裡編造得太多,不如親眼看過一回”
星子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這的確像我哥做得出來的事”
當事人卻說:“是嗎?我都給忘了”,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善心或者仁慈。隻是拉小提琴的人剛好拉著母親生前最愛的那支曲子,他才會忍不住上去幫忙。
星子突然“啊”一聲,說道:“那會兒我哥接了新電影,老有個鬼鬼祟祟的人跟著他,按說他還沒紅,不可能有那麼狂熱的粉絲。曾老師,那人不會是你吧?”
曾湘泉支吾了一會兒,自己也不確定。他寫小說常常在外面採風,居無定所,臉皮早就被風雨吹打厚了,他一向不羞於承認,但也不胡亂背黑鍋,於是說:“這可說不準”
許涼看戴喬一直很安靜,隻聽他們說話,自己並不發言於是給他倒了杯剛剛泡好的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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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喬禮貌頷首:“謝謝”
他這一抬頭,許涼才發現他的眼眸是那種很少見的深灰色,很深沉,要把人吸進去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又很溫和,行為舉止都很紳士,有一種見慣了大是大非的成熟魅力。
要換了季修源,聽曾湘泉一直說怎樣中意裴意初,恐怕早就坐不住,要跳出來博取注意力。但戴喬卻不,安穩地坐在那兒,不冒進,不諂媚,有一股讓人跟著他一起平心靜氣的質感。
讓人不禁心裡驚嘆,怪不得周導瞞著曾湘泉也要讓他成為首選。
曾湘泉或許整天沉浸在文字裡,白紙黑字就是他的呼吸空間,所以少了和人周旋的圓滑,即使不冷落戴喬,但也不會多想想他聽了那些一心推舉裴意初的話是否會不高興。
哎,大概是曾老師駕馭文字太久,一個個偏旁部首都任他取舍,毫無心機。
於是許涼不得不和戴喬攀談起來。
“戴先生今天也被星子的手藝吸引過來了嗎?”,許涼含笑問道。
戴喬點點頭:“是的,星子那天明明說好了請我吃火鍋,末了還得我自己找過來”
聽他這熟稔的語氣,看來到這兒來蹭飯已經習以為常,連跟主人打招呼也不必。說不定他和裴意初的交情,比預想的要深一些。
裴意初外表隨和,見人有難,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都會伸把手。但其實又不會和每個人都深交。
現在鄰居兩家這樣親近,看來戴喬與裴意初相處,也是帶了本真的。
火辣辣的湯鍋在熱爐上翻滾,眾人圍坐一圈,彼此都不推讓。此時沒什麼明星,作家,經紀人,隻有這濟濟一堂的熱鬧與親近。
盡管戴喬是個藝人,但名校畢業,學識淵博,文化素養很高。當曾湘泉說起行酒令,他信手拈來,大作家起個頭,他就能將相關的詩句從腦子裡搜索出來,接個正好。
曾湘泉性質越來越高,清酒和現場的氛圍顯然讓他醉得不輕,隻見他臉頰暈開兩團高原紅,眼睛迷蒙起來,說句話舌頭抖三抖。
看得出來,他很欣賞戴喬。這也情有可原,旁觀者抖看得出來,戴喬的確堪稱完美。怪不得那麼多粉絲趨之若鹜。
酒酣耳熱之際,曾湘泉已然將戴喬當成了知己,和他絮絮地說話。
吳敏川倒是有些著急,擔心本來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的曾湘泉突然叛變。即使裴意初和戴喬私下關系不淺,但公是公,私是私,畢竟現在他們仍在競爭男主角的席位。
要是戴喬橫插一腳,將曾湘泉拉到他那邊,到時候結局可就不妙了。
那邊半醉的曾湘泉一直口裡叨叨著要讓戴喬當他的小說男主角。就照他的樣子刻畫,一定是個溫和有禮的謙謙君子模樣。
一個醉鬼的話七分是靠酒精驅使來轉動舌頭,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但沒想到戴喬當真了,淡淡笑著說:“那就這樣和曾先生說定了,我來當你下一本小說的男主角”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本他來當,那這一本呢?
這無疑是在暗示,他會放棄這一次周導男主角的選拔。本來他和裴意初是最強勁的對手,現在他先當於退出人的視線,怎麼悄悄地說要復出,又怎麼揮揮衣袖歸隱沉默。
大家都在猜度他背後的用意,一聲不吭。隻有曾湘泉滿口答應,連聲說好。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完全不知道籤下了怎樣的口頭協議。
許涼低頭喝水,星子的手藝果然不錯,湯底*但不燒心,各個配菜都有降火的功效。她也在琢磨戴喬的話。
要是換個角度,她是戴喬的經紀人,一定會被他的決定給氣個半死。
戴喬不管聲望還是在娛樂圈的地位遠勝於裴意初,他有絕對實力來競爭周導電影的角色。現在輸贏未定,他卻主動退出,要說他真是為了和裴意初的友誼,那娛樂記者們會笑個三天三夜。
現在隻有曾湘泉那張懸在半空的空頭支票,到時候他認不認賬還不一定,便錯過這麼好的復出機會,隻要戴喬不傻,那就是有內情。
在一道道探究眼神的注視下,戴喬表情仍舊自如。他嘆口氣說道:“不瞞大家說,我想要參演這部電影,是因為聽說女主角是沈茵”
這下大家都了悟。
說起影帝戴喬和沈茵那段公案,大家都了然於心。一個知名狗仔爆出二人生情,並且在幾年前育有一子。
這個消息就像往人群裡投了個炸彈,震動四合。那時候戴喬的事業正如日中天,剛剛活得威尼斯影帝的他已經被幾個好萊塢導演相中,以他的實力和人脈,在國際電影界佔據一席之地是遲早的事。
他自身火就燒得很旺,再來個爆炸式新聞,幾乎佔據了好幾天娛樂報紙的頭版頭條。
沈茵的公司出面闢謠,但戴喬卻為這段緋聞加了注解似的,毫無預兆地宣布退出娛樂圈,息影修身養性。
沒人知道起因,但結尾已經擺在面前。外界紛紛猜測,是影帝為了避免和沈茵聚少離多,才會這樣做,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家當煮夫。
但這種說法缺少證據和說服力,很快淹沒在大家的討論聲中。
近幾年來,沈茵從臺前轉幕後,幹起了電影監制,戴喬卻徹底消失在公眾視線之內。
眾人都說他們雙宿雙飛去了,但如今看來,其中的隱秘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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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蠢香太天真了,原來考試後面還有畢業論文的開題報告,以及收拾打包回家的東西。為什麼我是悲傷的大四狗~(>_<)~,今天這麼晚,實在抱歉,大家晚安,麼麼噠(づ ̄3 ̄)づ╭?~
☆、111.紳士俱樂部
葉輕蘊給許涼打了幾個電話,但無人接聽。他把手機拿在手心,心不在焉地等著電梯,這是好久之前養成的習慣了,她沒有及時接起電話,總讓他心煩意亂。看來真的有必要在她身邊派個人了。
他感覺得到阿涼最近的變化,她似乎……對自己不像以前一樣,隻把他當成哥哥。那一嗔一喜似乎都有更深的情緒湧動,他盼著她整個心的皈依,但又忐忑難安。
下了電梯,陳修跟著他走出去。對面又是一扇電梯,這次陳修不動了。眼看著老板把拇指按在掃描區上,不一會兒電梯無聲地打開。
葉輕蘊偏了一下臉,對陳修說:“你去1981等我”
1981是這兒的地下酒吧。
陳修說不用,到時候他就在俱樂部一樓大堂等他。
葉輕蘊不再說什麼,微微點頭,接著進了電梯。
這家紳士俱樂部是夏清江的闲暇手筆。明明是個花叢打滾的人,偏偏開闢一個隻有男人才能進入的高級會所。
紳士俱樂部出了名的進入資格審核嚴密,會員制度,新會員加入必須有三位老成員的推薦書。
並且分化出等級來,一進入這裡,就會按照人的等級佩戴不同的胸章。
夏清江向來是個隻管說不管做的人,把錢一投,經營運作全都交給那個當初毛遂自薦的英國人。隻不過在俱樂部最頂層開闢出一層休闲室來,在外人看來十分神秘,上去的人必須換乘另一扇電梯,並且有指紋驗證才能進入。
不過那些人全都被夏清江的裝神弄鬼給顛倒得不清,都伸長脖子試圖一探究竟的地方,其實隻是個牌室。
除了邢二的公館,這裡也是幾個發小的聚集地,隻是約定俗成,喝茶打牌或者斯洛克,不帶女人來。所以空氣清新得讓人精神一震,畢竟少了脂粉氣來混淆空氣純度。
葉輕蘊上去之後,訓練有素的侍者兩手握在身前,看他來了微微傾身,叫了句“葉先生”。
這裡的人都是經過特訓,上來休息室的那幾個金主的喜好脾氣提前有人告知,端茶遞水或者表情冷熱都有要求。
比如葉輕蘊,他為人疏淡,那就不必太熱絡。你要一見他就滿臉燦爛笑容,抱歉,他不會給人任何回饋,畢竟又不是他的小疙瘩。所以別費那個勁,還是把握好分寸就行。
侍者給他推開門,葉輕蘊進去,沒想到隻有言勝奇一個。
言勝奇看見他,立馬說:“終於來個人了,夏清江那小子說要出海釣魚,我等他半個小時了,人影都沒一個”
葉輕蘊在他旁邊沙發上坐下來,拿起桌邊的一架飛機模型看了看,隨口問道:“他在哪兒?”
言勝奇說不知道:“打電話沒人接,打給他助理說公司那邊也在找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他曖昧笑道,“肯定還埋在哪個女人的胸口起不來呢”
葉輕蘊睨他一眼:“你在法庭上也這麼說話?”
“如果法官好這一口,我能把金瓶梅背給他聽”
葉輕蘊抬手看一眼表:“不是說今天人來得齊嗎?邢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