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禪:我就是這麼無恥
顏藝珠:我就是這麼自以為是
☆、087.童湘or許涼
夏清江站在許涼身邊,手裡拿著一杯伏特加,嘴角的笑就沒落下去過。一種長久的玩味使這抹笑容一升起便不再落下。
“你九哥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喝了酒,他看誰的眼睛都有些慵懶。但葉輕蘊千年難遇的情緒失控,他喝得再醉也不會錯過。
許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等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了”
兩人把目光同時投到舞場當中那個身材颀長的身影。現在他又換了個舞伴,是個腦後挽著發髻,身穿原色真絲網格刺繡連衣裙的妙曼伊人。
女人由於時不時把目光偷渡到他清俊的面容上而顧不得腳下的舞步,時常踩在一個不適宜的拍子上。但慶幸的是,和她搭檔的是個舞技卓越的舞伴,不管她出了什麼紕漏,他都能不動聲色地遮掩過去。
這位女士已經是葉輕蘊今晚第八位舞伴,前面七位都暈暈乎乎地完成座作為一個名媛從十幾歲就開始熟練的舞步。因為和自己跳舞的這個人平時是想都不要妄想的,所以此刻一顆顆小鹿亂撞的心讓她們全都成了剛學跳舞的生手。
太緊張刺激了!葉輕蘊是多少女人的美夢,今晚能與他共舞,能成為此生最大的炫耀資本。畢竟他平時待人禮貌疏離,更不要說近他的身了。
今晚葉輕蘊給出的福利,使每個女人都企盼著能與他共舞,在他一退一進的腳步中,近距離感受這個男人滿身的優雅氣質。
所以一個個妙齡女子早已在場邊排起長隊,等待著這一支舞完了之後,能得到他的垂青,成為他的第九位舞伴。
“你要不要去插個隊?”,夏清江慫恿許涼道。
許涼冷著臉道:“看他玩兒得這麼盡興,我去搞破壞等會兒他發脾氣,你去滅火?”
“你沒看出來?他現在就是滿肚子火,舞步踩得多累都疏解不了,這火還得你這個專業消防員去滅”,夏清江的笑容在曖昧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算了,我可不想讓自己犧牲在這個地方”,許涼的目光從場邊一個個躍躍欲試的女人臉上掃過,她的瞳孔成了槍上的準星,每一個都被她瞄過一次。
Advertisement
現在她才發現葉輕蘊在自己生活中空缺幾年的留學生涯還真沒白過。會得花樣可真多,不管是國標,華爾茲還是探戈都跳出耀眼的風姿來,每一個舞步都是天生用來吻合節拍的,每一次轉身或腳步的無間銜接,都不失靈活和陽剛。他的氣場不止是在商場上,在舞場上更加奪目,任何同他共舞的女人都被這份奪人的氣勢給襯得黯然失色。
不管是女人,燈光,或是音樂都是為了襯託他,都成了葉輕蘊的配角。此刻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粉紅色襯衫,戴著粗線條斜條紋領帶,不管是他的穿著或是帶著禁欲氣息的性感都提醒著人們,他不止是統治著華聞的掌權人,更是收斂許久的名門公司哥兒。
當第八名舞伴下場,葉輕蘊揚著眉梢看了許涼一眼,這道漫不經心的目光無疑帶著挑釁。他一雙長腿踱到場邊,八場舞下來也沒讓他氣息有什麼劇烈變化。他一雙眼睛幽深,在那些盼著他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眼裡,每走一步,他身上的魅力就要怒放一次。
“喂,這已經是被你掐掉的第九朵花了”,夏清江語氣幽幽地提醒她道。
許涼這才驚覺,桌上的花瓶裡裝著的幾枝野薔薇都被自己無意識地揪下來了。她用一種求知的眼神看著夏清江——這種蠢事真的是我幹的嗎?
原來她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私心裡已經把那八位舞伴審判了一次。這些花代替了她們本身,在許涼這個劊子手下,人人都上了一次斷頭臺。
她兩眼迷蒙著,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似乎身體裡面帶著另一種情感的許涼正支使著自己,一切她曾經以為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嫉妒已經在暗度陳倉。
許涼看著自己自己手上的那朵粉色薔薇花,第九位還沒上場就被她剝奪了政治權利終身。
當看清伸在葉輕蘊面前的那隻手屬於童湘時,許涼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對第九朵花的提前憎恨太合時宜。那雙白皙無暇的帶著一股篤定氣質懸在半空,等著那個驚豔全場的男子去認領,許涼感到一場風暴佔領了自己,她全身僵掉了,後悔沒有像夏清江一樣喝一杯度數很高的伏特加,這樣醉得快,眼睛閉得也快。
在她記憶裡,童湘從來不會公然表現出對自己厭惡或不滿,她的行動向來是不動聲色的,潛移默化的,用她那張所有人都不忍拒絕的笑臉親近本是許涼的親朋好友。
這種親近,其實是在離間親人們對許涼的親近。
小時候許涼最依賴的人就是葉輕蘊。當童湘把許家上上下下都收服之後,許涼也就指望這最後一根稻草。
那時候葉輕蘊出國留學,沒多久童湘也跟著出去,接著就傳來他們相戀的消息。其實許涼心裡是生氣的,在家的時候,他一再保證不會像許家人叛變得那麼快,可事實呢,才多久就成了童湘的俘虜?!
心裡有很大一塊兒凝結的失望和失落,所以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在國外的生活,與他的聯系也少起來。沒了哥哥,她還有寧嘉謙,那時候她覺得寧嘉謙就是她的天,這世上別人會離開她,背叛她,失信於她,但寧嘉謙不會。
隻是最後,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寧嘉謙她也失去了。
“你男人都要被人搶走了,你還在這兒發什麼愣?”,夏清江對兩眼發直,像是睜著眼睛在睡覺的許涼說。
連他也為葉輕蘊著急,怎麼那麼倒霉,娶了這麼個呆頭呆腦的媳婦兒啊!人家明擺著想她上去邀一支舞,就算將功贖罪了,可她倒好,穩坐釣魚臺,寧願當一個葬花的林妹妹坐這兒岿然不動。要換做是他,恐怕要被面前這個慢一拍的女人急出腦梗塞來!
其實許涼並沒有聽清夏清江催促的話語。隻覺得葉輕蘊面前那支瑩白的手發出的光亮對自己來說,不亞於一柄劍上的寒光。
一股無名火直衝上腦頂,將許涼從座位上架起來。等她伴著拉拉隊員夏清江在自己背後的吶喊助威,已經到達葉輕蘊面前時,她才猛然醒過來似的微微打個冷戰。
許涼發現全場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那些帶著實質般分量的來自場邊排隊的女人——你憑什麼一上來就要插隊加塞?
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有隱身術,從當前的尷尬局面當中逃脫出去。
許涼不敢抬頭去看葉輕蘊的表情,但一扭頭,卻看到童湘眼裡的怒氣將她上著薄妝,凝脂般的臉頰燎得一陣紅一陣白。
這麼大庭廣眾地攪局,許涼從小到大都沒幹過。
這時候,正在找地縫的她忽然聽童湘冷嘲道:“你還不知足嗎?”
許涼立馬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你搶了我的未婚夫還不知足嗎?現在連一支舞的時候都不給我們?
很神奇地,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許涼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了,那點窘迫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短短的幾個字其實是在畫出界限來,完全把許涼當做是她和葉輕蘊之間的第三者,局外人。
許涼凝視著面前這個淡雅如蘭的女人,沒怎麼上妝,卻有如畫的顏色。她的心裡一定上千遍萬遍地彩排過和葉輕蘊的這支舞,怎樣去合他的步伐,在他的臂彎裡有一個怎麼姿態完美的轉身。
可今天她偏要置這份氣,從小搶她的衣服玩具甚至是親情好不夠,現在連她的丈夫也要一並納入囊中?
你童湘的臉可真大,地球這麼寬,你臉就要佔一半!
一場沒有對手的爭吵在許涼心裡無聲上演。從小到大對童湘攢著的怒氣使她成了個打不出罵不出的潑婦。
可表面上,許涼儀態萬千地衝葉輕蘊一笑。其他對她心有不甘的女人都得承認,這笑有著顛倒眾生的魅力。
“九哥,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成為你第九位舞伴?”,她的笑容是小時候禮儀老師教出來,但長久沒有用武之地的名媛式笑容。
所有人都為現場的變故而屏息。在許涼上場之前,美貌空靈如童湘,一定會是葉輕蘊的不二選擇。
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許涼可是葉輕蘊青梅竹馬,山水傾城的妹妹。兩個皎皎如月的女子,就等他做出抉擇來。
夏清江目光掃過看好戲的一張張好奇面孔,笑著搖搖頭,似乎是一位胸有成竹的先知。
沒想到葉輕蘊伸手到了童湘面前,就在許涼黯然地想,今天丟臉丟大了的時候,看見他把童湘的指尖壓到她的掌心說:“抱歉”。
然後轉身攔住許涼的腰肢。
音樂聲再次響起。在場的人什麼大陣仗沒見過,更別說這樣的風花雪月,一陣唏噓之後,場面又恢復了平靜,燈光和柔慢的曲調什麼都可以平復,什麼都可以抹去。
許涼在葉輕蘊的懷裡還心有餘悸:要是他沒選自己,一個正室敗給覬覦她丈夫的女人,幾輩子的臉都加到一塊兒在今天丟光了。
所以他臂彎裡的溫暖氣息,讓她又安心又慶幸。
忽地,她覺得兩道寒光定在自己身上,偏頭一看,是童湘。
那雙平時看起來載著春風春雨的明媚眼睛,此時冰雪交加,但同時又是灼人的,恨不得目光所到之處全都灰飛煙滅。
這份憎恨是實心的,裡面的陰森使它如有實質。
許涼的脊背上爬著一道潮湿的陰冷。她不自禁地貼著葉輕蘊更緊一些。
“你的口紅印在我襯衣上了”,頭頂上的人嘴唇埋在她耳邊。
許涼輕輕“啊”一下,凝神一看,果然是,一道鮮紅的口脂以她的嘴唇為模子印在他的胸口。
她急道:“這可怎麼辦?”,腳下的舞步未停,偷看一下舞池中的其他人,他們似乎都沒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窘事。
他喉嚨在她眼皮子底下性感地上下滾動,然後是一陣低沉嗓音發出來了:“沒關系,我知道你是想往我身上蓋個專屬印章而已”
“我哪有?”,她為自己辯解,一抬頭目光便膠著在他下颌鮮明的輪廓線條上,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葉輕蘊的語氣少了以往的鏗鏘,有些支支吾吾,“我怎麼了?我很正常”
許涼“哦”一聲,解釋道:“剛剛和我跳舞的是賀一姍,她剛從國外回來”
葉輕蘊從忍受第一個女人的開始,舞步滑到許涼她們身旁就看清了和她搭檔的是個女的。
他語氣微微煩躁:“你說這個幹嘛,我記憶力和眼神都還沒到老化的年紀”
打死他都不會承認,其實看到她和被人共舞的時候,自己全身嫉妒得作痛。這痛他要加倍還給她,所以才有後來那麼多個舞伴的來來往往。
許涼的側臉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的心跳聲跳得好快。在緩慢悠揚的音樂中,周圍是霧靄一樣的燈光,沒喝酒她便有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她說著酒話似的問他:“為什麼最後你選擇的人是我呢?”
她看著他們的影子投在地上,被多少隻腳踩過,多少裙擺掃過,都緊緊地擁在一起。
他一副纡尊降貴的口氣:“為什麼是你?當然是因為看你可憐。童湘沒我還有成群的男人當她的舞伴,我要是不選你,你就隻能拿個女人當男人湊合”
許涼知道他就是嘴硬,笑了一下,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心裡又感動又溫暖。
其實剛才看他把手伸到童湘面前,她全身都一陣凍僵似的冷戰。不僅僅是因為在這麼多聲名錚錚的人面前丟臉,更是為了最親近信賴的人對自己的拋棄。
她經歷太多拋棄了,出生便和母親生離死別;同父親面對面生活也如隔世。
每一次與親人的相隔都在她心頭割上一刀,要是沒有葉輕蘊的陪伴,她幾乎遍體鱗傷地長大。
所以她感恩於葉輕蘊值得自己的信賴。他出國時兩個人之間的冷淡隔閡在這一刻被逐漸縫合。她又像小時候那樣用一雙清透如月的目光看他,如同是在注視烙在性命中的信仰。
------題外話------
真心還是下午和晚上碼字最有感覺,如果以後更新時間有變動,我會通知大家,麼麼噠!(づ ̄3 ̄)づ╭?~
☆、087.停電
他們兩個擁在一起,你進我退的默契使他們成為舞池裡最配的一對舞伴。兩人的肢體都輕柔地帶著些陶醉,似乎這一舞能跳到地老天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