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緋聞
許涼一下子從夢裡面醒過來,忽地坐起身來,愣了半分鍾才想起摸出手機看一眼。
一看時間她就沒空去理會亂七八糟的夢了。趕忙起身洗漱,穿衣化妝。
這一覺真是太沉了,夢魘一樣,那麼大的鬧鍾聲響都奈何不了。這也是沒辦法,要是葉輕蘊在家,他一敲門自己就得翻身穿鞋,現在家裡隻有她一個,可以無法無天。
大衣剛穿了一半電話鈴聲響了,用那隻沒穿進去的手拿起手機一看,是吳敏川。
仰頭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她還是把手機丟進包裡。不用接電話就知道這位工作伙伴要說什麼,無非就是一個勁地催她早會馬上就要開始。
吳敏川是個較真的人,要是知道自己這會兒才剛出門,通過她的嗓音就能知道她的臉色,讓人接受冷空氣洗禮的身體雪上加霜。
包裡的手機終於不響了,她匆匆鎖上門,到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
家裡的車有好幾輛,葉輕蘊在這一點上絕不會虧待自己。許涼雖然拿了駕照,可一般情況是開車從家裡出去,到最後從交警隊回來。
誰讓她方向感太差。當她把駕照擺在葉輕蘊面前,他老人家看都不看,哼了一聲:“買的吧?”
當時她還不服氣,等自己一上路,自覺還真是跟買的差不多了。
葉輕蘊也曾纡尊降貴親身指導,即使他坐在旁邊也攔不住她一打方向盤,讓車頭與行道樹相親相愛。
當時他怒得氣都喘不勻,瞪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現在想來,他一定心疼他的車心疼得不得了。連許涼也心有戚戚,畢竟他的車動輒七八位數人民幣,修理都得運回歐洲總部去才行。
從此她再也不敢去碰他的車了。學不會也就此罷休,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抱希望能在葉輕蘊手底下成功出師。打小他就沒有傳道受業的天分,教她騎自行車教了三天也沒讓她學會。
“姑娘,我看這車夠堵一會兒的。你要是著急上班,就去趕地鐵吧,地鐵口離這兒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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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司機帶一點兒本地口音對許涼說道。
許涼也覺得沒頭沒尾地動彈不得也不是個事兒,付了錢向出租車司機道了謝,直直往地鐵站去。
當她順著人流下了地鐵,再一次後悔昨晚沒有提前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讓他第二天送自己去上班。為這樣的失策,她隻好咬牙從烏泱泱的人海裡殺出一條血路來,見縫插針地擠身而出。
剛剛在人群裡擠出的薄汗一遇室外的冷空氣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許涼一邊呵氣成雲,一邊往公司方向走。
出於職業習慣,路過報亭的時候她忍不住投去一瞥。誰讓她是個經濟人呢,在雜志上找自己帶的藝人幾乎成了本能。
過了報亭她的腳步忽然頓住,走在她後面的路人差點兒撞上她,然後奇怪地看她一眼。
沒空理會其他,許涼返身到了報亭前,手指從眾多雜志前掠過,拿起其中的一本。
封面亮度稍暗,大概是偷拍的照片,角度並不完美。硬而光滑的紙面上印著靠得很近的一男一女。男子隻有一個颀長挺拔的背影,而他旁邊的那一個則側臉專注地看他,嘴角勾出的一抹微笑,十分嬌嗔。
“這本是剛到的,你要買嗎?”,老板是個中年男人,笑著問道。
許涼“嗯”了一聲,打開包拿錢。
趁這空檔,老板指了指雜志上隻有半張臉的漂亮女人說:“這女明星最近挺火的,昨天我女兒才去看了她演的電影。今早這本雜志就賣了不少,你也是她的粉絲?”
許涼把錢遞給他,搖頭否認,然後輕笑了一下說:“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是我丈夫”
老板愣了一會兒,哈哈笑道:“你可真會開玩笑”
許涼不置可否,抿唇說:“笑一笑,十年少嘛”
說完將雜志往包裡一塞,啟步離開。
老板心中存疑,伸出半截身子去探究剛才那位年輕女子。隻見她身形窈窕,穿一件米色呢子大衣,裡面的裙擺探出一截,貼著線條美好的小腿。
那裙擺在冬日寒風裡蕩漾,於人群中影影綽綽,一閃娉婷。
許涼到公司樓下打了卡,順著扶梯而上。抬起腕表一看,早會已經開始十分鍾,進了會議室也隻能引人側目。
心裡暗惱,一邊還要笑著衝迎面來的同事點頭打招呼。這一行就是這樣,哪怕心裡恨出血來,面上也要如無其事。
忽然一陣香味撩撥人的神經。許涼腳步慢了一拍,身後一名長相驚豔的女孩子趕上來,衝她打招呼:“許姐,早啊!”
許涼今年26歲,如果被一個三歲小孩子叫姐她會感到驚喜;但被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叫姐,就襯得老了。
她擠出個笑來回應:“林小姐,你也早啊”,扭頭瞟一眼身旁人的側臉,與包裡雜志封面上的一模一樣,隻是眼前的更明媚一些。
林雪禪自來熟地挽住許涼的手臂,“你叫我雪禪就好了,林小姐林小姐的,聽起來多生分呢!”
聲音裡膩滿嬌嗔,即使身為女人,許涼也酥了大半邊身子。要換個男人恐怕是吃不消的。
許涼笑了一下,沒說話。
倒是林雪禪的經紀人著急道:“雪禪,你快一點兒,早會已經遲到了!”
林雪禪驚醒了般“呀”一聲,隻是不見腳步加快,還有空衝許涼道別,這才蓮步輕搖,和經紀人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這麼有恃無恐,大概最近很得葉輕蘊的寵吧。
今時今日林雪禪隻當自己是葉輕蘊的妹妹,對自己笑語嫣然。如果某一天,她知道自己是葉輕蘊的太太,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想到這兒,許涼不禁搖頭失笑。
“你一個人在這兒笑什麼?”,裴意初走到她身邊問。
許涼驚訝地看著他:“你也沒去開會?”
裴意初一大早被吳敏川的奪命電話叫醒,此時起床氣還沒散,冷著臉說:“這有什麼奇怪的?”
這位大少爺平時拍戲耐心敬業,可起床氣也大得鋪天蓋地。許涼恨不得縮成一團,減少存在感,以免被他的火氣燒得體無完膚,於是悻悻地搖頭。
裴意初深吸一口氣,問道:“什麼味道,這麼香?”
許涼說不知道,可心裡很清楚,是林雪禪身上的香水味。
葉輕蘊在法國有一個小型的香水制造工廠,產量很少,味道很特別,以清新的果香為主,香味久留不散。
他每交一任女友就送人這種香水。獨家,定制,別人一聞到這香味就知道是葉輕蘊的女人,這種宣誓主權的方式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兩人都不打算到會議室挨老板的眼刀。心照不宣地進了許涼的辦公室。
裴意初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一張報紙仰頭蓋在臉上。
許涼剛把包裡那本雜志拿出來,就聽他的聲音在報紙底下悶悶地響起:“能不能請你去幫我買一杯咖啡?”
看來起床氣正偃旗息鼓,他又恢復成平時那個守禮淡薄的裴意初。
想到自己也沒吃早飯,許涼應了一聲,拿出錢包出了辦公室。
再回來,裴意初仍坐在沙發上,等了一輩子似的,把整個身形塑成雕像。
他疊著腿,側臉被雕刀精心刻畫過一樣,在燈光下顯得無暇。
許涼把熱騰騰的咖啡遞給他。他喝了一口,很苦,皺眉看她。
“我以為你需要提一下神”,她一臉無辜。
他沒說話,用沉默回敬她。
許涼嘆口氣,又遞給他一杯拿鐵:“好吧,這杯才是給你的”
“謝謝”,他說,神情舒緩,眼眸被咖啡騰起的煙霧洇得湿漉漉。
許涼拿出黑森林蛋糕推到他面前:“別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又想起他似乎不怎麼愛吃甜的,“買兩杯咖啡送黑森林蛋糕,將就一下吧”
“別告訴我,你為了這塊蛋糕,所以多買了一杯黑咖啡”
許涼不接話,因為一開口就要被質疑自己的算數好壞。扯開話題道:“你的緋聞女友林雪禪被拍到和神秘男子一起出遊”
“林雪禪是誰?”,他問道。並不是真不認識,隻想表達一種態度:我和這女人不熟。
許涼還沒接話,有個嬌小的女人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臉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氣。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吳敏川大聲問道,被職業裝裹緊的胸脯上下起伏。
辦公室裡另外兩個對視一眼:看來她昨天的相親並不圓滿。
許涼避重就輕地拿出一瓶草莓味牛奶:“還是熱的,你要喝嗎?”
吳敏川咬牙切齒地瞪她。
“好吧,看來你不怎麼喜歡這種口味”,她訕訕地啟開瓶蓋,喝了一口。辦公室裡散發出一股草莓香味。
“現在是喝牛奶的時候嗎?!今早林雪禪遲到,你們兩個幹脆不來,知不知道老板臉色有多難看!”,吳敏川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吼出來的。
就是不想看他臉色才沒去啊!
許涼當然說不出口,轉而把雜志舉到她面前說:“這事兒你已經知道了嗎?”
吳敏川的怒火收放自如,這會兒臉色已經緩和一些:“這是她們那邊的事,但並不代表我們可以松懈。說不定為了能讓林雪禪脫身,會反咬我們一口”
這要看事情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