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香。」
20
我根本沒有任何用香薰和噴香水的習慣。
簡直莫名其妙。
而且男主趴在反派身上誇他好香這是什麼畫面啊!
感覺連系統都沒眼看了。
默默在我腦子裡關掉了聊天窗口。
我深感自己老臉丟盡,咬著牙抬手在沈微瀾後腰上用力拍了一下,讓他要麼閉嘴,要麼從我身上滾下去。
「哦……」
沈微瀾聽話地應了一聲,乖乖把腦袋又端正地擱回我肩上,很快就真的徹底安靜下來。
走回停車的地方,我準備放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原來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緩,但眉頭很不安穩地緊擰著,睫毛偶爾會輕輕顫動一下。
「醒醒」兩個字本來都已經到了嘴邊。
頓了兩秒,我到底還是沒忍心叫醒他,讓司機過來搭了把手,把他攙到了汽車後座上小心地安頓好。
或許有句話說得沒錯。
人總會無比向往自己求而不得、無法擁有的東西。
我自己原本是個藥罐子,從記事起到合眼那天,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醫院Ťų₊。
Advertisement
「健康」就是我一生都在渴望的東西。
所以我如果沒有穿越到謝因身上,沒被迫需要按照反派的性格來對男主不好。
如果隻是原本的我來到了沈微瀾面前。
我會怎麼對他呢。
我用力攥緊手心,閉了閉眼。
健康漂亮的,少年人那蘊含著無限蓬勃的生命力的身體。
對於我來說有著最致命的吸引力。
我哪有可能會舍得打他一下。
我對待他,其實根本就有一種連自己當下都還沒意識到的憐惜。
思緒飄得很遠,最後是被「咚」的一聲輕響打斷。
我側過頭,看見是沈微瀾靠著車窗玻璃睡覺,頭不小心在窗戶上磕了一下。
不知道怎麼想的,我靠近了他一點,把手伸出去墊在了他腦袋旁邊。
汽車顛簸一下。
我的手就不慎碰到了他的臉。
然後沈微瀾長睫微微顫抖了幾下,醒了。
他先看了我一眼,再看到了我根本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那隻手,表情裡分明寫滿了疑惑。
「……哥哥?」
「閉嘴!」
我迅速把頭偏回來,並且收回了手。一直到汽車行駛到目的地,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21
到家以後我讓沈微瀾自己上樓回房間。
並沒有再打算攙他或者背他一下。
反正就剩這麼點距離,他完全可以自食其力、身殘志堅。一個人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回去。
我把他撂在客廳裡,轉身先沿著樓梯上了樓。
結果剛走到二樓的走廊上。
眼前就突然一花,接著便是鋪天蓋地湧上來的頭暈目眩,胃裡一陣接一陣地泛起惡心。
那一瞬間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離,我感覺幾乎連站都快要站不住了,隻能趕緊彎下腰單手撐住了牆壁。
停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力氣走到房間裡,一把反手關上門,又把自己摔進了層層被褥。
不適感突如其來,我完全還沒工夫細究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好在系統很快冒出來戳了我一下。
【恭喜宿主,由於你剛才對男主的關切行為嚴重背離惡人人設,現對你進行 OOC 懲罰。】
【懲罰內容包括但不限於……】
【懲罰持續時間為半小時。其實也就吃點肉體上的苦,加油,你能熬過去的!】
我死死咬緊了牙關,疼得額角冷汗直冒,壓根沒空搭理它。
系統緊接著又道:【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是,目前男主對反派謝因的惡意小了很多。任務進行情況良好,本輪懲罰結束以後,宿主將獲得可以適當 OOC 而不必接受任何懲罰的權利。】
好吧。
不幸中的萬幸。
等好不容易艱難地挨過了那半個小時,我下床的時候腿肚子都在打戰。
剛一站穩,正準備去浴室洗個澡,就聽到了幾下短促而小聲的敲門聲。
然後沈微瀾的聲音隔著門響起。
「哥?」
「我能進來嗎?」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已經不再連名帶姓地叫我謝因了,而是會喊我「哥哥」。
我走過去拉開了門,看見沈微瀾正站在我房間門口。
都這麼會兒工夫了,腿上的傷還沒有處理過,仍然在滲血,甚至連褲子都還沒去換一條。
我見此情景立刻緊緊蹙起了眉。
抬眸望著他,語氣很不好:
「你來幹什麼?」
「我……」出乎意料,他說,「想來看看你。」
我眉頭擰得更緊。
「我有什麼好看的?」
「剛才上樓的時候,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頓了頓,他補充,「現在也是。」
我愣了一下。
進門不遠的地方就是這間房間的浴室,我直接側身拐了進去,打開洗手臺的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
關了水以後,一抬頭才看見自己臉色慘白,額前和鬢邊的發絲都被水沾湿,配上一雙天生有些下三白的眼睛。
看起來簡直像是個厲鬼。
還是剛從墳裡爬出來怨氣太重不能轉世的那種。
「哥哥!」等在外面的沈微瀾又叫了我一聲,問,「你沒事吧?」
我「嗯」了一聲走出去,這會兒才看見他手裡還拿著一些治療感冒發燒的基礎藥品以及碘酒棉籤紗布等一些包扎傷口會用到的東西。
我不無訝異地挑了挑眉,問:「你這是……」
「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受傷或者生病了。」
「沒有。」我道,「沒事。」
「沒睡好而已。」
系統對我的傷害屬於魔法攻擊。
身上並沒有傷口,也沒病。
挨過去了就過去了,除了臉色很差以外根本也看不出什麼。
所幸現在權限提高,以後不用再擔心崩人設的問題了。
我往沈微瀾腿上看了一眼,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拽進來,再反手甩上了房間門。
他全程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任我擺布。
直到我讓他坐在了床沿上,並且自己蹲下來雙手握住他的小腿準備撩開他褲腳的時候,他才終於有所反應,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後縮了縮。
「哥……」
我萬分不滿地抬手用力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
「別亂動!」
「哦。」
然後他果然就沒再亂動過了。我認真地埋著頭給他處理傷口,但動作間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等處理完,我把東西都重新收起來,抬頭跟他說:「好了。記得按時換藥,先不要沾水……」
但他還是一直在盯著我看,那目光太過灼熱,以至於我甚至都沒法把那句叮囑的話完整說完。
算了。
我移開視線,站起了身。
卻在準備轉過身那一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哥哥。」他維持著一隻手拉住我的姿勢,忽然緩聲道,「從前段時間開始……我就覺得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你其實不是真的謝因,對嗎?」
他笑了笑。
「……你演得真的不像。」
「他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過。」
「你哪裡都不像他。」
我被他幾句話震驚得一瞬間渾身都僵住了,幾乎完全喪失語言組織能力,站在原地就這麼任由他拉著我的手,甚至都沒想著要把手從他手心裡抽出來。
「哥哥。」於是他像某種小動物一樣把臉埋進我掌心裡,溫和眷戀地輕輕蹭了蹭,「你為什麼會出現呢。」
他閉上眼睛,長睫很輕微地顫了幾顫。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是上天看我可憐。」
「所以派你來救我的嗎。」
22
我不得不說。
謝因這個人私生活真的相當豐富。
我穿進書裡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有各種朋友邀請他出去喝酒賭錢找樂子。
但凡能推的我都推了,有的實在拒絕不了,隻能認命去赴約。
早上我吩咐司機去準備一下,說我一會兒就出發的時候。
沈微瀾在旁邊問我:「我跟你一起去好嗎?」
他最近非常纏我,格外黏人。
我習以為常,張口就道:「不……」
他眉心蹙了蹙,很受傷的樣子。
我於是改口:「好吧。」
結果到了地方我就開始後悔。
因為今天這一組局非常的,成人。
一群富二代葷素不忌,男女不忌。xp 五花八門,花得滿天亂飛,簡直不堪入目。
面前杯子裡的酒空了又滿。
過了沒多久,坐在我旁邊的沈微瀾輕輕抬手扯了一下我的袖子。
我放下杯子,低下頭表示安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道:「都說了讓你別跟過來。」
「你要是不想待在這兒了就先走,去車上等我,我待會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有人把一隻抽紙條的盒子遞到了我面前。
「到你了啊謝少。」那人笑盈盈地看著我,又看著沈微瀾挑了挑眉,「你和弟弟也有點兒參與感唄。」
他一抬下巴,晃了晃手裡的盒子,道:「抽一個數?」
這群人現在在玩兒 pocky game。
規則是由抽到相同兩個數的兩個人,分別從兩端咬住同一根百奇餅幹,遊戲目標是吃到餅幹的另一端,誰先吃到另一端,誰就贏。
這是一個曖昧且危險的遊戲……
參與遊戲的兩個人容易親上。
就算幸運地沒親上,遊戲過程中兩人的距離也是無限接近於負。
謝因的狐朋狗友們大概是故意的。
最後我和沈微瀾抽到了同樣的數字。
我皺起了眉,想也沒想就打算推拒。
跟自己名義上的弟弟玩兒這個?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
我的老臉又在哪裡。
但沈微瀾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我,又扯了一下我的袖子,表示躍躍欲試。
我:「……」
沒關系的。
我安慰自己,走個過場而已。
一直到餅幹都咬進嘴裡了,我還在告訴自己這就是個遊戲,走個過場而已。
沈微瀾有分寸的,我也有分寸。
不會玩兒過界,沒有人會過界ţū́₀。
可惜事實完全與我所想的情形背道而馳,並且往一個根本不可控的方向疾馳而去。
餅幹還剩一小截的時候,沈微瀾忽然把手攬到了我後腰上收緊,閉上眼睛,一口咬掉了剩下那截餅幹,接著就著眼下這個極近的距離直接親了上來。
我下意識抬手抵著他的胸口推了他一下,他倒也老實退開了。
但沒過兩秒,他順手拿起一旁桌上放著的杯子仰頭灌了口酒,然後又再次湊近我,嘴唇在我唇邊輕輕碰了碰。
唇齒間還殘留著紅酒味和夾心餅幹的一抹甜膩的味道。
我近乎愣怔地望著沈微瀾近在咫尺的那張帥臉,大腦一片空白。
「你……」
瘋了吧。
他忽然彎彎眼睛笑了,抬起手摸了一下我的臉。
「哥哥。」他得寸進尺,又探身過來在我臉上輕啄了一口,「……臉紅了,好可愛。」
他聲音很低,身上有股淡淡的好聞的沐浴液的味道,說話間溫熱的氣息撲灑在我頸側。
「喜歡你。」
23
自從那天親過以後,沈微瀾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比以前更加黏人,總是跟在我身後哥哥長哥哥短。
稍微被兇一下就蹙緊眉可憐兮兮地盯著我看,一副隨時準備啪嗒啪嗒掉眼淚的樣子。
看得我根本舍不得再對他說一句重話。
但也根本不敢回應他點兒什麼。
畢竟按照我知道的劇情走向,我大概可能也許好像應該或許並不是主角。
本書真正當受的人另有其人。
誰知道沈微瀾怎麼會跑偏至此,竟然對我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
快到年末的時候,謝因父母再次回到了家裡。
因為顧氏集團家的小少爺成人禮,謝家也在受邀的賓客之列。
沒記錯的話,那位小少爺顧尋,就是原書裡的主角受。
感天動地。
正兒八經的沈微瀾官配出現了。
按照原本的劇情,沈微瀾和顧尋的初見就是在這場成人禮上。
此後數年兩人相互糾纏到相知相愛,都從初見這一天起。
他偏離的感情總會回到正軌。
我不過是個過客而已。
宴會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手裡的香檳第三次空杯了。
我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跟父母說了一聲以後就起身去了休息室。
反正今天是兩位主角的主場,我等著宴會散場以後再跟著回家就好了。
結果剛閉上眼睛,沒過兩分鍾。
休息室的門就再次被人推開。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沈微瀾正站在門口,然後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跟著湊到了休息室的沙發上,俯身抱住了我,臉埋在我頸窩裡一言不發地又親又蹭,漆黑的發絲掃過下颌,帶來溫和且微痒的觸感。
我忍無可忍,隻能吼他:「沈微瀾!」我竭力往後退了退,「滾開!」
可他完全沒想要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