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一愣,隨後心裡冒出來一句:ṭŭ̀₀「草(一種植物),原來被富婆包養了。嘖嘖,現在的男大學生哦,世風日下!」
……被富婆包養了。
我噗嗤樂出了聲,拽了拽沈時修的手,將他往下拉了拉,側身對著他的耳朵低語:「剛才那個女孩子,你猜她心裡在想什麼?」
沒等他回答,我率先忍不住笑著給了他答案:「她以為我是有錢富婆娘,包養了你這個男大學生哈哈哈哈哈……」
我抬頭去看他,他卻立刻扭過頭去不敢與我對視,隻留下一隻通紅的耳朵對著我。
「你聽見我剛才說什麼了沒有?」我歪腦袋想要捕捉到他的表情,搖了搖他的手臂問他。
我看見他喉結動了動,隨後耳朵更紅了。
「你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不要看我的眼睛!」
我隻能聽見他心裡全是雪花片的聲音,嗡嗡的,好像很嘈雜,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我更好奇了。
「你不是說我可以隨便聽你的心聲?」
又突然不讓我聽了,難道一開始是在哄我?
他被我纏得無語,拉著我走到一邊長椅上坐下,認真看著我說:「那你聽吧,可別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難道你想殺人分屍?
「她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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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蹭我的胳膊。」
「我想把她……推倒……」
我人都傻了。
他滿腦子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
「你!你……」我趕緊松開他的手,屁股挪啊挪,挪到他一米之外,坐在長椅的另外一端:「你快住腦!不許想了!」
沈時修臉也很紅,他老老實實坐在那裡,眼神飄啊飄:「是你非要聽的。」
我倆像是兩盆種在長椅兩端,熟透了的西紅柿。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一屁股坐在了我倆中間。我下意識往他那裡看過去,路人甲正舔著冰淇淋,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他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隨後屁股一抬,攥著冰淇淋逃跑了。
路人甲一走,我和沈時修的目光隔空撞上。
「……那種姿勢,再……」
我要瘋了。
「你怎麼還在想!」
沈時修有點無奈了,他抿唇笑了笑,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暗啞:「要不,以後你還是少聽一點我的心裡話。」
「……」
「如果我看著你的眼睛,就是我心裡有話要對你說。那時候你再聽,好不好?」
我捂住臉,用力點了點頭。
11
從那次之後,我倆之間有了更多的默契。
然而最近幾天,我覺得沈時修有點不對勁。
他已經連續躲著我三天了。
一開始,他隻是不敢與我對視,眼神躲躲閃閃,明顯是不想讓我聽見他的心聲。
後來幹脆整個人都躲著我。
雖然我們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他卻不再接送我上下班。
今天上午我帶了自己做的曲奇,送去他辦公室給他吃,他卻沒在我身邊多停留一秒。
我拿著手裡漂亮的曲奇盒子,心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小冉大概看出我心情變糟,過來安慰我:「別多心,沈總最近很忙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聽見她心裡小聲嘀咕:「……那件事可千萬不能讓姍姍知道。」
我心裡一沉,抓住小冉的手:「沈時修是不是有事瞞我?」
小冉一驚,隨後眼神遊移開:「怎麼會呢。」
她心裡已經開始慌了:「有時候覺得姍姍好恐怖啊,怎麼感覺我心裡想什麼她都能知道一樣?」
我慌張地松開小冉的手,後退半步低下了頭:「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
小冉欲言又止,有點糾結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卻不敢再聽她心裡想什麼,留下曲奇餅幹盒子,就下樓去了。
沈時修有事瞞我,這件事小冉知道,她覺得我不該知道。
難道我又要失戀了嗎?!
上一次兩年,這次連半年都沒到?
下班時,他照樣借口加班不送我回家。
行吧,可能他單方面過了熱戀期,就剩我這邊一頭熱了。
其實就算是在一家公司上班,也沒必要天天黏在一起的。他也沒有義務每天都接送我。
我是個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我不傷心!
打車回了家,我有些失魂落魄,我媽說阿姨做了蝦,我覺得沒啥胃口,回房關上門不想吃。
「姍姍啊,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最喜歡吃蝦的嗎?」我媽在外面敲門:「我看你這兩天都瘦了!」
瘦了?
我吸了吸鼻子,從床上爬下來,拖出床底下的體重秤,站上去一看。
果然,掉了一斤。
完了,我都瘦了,難道沈時修真想和我分手?
我氣得一腳把體重秤踹回床底,腳趾頭踹得生疼,我鼻子一酸,抱著腳趾頭坐地下開始哭。
我媽在門外聽見了我的哭聲,她有點急了:「姍姍啊,怎麼回事?」
「磕著腳趾頭了,沒事。」我抽抽噎噎,憋了一會,沒憋住,繼續掉眼淚。
哪有用體重分析是否失戀的,這肯定不準。
跟徐鵬分手的時候,我不還胖了兩斤嗎?
我抹了一把眼淚,爬起來趴床上,找出手機給沈時修發微信。
「是不是想分手?想分手直說,不用這麼躲著我!」
信息發出去,我就把手機丟到一邊,臉埋在被子裡,耳朵卻豎起來仔細留意有沒有收到回信。
已經過了三十秒了,他還沒理我。
我抬頭換氣,順道把手機抓過來再看兩眼,他果然沒回我。我鼻子發酸,想要撤銷那條信息。
他隻是幾天沒理我而已,我可以乖乖的,等他忙完了再找我。
信息撤銷不掉了,他還是沒有回我信息。
我倆真的要完了?
老娘又不是沒了他不能活,跟我分手是他沈時修的損失!
「叮!」手機突然一響,我立刻跳起來,連滾帶爬地從床的那頭把手機撿了回來。
然而一看,微信確實是來了一個,但發信息給我的卻是小冉。
小冉:「姐妹!有空沒,來吃大排檔哇!」
我哪有心情吃東西。
沒等我回絕,小冉的信息又來了一個。
「今天下午看你挺難過的,我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我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才對。」
我心裡狠狠一沉。
「雖然我是拿姓沈的薪水不假,但是你是我姐妹啊,幫著他瞞你這麼大的事,我良心不安。」
我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即將掉下來的眼淚,回復她:「好,你在哪。」
小冉約我在海邊大排檔。
我沒心情打扮,頭發亂糟糟地,隨意扎成ţŭ̀₆個道姑頭,黑眼圈有點大,就戴個黑框大眼睛遮住半張臉。
然後我在睡衣外面披了件能包到腳踝的巨大黑色羽絨服,背上個帆布包穿上個雪地靴,毫無形象可言的出門了。
男人都快跑了,我打扮給誰看!
打車到了海邊,下了車,海邊黑漆漆的,平時造夜景的燈也沒開,原本熙熙攘攘的人也沒瞧見一個。
連出租車司機都覺得奇怪:「今天海邊怎麼人這麼少,是不是因為疫情關門了?」
我向司機道謝,付了賬下車,站在冷風裡給小冉發信息:「海邊燈都沒有,你確定約在海邊大排檔?」
信息剛發出去,小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你到了?」
我抽抽鼻子,低低「嗯」了一聲。
「好,我去接你。」
我有些懷疑地又看了眼黑漆漆的海面,在車站等了一小會,小冉就跑了過來。
她看著我,半天沒敢靠近,整個人都快暈過去的樣子:「你就穿成這樣?」
我推了推眼鏡,木著臉說:「跟姐妹吃個ťṻ⁽大排檔,你難道要我畫個全妝?」
這麼大冷的天,我能出來,就說明你在我心裡分量不輕了好嘛。
小冉有點著急,看了眼手表,無奈抓過我的手腕:「行吧行吧你厲害。走走,我烤了蝦爬,超香的。」
呵。
今夜我封心鎖愛,再火辣的蝦爬也撬不開我冰冷的心。
跟著她走到亮著燈的大排檔門口,我看見整個店裡一個人都沒有。
別說烤好的蝦爬了,店裡連火都沒開呢!
「……蝦爬呢。」
我說封心鎖愛你就真連蝦爬都不給我了?
小冉,沒想到連你都騙我!
「我晚飯還沒吃呢,」我幾乎哽咽,看著小冉,感覺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說好出來吃大排檔的呢!」
小冉趕緊哄我,片刻後,她看著我身後眼睛一亮,拍了拍我原地蹦了蹦:「快看,蝦爬來了蝦爬來了!」
我回頭一看,突然眼前一亮。
面前漆黑夜空,突然被煙花點燃,瞬間璀璨的煙火將同樣漆黑的海綿點亮,無趣寂靜的夜晚,在這一秒變得熱鬧非凡。
煙花此起彼伏,隨即有個小朋友抱著一大捧花,朝著我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姐姐!花花!」他把那一大捧比他人都要大的花塞給我,隨後笑嘻嘻地又跑掉了。
我有點懵,結結巴巴問小冉:「這……這是什麼意思?」
「傻不傻。」小冉拉著我,走到海邊,突然夜景燈像是珍珠,從遠到近依次亮起。
燈光下,沈時修朝我一步一步走來。
「走你~」小冉在我背後把我往沈時修那一推,我一腳踩在湿漉漉的沙子裡,隨後自己腳底亮起小燈泡……小燈泡圍成了一個愛心。
沈時修這時走了過來。
他站在我的對面,深深吸了口氣,單膝向我跪下……
我目光灼灼盯著他,他有些狼狽,心裡烏糟糟亂得像是串了臺。
「……你慢點想,我聽不清了。」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此情此景,我要再不知道沈時修是想幹嘛,那我就是真傻了。
他長長吐出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小盒子:「姍姍,我想和你結婚。」
「我從見到你的第一面就想和你結婚了,和你在一起後,這種欲望越發強烈。」
「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我總是壓抑著自己,不想太快開口求婚,怕嚇著你。」
「直到我們在一起半年,我覺得等夠了,不想再拖,於是決定向你求婚。」
「我想給你個難忘的求婚儀式,想給你個驚喜,可是……你可以看穿我的心。」
「所以我躲著你,想搞定了那個驚喜,再約你出來。」
我真是呆住了。
我和他認識這麼久,從來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這麼多話。
他抬起頭來,小心翼翼打開手裡的鑽戒盒,露出裡面璀璨閃亮的小石頭。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但從來沒想過和你分手,反而是每天都在想如何與你終老。」
「姍姍,你能聽得見我的心聲,你該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嫁給我好嗎?」
我知道個屁。
他心裡太吵了,心跳震耳欲聾,好像打雷。
小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掏出個三腳架,把手機架在上面,正表情專業地拍攝沈時修求婚的全過程。
我一下子從感動中清醒過來,朝著小冉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不許拍!我今天好醜的!」
「別動別動,你讓沈總先把流程走完。」
「啊啊啊啊小冉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沈總不讓我說的好嘛,我拿薪水的!別動我的三腳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