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地理吧。」
楚燼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朕自小南徵北戰,對我大周地圖了如指掌……」
「好哦。」
一刻鍾後,楚燼看著我畫的世界洋流圖,瘋了。
「你他媽,這是什麼東西啊!」
9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我帶著楚燼全面學習了考試重點。
看得出來,他應該很充實。
畢竟他都沒時間跟我抬槓了。
「對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拍拍手,「本宮特意向太後要了個恩典,這次統考過後,將舉辦後宮第一屆家長會,屆時各位的娘親都可進宮。」
淑妃幽幽的舉起手:「我娘說她忙,能不來嗎?」
「不能。」
「哦。」淑妃收回手,下一秒又高興起來,「不過沒事,我娘說她給我找好關系了,這次一定不會是最後了。」
前一刻還在埋頭做題的楚燼忽然支稜起來了,控訴的看著我和淑妃:
Advertisement
「公然行賄?!」
我蒙了:「我沒有啊,淑妃你可別胡說。」
影響聲譽了啊。
淑妃也蒙了,抖了抖,從領口掏出塊玉觀音來:「我娘特意給我求來的觀音菩薩,不能戴嗎?」
「……」
10
秉持著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基本原則。
第三日,準時開考。
基於楚燼的身份,這次的考試格外鄭重。
直接撥用了金鑾殿做考場。
正大光明匾上掛了長長的紅綢。
【永元五年後宮統一考試】
為了以示莊重,我特意邀請了太後做主考官。
老太太都快笑出花兒來了:「沒想到我老婆子大字不識一個,也有考別人的一天。」
我說您要喜歡,以後機會多的是。
太後很高興,又撥了身邊最得力最兇猛的兩個嬤嬤來做監考員。
開考前,我站在龍椅前頭清了清嗓子:
「距離考試開始還有一刻鍾,請各位考生不要緊張,胡嬤嬤分發試卷,開考鑼敲之前不許動筆,否則一律按違規處理。」
「最後強調一下考試紀律,不許交頭接耳,打手勢,作暗示,不許偷看、抄襲或有意讓別人抄襲,不準傳遞,傳抄答案或交換試卷。」
辰時一刻,御前總管敲鑼,考試開始。
11
金鑾殿內霎時一片安靜。
隻餘下,撕紙片的聲音碎碎念的聲音還有擲骰子的聲音?
撕紙片和碎碎念的我知道是淑妃。
一邊求菩薩保佑一邊撕紙片猜答案是她的慣用操作。
可擲骰子……
「陛下,您這是?」
楚燼捏著骰子:「有規矩說考試不能擲骰子?」
「那確實沒有。」我盯著他看了許久,「但是陛下,你脖子怎麼黑了?」
楚燼下意識捂住了衣領。
晚了。
我看到了。
「陛下你能給我講講,在褻衣裡打小抄是怎麼考慮的嗎?」
12
一石激起千層浪。
考場忽然熱鬧起來了。
考試常有而皇帝的瓜不常有。
原本安安靜靜做題的妃嫔們,恍然間如同瓜田裡的猹,豎起了耳朵。
撕紙條的淑妃也停下了,一雙眼睛睜的滴溜圓。
「原來陛下也不會嗎?」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楚燼一拍桌子站起來:「朕沒有作弊!」
楚燼咬死了自己沒有打小抄,那件褻衣是內侍自作聰明準備的。
我信。
畢竟我評估了一下這個打小抄的位置,確信,除非楚燼當眾脫光,否則絕不可能作弊成功。
而且……
做小抄隻抄了作文這件事,確實不像楚燼能做出來的。
我揮揮手:「散了吧散了吧,誤會。」
淑妃仰著頭:「真的麼,不再查查嗎?」
好了哦,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趁機抄人答案了。
楚燼摁了摁太陽穴:「王書霏,你他媽再嘚啵嘚啵說半句話,就滾去冷宮待著!」
「好麼,不說就不說。」淑妃縮回脖子,繼續撕紙條,「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誰……」
我假咳兩聲:「還有半個時辰,大家抓緊時間。」
想了想,我又回去抓走了楚燼桌上的骰子。
「好好做題,別迷信運氣。」
萬一運氣真好了怎麼辦。
13
不得不承認,楚燼能當上皇帝是純憑實力的。
五十道選擇題,他是一道沒猜對啊。
楚燼怕我做小動作,硬是喊我去御書房批卷子。
於是改卷子的時候,楚燼就站在我背後。
眼看我一個叉叉劃到最後,他摁住了我的手:
「你沒批錯麼?」
我沉思一秒:「要不再仔細看看?」
他點頭:「再看看,看看。」
再看十遍也是全錯。
「陛下,您說一會兒後宮傳閱您的零分卷,是傳閱上回的,還是這回的。」
楚燼從我身後繞到身前:「後邊不還有簡答題麼,再看看。」
是有簡答題。
可您老人家寫了長篇大論,一句話都沒在點上啊。
算了,畢竟是皇帝啊。
我劃掉了大大的零。
勉強給點辛苦分。
「喏,兩分,不能多了。」
14
楚燼看了看淑妃八分的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兩分,問我:
「真不能多了?」
我點頭,兩份已經是我的道德底線了。
楚燼靠近我:「真不能多了?」
挨得太近以至於我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聲。
我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警告他:「色誘不可取哦。」
除非有腹肌。
他說他真有。
我小心翼翼的隔著龍袍摸了摸:「你別臉紅啊,你這三宮六院三十一妃嫔呢,摸個腹肌就臉紅像什麼樣子。」
楚燼問我:「還能多嗎?」
我問楚燼:「還能脫嗎?」
他罵我不要臉。
笑死,我拿起筆給他的簡答題又加了兩分辛苦分。
「還能脫嗎?」
「才兩分?」
「兩分怎麼了,這要是擱高……科舉,一分就能幹掉千軍萬馬了啊。」我恬不知恥的摸著他的腹肌,「當然你要是願意再脫兩件,我倒是可以再給你找補兩分。」
那就是六分了。
楚燼想了想,一把給我扯地上了。
「六分朕不還是最後?」
我理直氣壯的點頭:「咱可是正規考試,公平公正公開的,自然不能暗箱操作。」
楚燼咬牙切齒:「那你剛剛是在做什麼?」
「剛剛是我個人作風問題,和考試公平性無關。」
15
我被楚燼扔出來了。
這年頭,做個正直的人可真難。
我抱著卷子,轉頭進了慈寧宮。
反復確認楚燼是倒數第一後,太後進了小佛堂。
我好奇的問嬤嬤:「原來母後還信佛啊。」
嬤嬤嘆了口氣:「早些年陛下南徵北戰,太後娘娘心中牽掛,便隻能日日念佛以求佛祖庇護咱們陛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
就在我怒斥楚燼不懂事的時候,太後出來了。
太後帶著一根藤條出來了。
「去,把那孽障喊過來。」
啊這……
「母後,雖說咱不用慈悲為懷,但這個藤條,是不是略粗了一點?」
太後憑空抽了兩下,滿意地聽著破空聲:「無妨,剛剛為娘問過佛祖了。」
「佛祖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
有道理。
我盯著門口,開始替楚燼祈禱。
我還沒摸著腹肌呢,一會兒留疤了怎麼辦?
等等,戰損美?
嘿嘿嘿,有點東西。
翹首以待。
楚燼進門看見我,思量了幾秒:「顧煙,口水流下來了。」
「……」
我擦擦嘴,「陛下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他冷哼一聲,昂首挺胸地越過我。
沒走兩步,被太後逮住就是一頓毒打。
「倒數第一,倒數第一,看老娘不打死你!」
太後氣瘋了,抡圓了胳膊打的,「連淑妃都考不過,明日外命婦進宮老娘可沒那個臉去。」
楚燼竟然也沒有反抗,立正挨打:「娘,兒子知道錯了。」
不對勁。
太後也覺得不對勁:「錯哪兒了?」
楚燼低著頭:「兒子錯在腦子笨,學不進東西。」
「那倒也不是你的錯。」太後放下藤條嘆了口氣,「都怪你那早死的爹,就沒給你生個會讀書的腦子。」
楚燼繼續低頭懺悔:「娘,我不怪爹,俗話說笨鳥先飛,隻要兒子夠努力,總能補上的。」
「當真?」
楚燼說保真,就是……
「隻是要麻煩皇後了。」
楚燼裝的好無辜啊,他說:「皇後不會因為朕笨就不願意教朕吧?」
他說:「皇後不會因為先前朕做錯了事就歧視朕吧?」
他說:「母後您給兒子求求情,皇後這麼聰明,隻要肯用心教朕,朕一定能給咱老楚家爭氣的。」
妙啊,玩得好一手道德綁架。
我沒有道德,但我還是被綁架了。
因為太後拿出了老楚家的傳家寶。
太後捧著一個匣子,告訴我說:「這是他楚家祖上傳下來的,說是給狀元郎,兒媳婦兒要是狗蛋兒下回考第一了,這東西我就做主給你了。」
祖傳的寶貝。
這誰能拒絕,反正我不能。
我握住太後的手,保證:
「下次一定。」
17
我跟著楚燼一起回了御書房。
楚燼的貼身內侍一早就準備好了跌打損傷藥。
楚燼指著我:「你,出去。」
我不走。
我抱著書:「一寸光陰一寸金,上藥又不用皇上您親自動手,咱一邊上藥一邊讀書。」
「朕要脫衣服!」
這樣啊。
那我更不走了。
我把書一放,炯炯有神的盯著他的眼睛:「陛下您放心,我不看。」
他看著我,妥協了:「朕不上了。」
哦,真可惜。
不過,我把書往前一攤:「那咱們直接開始講課吧。」
內侍還在勸。
我說:「藥放下,一會兒要是陛下撐不住了,本宮親自給陛下上藥。」
內侍走了。
楚燼警告我離他遠點:「朕身體好得很。」
笑死。
「好不好的,不給我看我怎麼知道。」
「顧煙,你不知廉恥。」
嗯,要不是怕他接受不了,我高低得給他整點生物知識,不能過審的那種。
「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楚燼威脅我,「皇後可是答應了母後要讓朕考上狀元的,不會是空口說大話吧?」
說起這事兒。
我狐疑地看著他:「臣妾自然不會空口許諾,不過,陛下今日主動求學的態度,著實是讓臣妾敬佩。」
我問他:「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通的呢?」
18
簡單來說就是,我懷疑有詐,你最好老實交代。
楚燼思索了幾秒:「怎麼,你怕了?」
诶,這不是我的話術嗎?
楚燼繼續說道:「你要是慫了你現在就可以走。」
那不能夠。
我笑著翻開書:「沒有的事兒,咱們開始吧。」
贏傳家寶,我是認真的。
兩天後。
我看著認認真真做題的楚燼,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是怎麼做到,這麼認真這麼努力的做錯所有題的?
楚燼看著滿頁的叉叉,沉凝道:「朕許是真的不適合念書。」
他索性放下了書,盤坐在榻上:「顧煙,朕是不是真的很笨。」
啊這。
這是示弱嗎?
我謹慎的想了想:「陛下若是笨,這大周也就不復存在了。」
楚燼斂眉垂目,嘴角似乎有一抹苦笑:
「你不必說這些違心話,朕知道,所有人都以為朕能打下來這個天下,全靠一身的蠻力。」
別呀,你要這麼示弱,我哪兒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