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覺得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
而沈墨白就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多說一句話。
這一刻,突然覺得嫁給他好像也不是特別糟糕。
……
沉默良久,一場意外率先打破了這份平靜。
我們坐的船不知道與誰的撞在了一起,我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卻沒想掀開船艙的簾子走出來的竟然是雲瑤。
簾子掀起的一瞬間,一張精致的側顏一閃而過。
隱約覺得有些熟悉,還來不及思考是誰便被雲瑤飛快地合上了。
我前幾日當眾折了她的面子,她見到我自然沒有好臉色,
「你怎麼在這?」
但是當她的目光觸碰到沈墨白的時候,又變成了另一副樣子。
溫柔小意地開口,「沈大人也在這,好巧呀。」
沈墨白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這位姑娘,在下並不認識你。」
雲瑤直接紅了眼眶,委屈得像一個小兔子,「我是安和呀,我昨日去府上拜訪過,隻是……」
沈墨白依舊沒有看她,隻是掀起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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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應該是要給她行禮。
我伸手攔了下來,「安和公主曾經說過人人平等,又怎麼會讓沈大人行禮呢?」
「人人平等」四個字我說得格外重。
「沈大人……」
「怎麼,難不成還要他跪嗎?」我諷刺地看著她。
雲瑤緊緊地咬住下嘴唇,欲語還休地看著沈墨白。
我抽出腰間的鞭子,長鞭劃破天邊,隻留下了一聲脆響。
再伸手時,雲瑤剛剛佩戴的簪子已經出現在了我手上。
「收起你那個狐媚樣子,本宮的人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肖想的。」
「若是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呢?」她叫囂著。
我把簪子撇在了她的腳下,然後長鞭一甩。
這一次,鞭子劃破的是她的臉頰。
我控制著力道,隻微微在她臉上留下了一抹紅痕。
「你也配?」
我收回鞭子,不屑地看了一眼便回了船艙。
讓我意外的是,沈墨白竟然會維護我,「安和公主,有些人的確不是你能肖想的。」
說起話來清清朗朗的的讀書人,這一刻話裡話外都是狠戾。
和剛才謙謙有禮的沈大人判若兩人。
沈墨白,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6
華燈初上,我和沈墨白來到了都城內最繁華的街道。
最值得一去的,自然當屬如意閣。
在我晉朝,民風開放。
隻要你有錢,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般出入各種煙花柳巷。
而如意閣便是其中最富盛名的。
據說,如意閣內一二樓接待男子,三四樓接待女子。
我拉著沈墨白一路穿梭,來到了四樓的包房裡。
這裡位置極好,放眼下去可以看清下面展臺的全部景象。
我裝作熟稔的樣子叫來幾個小公子在一旁服侍,有的捶腿,有的捏肩,有的喂我吃葡萄。
看起來好不快活的樣子。
我一臉享受地看著沈墨白,「沈大人,若成婚後,本宮還是這樣你可能容忍?」
沈墨白冷著聲音說:「你們先下去吧。」
一旁的人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動,直到我開口,「先退下吧。」
話音剛落,他們便逃也似退下了。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我和沈墨白兩個人。
我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或訓斥或勸解。
但都沒有。
他把衣領撥開,露出了如玉的胸膛,勻稱修長的手捻起一顆葡萄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下意識地張開嘴,然後便聽到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公主殿下,這些事臣也會。」
葡萄的汁水又甜又多,還未咽下便又嗆了出去。
他這話是……
緊接著,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牽起我的手放在了他敞露在外的胸膛上。
低垂著頭露出修長的脖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求公主垂憐。」
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丞相求我……垂憐他?
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瓷白的胸膛隱密在鴉青色的長袍之下,讓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咚咚咚……
不知亂的是誰的心跳。
好在,樓下的一陣騷亂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我扭過頭不再看他,試圖緩解尷尬,「樓下發生了什麼?」
身後是沈墨白低低的輕笑聲。
7
隻見一個身著紅色紗裙,身姿曼妙的女子從樓上飛了下來。
沒錯,是飛了下來。
那女子戴著面紗,遮住了大半的容貌,隻露出了一張瑩瑩如春水的眸子。
同時天空中飄灑著大量的花瓣,她穿梭其中,宛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
一邊飛舞,一邊吟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臺上臺下的人都看痴了,直到她緩緩落地才回過神來。
緊接著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
「好詩啊好詩!」
「這姑娘真是一個妙人啊!」
……
明明幹著最下流的事,卻還要吟誦一首清高的詩詞。
真是又當婊子又立牌坊。
沒錯,這位姑娘便是我那好妹妹雲瑤。
雲瑤在如意閣的花名叫瑤瑤,但是用雲瑤的話來說她這叫藝名,而她是「藝人」是「大明星」。
雖然隻賣藝不賣身,但小七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是著實被嚇了一跳。
她堂堂一國公主,竟然甘願做「風塵女子」。
不是說她出宮直接去找的沈墨白嘛。
難不成這主意是沈墨白給她出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沈墨白,衣服已經穿戴好,轉眼間又變成了那個溫潤有禮的沈大人。
他迎上了我的視線,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那日,我根本沒見她。」
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喜悅,但脫口而出的話卻是:「沈大人沒必要和我講這些。」
然後我又繼續看向樓下。
雲瑤站在臺上,纖細的腰身仿佛剛剛抽條的新柳,又嫩又細。
臺下的那幫男人手中攥著大把大把的銀票,一個勁地往她身上扔,一邊扔還一邊說著最惡心下流的話。
可雲瑤非但不反感,反而挺起了胸膛很驕傲的樣子。
要不是時機不對,我真的很想下臺給她兩個巴掌讓她醒醒腦子。
事實上,我也確實這樣做了。
從如意閣回宮的第二日,我便去了雲瑤的寢宮。
我到的時候,雲瑤還沒有起來。
我直接一盆涼水下去,給她一個透心涼。
她雲裡霧裡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便被兩個嬤嬤拖到了院子裡。
宮殿內房門緊閉,隻有我,兩個嬤嬤還有跪在地上的雲瑤。
嬤嬤們倒也絲毫不客氣,直接兩個嘴巴子抽在了她的臉上。
這一刻,她終於清醒了,「雲霓,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坐在椅子上整理衣擺,
「你自己幹的什麼事還用我說嗎,都說長姐如母,那我今天就替你那隻知道哭的母妃好好管管你。」
一個眼神,嬤嬤們便已經開始行動了。
啪啪地打在她的臉上,沒幾下,她的嘴角便滲透出一絲血跡。
我示意嬤嬤們先停手,雲瑤終於得以喘息,呸了我一口血水:
「你憑什麼打我?我自己憑本事賺錢,我賺的錢幹幹淨淨,不像你就知道啃老。」
「你若要賺錢,我不會管你,可你好好的公主不當,去青樓賣唱賣笑,置皇家的威嚴於何地?」我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甩到了一邊,「你不是喜歡錢嘛?」
然後拍了拍手,馬上就有侍衛搬進來許多個大箱子,打開一看,全都是黃金。
她害怕地後退,「你,你想要幹什麼?」卻被嬤嬤一把制止住了。
我坐在椅子上,對一旁的侍衛命令道:「給我拿錢砸她,越用力越好。」
一聲令下,周圍的侍衛铆足了力氣把金子扔在她身上,而她被嬤嬤摁在那裡一動不動,隻能被迫承受。
金子打在她身上不會很痛,但更痛的應該是心中受到的屈辱。
她瞪著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雲霓,你就不怕我告訴父皇嗎?畢竟我也是父皇的女兒。」
我命令他們停手,走到她的身邊,「這時候想起你還是公主了?不過你真的敢嗎?」
她愣了一瞬,「你,什麼意思?」
我貼著她的耳郭,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得聲音說著悄悄話,
「我什麼意思你的系統沒告訴你嗎?我的『好妹妹』?」
一縷異世的亡魂,也配和我相提並論?
簡直痴人說夢。
8
沒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現在的雲瑤已經換了個芯子。
小七每日監視她,知道系統一詞並不是難事。
我不僅知道她擁有系統,還知道她的任務應該和小七,秦禮,沈墨白有關。
我始終記得那日雲瑤看我的眼神。
震驚,恐懼,但最後都變成了不甘。
我想她一定恨透了我。
不過沒關系,恨我的人多了,不差她一個。
上次被修理完之後,她終於消停了幾天,宮中也難得的消停了一段日子。
這份安靜一直持續到中秋。
中秋家宴上。
雖說是家宴,但依舊邀請了一些適齡的公子小姐們,看看能不能促成幾對姻緣。
沈墨白作為我的未婚夫,自然也在其中。
他穿著一身紫色官服,清冷矜貴,小口地吃著杯中的酒。
但當他望向我時,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便瞬間有了色彩。
我猛地想起他吃醉酒時把我摟在懷中親吻的樣子。
沒錯,他親了我。
上一次我們在酒樓吃飯,我在一旁壞心眼地勸酒。
最初隻是想要看看他失禮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是一杯倒。
沈墨白酒品很好,即使醉了也沒有到處亂跑。
隻是乖乖地坐在那裡,然後一點一點訴說著對我的喜歡。
可他一直說,越說我越覺得羞恥……
最後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迷迷糊糊地轉頭看我,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扯進了懷裡。
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親吻。
他的吻波濤洶湧般向我襲來,和他的人很不一樣,輕而易舉就讓我忘記了反抗,和他一起沉淪。
直到衣襟前傳來一抹涼意,我才猛地清醒過來。
一把推開了他,然後落荒而逃。
等我回過神來,宴會已經開始了。
按理來說,這種節日一人說一句吉祥話就可以了,但輪到雲瑤的時候,她拿出了一個盒子上前獻禮。
盒子裡面是綠色的膏體,還散發著絲絲的清香,她說這個叫嫩膚膏。
據說隻要每日堅持塗抹,便可以讓皮膚更加水潤,年輕二十歲。
這玩意並不像晉國的東西,應該是她那系統的產物。
雲瑤說完,直接給給後宮的每個妃嫔都送了一盒,哄得龍心大悅。
父皇說完,大手一揮,「賞。」
這時不知哪個妃嫔說了一句,「小十一也到了適婚的年齡,不如皇上賞她一份好姻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