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封團長是京城大院的弟子,來歷很大,還是團長,如果女兒能嫁給他,那自己這丈母娘肯定沒人敢欺負。
哪知道,自己那女兒是個沒用的,連個男人都勾不住。
現在,當她滿意的女婿封團長目光幽冷地盯著她時,老太太心裡是害怕的。
她想到了很多關於封團長的作風,聽說他行事強硬,不近人情,容不得人破壞部隊定下的規矩和風氣。
但對於顧夷嘉,她倒是不怕。
哪知,這個她眼裡隻有一張臉能看、卻是個體弱多病的狐狸精,此時卻冷聲道:“老太太,你在部隊裡宣揚封建迷信思想不好吧?”
錢老太太頭皮一炸,跳了起來,“誰、誰宣揚封建迷信思想了?”
“既然不是,那你怎麼說我是狐狸精?”顧夷嘉冷笑道,“封團長,看來組織的思想教育不行啊,這老太太明顯就是個封建迷信殘餘。”
封團長點頭,“我會報上去的。”
錢老太太頓時急了,想要上前找顧夷嘉理論,但封凜哪裡會讓她過來,冷聲道:“站住!”
錢老太太嚇得不敢動。
第76章
對於錢老太太這種人, 和她多作糾纏是毫無意義的事。
封凜也不想讓顧夷嘉與這種人費心,當即護著她離開,沒有再理錢老太太。
直到兩人離開, 錢老太太僵硬的身體終於放松下來, 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害怕,擔心封團長真的會將自己宣揚封建迷信的事上報。
呸,她根本沒宣揚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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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嘴巴再強勢, 她也知道封團長的行事作風,心裡越發的忐忑。
錢老太太轉頭看到像木樁子一樣杵在那裡的女兒, 想到剛才她一聲不吭地任自己被顧夷嘉那狐狸精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伸手過去擰女兒腰間的肉,“你這死妮子,看到有人罵你老娘,竟然不幫我!生你有什麼用?還不如生頭豬呢, 至少能稱斤論兩地賣錢!”
錢娟娟疼得眼淚花子都要出來,忍著淚說:“媽, 我怎麼幫你?要不是你亂說……”
要不是她媽硬要跟蹤人家姑娘,會遇到這種事嗎?
說到底,還是她媽自己造的。
錢老太太大怒,“嘿,你這死妮子,竟然還敢頂嘴!”
就在錢老太太揚手要打女兒時, 有護士過來, “錢娟娟, 你們還沒打好水嗎?你嫂子那邊要吃藥呢。”
看到錢老太太打人的動作, 護士很是無語地說:“老太太,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呢?這是你女兒吧?”
俗話說, 虎毒不食子呢,這老太太卻可著勁兒地作,不將自己女兒和兒媳婦當人看,仿佛在她心裡,隻有帶把的才是人,其他的都不是人。
也不想想,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
錢老太太哼道:“我是她媽,她是我生的,我想打她就打她,你們這些外人有什麼資格管?”然後又噴那護士,“肯定是你老娘打你少了,才會少見多怪。”
護士還年輕,長得也好看,家裡也寵愛,哪裡遇到過這種老太太。
她氣得俏臉發紅,要不是記得自己的職責,差點也想撸袖子打人了。
錢娟娟趕緊拉住老太太,朝那護士不斷道歉,硬是將老太太扯走,不管老太太怎麼抓她、撓她都沒松手。
護士看到錢娟娟被老太太往脖子撓了一爪子,都撓出血,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氣得要死,回到護士站那邊,就和同事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當媽的?不將兒媳婦當人看就算了,那是她親生女兒,連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
同事不解,“你說誰?”
護士就將先前見到的一幕告訴同事。
那同事了然,“你說的是那個錢老太太啊?那就不奇怪了,這老太太是個奇葩,聽說在家屬院那邊很不受人待見,親生女兒又算什麼?在她眼裡,隻要是沒把的,都不是人,隻有帶把的,才能被她當人看。”
護士嘆道:“她女兒真可憐,也幸好錢娟娟不像她。”
“確實。”同事贊同道,“錢娟娟確實是個好的,算是歹竹出好筍,她的性格溫柔細心,是小學的老師,說聽很多學生都喜歡她。這些日子,她嫂子住院,也是她忙前忙後地照顧……”
軍醫院不大,有什麼病人大家都知道。
錢營長的媳婦孟春燕被野豬傷得極重,被送到軍醫院裡治療,住院的這段時間,大家時常會聊到她。
沒辦法,誰讓錢營長的老娘太那啥,孟春燕住院的第一天,錢老太太就來鬧過,嚷嚷著不住院,浪費錢,不如回家自己照顧,反正都是躺著,隨便喝點藥就行……
孟春燕傷得那麼重,那是能回家躺著吃點藥就行的嗎?
幸好後來錢營長過來,親自將他老娘帶走,才停止這場鬧劇。
然而,孟春燕住院這段期間,當婆婆不說來照顧,就是看都沒看過幾次,每次過來,都要鬧出點什麼,讓人嘆為觀止,最後都覺得,她還不如不來呢。
另一邊,錢娟絹將錢老太太扯回了病房。
孟春燕躺在床上。
她這次傷得很重,主要是傷到了腰背,失血過多,要不是送醫院及時,隻怕一條命就沒了。
醫藥錢也用了不少,幸好部隊那邊體諒他們,將那頭野豬賣了的錢都用來墊付大半的醫藥費,不至於讓他們家負擔太多。
縱使如此,錢老太太還是極為不滿,覺得浪費錢。
孟春燕看到錢娟娟將婆婆拽進來,目光微動,就知道婆婆又去鬧事。
她隻覺得十分疲憊,不過等她注意到錢娟娟脖子上的抓傷時,孟春燕頓時氣急。
“娟娟,過來。”孟春燕將錢娟娟叫過來,仔細看了看她脖子的傷,確認那是人抓出來的。
她不禁閉了閉眼睛,忍耐地問:“發生什麼事?”
錢娟娟看了一眼氣哼哼地坐在一旁的錢老太太,小聲地將剛才的事和嫂子說了。
孟春燕一聽,臉色沉了下來。
她氣得想哭,朝婆婆道:“媽,你這是存心讓老錢在部隊裡待不下去不成?”
有一個搞封建迷信的老娘,部隊肯定會找上門來,到時候老錢也會受到牽連,萬一老錢不能在部隊待下去……
“胡說八道,我不就是朝顧家那病秧子說了一句狐狸精嘛,是他們對號入座,太敏感了,他們就算來,我也不怕的!”
錢老太太越說底氣越足。
難不成一句“狐狸精”就是搞封建迷信?就算封團長和顧團長是團長,也不能這麼汙蔑老百姓!大不了她去找首長告狀。
孟春燕看她這副死不悔改的模樣,對她已經絕望了。
她的神色麻木,沒再說什麼。
等錢老太太待不住,離開病房,她疲憊地對錢娟娟說:“娟娟,你中午回去時,如果遇到你哥,就告訴他剛才的事,如果遇不到……”
錢娟娟不安地看著嫂子,臉色發白,“嫂子,我媽……”
此時她心裡十分矛盾,她知道她媽做得不對,可那是她媽,她不能放著不管她。
“娟娟,我們無能為力。”孟春燕麻木地說。
她其實原本也是個娟秀美好的女子,當年嫁進錢家時,腼腆羞澀,丈夫也喜歡她,夫妻感情和睦。可惜,婆婆卻不是個好的,在她第一胎生的是女兒時,就被婆婆各種嫌棄、磋磨,導致後來懷第二胎時流了孩子。
直到生下小兒子,她的處境才好一些,但人也熬得憔悴不堪,七分的顏色也熬成了三分。
後來丈夫終於當上營長,她可以帶著孩子隨軍,卻不想婆婆硬是要跟來,說她操勞一輩子,也該過來享享清福。
再加上公公早幾年就去了,家裡隻剩下婆婆和小姑子,丈夫也沒其他的兄弟,隻能將婆婆和小姑子一起帶來隨軍。
這幾年,婆婆在家屬院裡,實在不受待見,人人厭惡。
孟春燕過得越來越麻木,甚至有一種,這輩子好像都沒辦法擺脫婆婆的絕望感。
其實她早就知道,以婆婆這種性格會惹事,可是她真沒想到,婆婆會惹到封團長和顧團長那裡。
封凜帶著顧夷嘉回到胡老的辦公室。
剛進門,胡老就看過來,問道:“你們去了那麼久,是不是遇到什麼事?”
封凜平淡地道:“沒什麼。”
聞言,胡老也不問,將一張方子給他,“行了,你去藥房那裡拿藥,嘉嘉就在這裡陪我老頭子聊聊天。”
封凜接過看了看,然後點點頭,拿著方子離開。
等他回來時,正好外面下起雨。
胡老笑道:“這會兒雨正大,你們要是不趕時間,就在這裡坐會兒,等雨停了再回去。”
雖說有車有傘,但到底還要走去停車棚那邊,不太方便。
封凜點頭,“我不趕時間。”
於是顧夷嘉笑道:“那可以啊,我正好也想陪胡爺爺多說會兒話。”
聞言,胡老笑呵呵的,“還是小姑娘貼心。”又嫌棄地朝封凜說,“這小子每次過來,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坐在那裡,我說上十句,也不見他回一句。”
封凜一臉正直:“沒什麼好說的。”
“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什麼話?”胡老越發的嫌棄,人老了就喜歡找人嘮嗑,偏偏對方不接茬,說話也沒滋沒味的。
顧夷嘉抿嘴笑,低頭喝茶。
兩人在醫院裡坐了一個小時,直到雨勢小一些,封凜撐著傘,帶顧夷嘉離開。
顧夷嘉和胡老道別,“胡爺爺,改天我給你做好了衣服,就送過來給您,您千萬別嫌棄啊!”
“不嫌棄!不嫌棄!”胡老高興地說。
一老一小依依不舍地道別,甚至約好了,哪天天氣暖和,兩人要一起去爬山,感受自然的風光。
封凜懷疑地看著他們。
一個老,一個弱,真能去爬山嗎?
不過,封凜沒想到,胡老會這麼喜歡嘉嘉,他覺得好像嘉嘉身上有一種莫名的魅力,很容易討得長輩們的喜歡。
像錢老太太那種老而為賊的除外。
他心裡當然是高興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嘉嘉和長輩們合不來了。
雨已經變小,封凜撐著傘,護著顧夷嘉走在醫院的道路上。
地面非常湿,甚至還有不少積水,他有些擔心水會弄湿她的鞋子。
今天顧夷嘉出門穿的是布鞋,如果知道真的會下雨,她覺得自己應該穿小皮靴的。她有一雙小皮靴,雨天穿正好,防水又保暖。
封凜看了她的鞋子一眼,突然將傘給她拿著。
顧夷嘉下意識地接過傘,滿臉疑惑地看他,直到身體騰空,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