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嚴也怕蘇棉耍花招,一手拿刀對著蘇棉,同時迅速地松開了小團子,小團子砰地被扔在了地上。
羅嚴成功挾持住了蘇棉。
蘇棉想過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間反擊,但是她能逃得開,小女娃逃不開。
最終還是作罷。
她知道齊峰在附近,換她當人質,會比一個都豆大的小女娃要方便營救得多。
不過沒想到的是,羅嚴計劃周全,本身這個地方後面靠的是建築牆,建築四周又沒有窗戶,兩邊視野寬闊,面前又灑了汽油。
硬是僵持了三個小時,也沒任何進展。
就在這個時候,轟隆聲響起。
秋陽之下,一輛直升飛機霍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羅嚴和蘇棉自然也見到了,他緊張地箍緊了蘇棉,往牆壁貼了又貼。
直升飛機轉眼就降落在遠處。
沒多久,眾人一片哗然之聲。
萬眾矚目之下,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
廣州的深秋仍是穿短袖的溫度。
秦明遠穿著單薄的襯衫西褲,自往兩邊散開的人群中走出,秋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像是堵了一層金光。
【awsl!你們肯定不知道!遠哥哥本來在廣州拍攝的,知道嫂子被挾持了,立馬調動直升飛機過來,不遠千裡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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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飛機的那一刻,像是有光!】
【遠哥哥英雄救美來了!】
【綿遠cp永垂不朽!】
他目光平靜地看向角落裡的蘇棉與羅嚴。
羅嚴叫道:“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她!”
秦明遠沒動。
他拿著喇叭說:“我來當你的人質,要比關注度,現場沒有人能比得過我,你放開她。”
羅嚴不傻,一個女人和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當人質,傻了才選後者。
未料此時,秦明遠又說道:“我能明白你的顧慮,你怕我反抗,你怕控制不了我……”說著,他讓季小彥綁住了自己的手腳,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死結。
“這樣的我,沒有手也沒有腳,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是真男人就拿男人當人質,別拿比自己弱勢的人開涮。”
他讓季小彥後退。
他說:“你拿我當人質,我現在就可以過去,我動不了,但我可以滾過去。”
此話一出,周邊就有不少倒抽口氣的聲音。
羅嚴此時離大家起碼百米之遠,更別說路途上還有汽油,秦明遠要真滾過去,起碼得半殘。
羅嚴覺得有意思,說:“行,你滾過來。”
蘇棉說:“秦明遠,你瘋了嗎?”
秦明遠沒看她,整個人就往地上一倒,還真的當著眾人的面一圈一圈地往那邊滾。
所有人都驚呆了,直播間炸得開始卡殼,微博上的服務器也將近崩潰。
蘇棉很久沒有哭過了。
可是此時此刻,她看著一路滾過來的秦明遠,眼睛有了湿意。
她一直覺得兩人之間平平淡淡的,沒有過多的起伏,偶爾有點小曖昧,相處起來也十分溫馨。過了一整年,她仍舊害怕過去偶爾會浮在心頭的陰影,怕他這樣的好會在哪天收回,也怕他的愛終有一日會消失殆盡,又變回以前喜怒無常的他。
這樣的距離,讓她有著恰恰好的安全感。
但是現在這樣的安全感支離破碎,她看著他臉出現碎石劃破的血痕,她看著他潔白的襯衫變得灰黑,她看著他一絲不苟的頭發浸湿了汽油。
一個天之驕子傷痕累累地被一個惡劣之徒俯視。
蘇棉瞬間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不懼怕過去,不懼怕黑暗,不懼怕未來,隻要秦明遠好好地活著。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滾落。
蘇棉泣不成聲。
秦明遠對羅嚴說:“放開她,換我。”
羅嚴正想說話,未料這個時候,高聳的建築牆攀爬下兩道敏捷的身影,迅如閃電,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羅嚴解決了。
一人制服羅嚴,另一人迅速為秦明遠松綁。
圍觀群眾們看得心驚肉跳,冷汗頻出,此時都爆出歡呼聲。
一群人立馬圍了過去,擠得水泄不通。
蘇棉的脖子被勒得發紅,她幾乎一被松開,人就往秦明遠身上撲了過去。他身上都是汽油味兒,腦袋,臉蛋,襯衫西褲都是湿的。
她紅著眼眶,拿了隨身攜帶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臉,手剛碰上,他卻往後退了退,低聲說:“別碰,我身上都是汽油,髒。”
她也怕傷著他,哽咽地道:“你是瘋子嗎?多得是讓他束手就擒的辦法!你……你……”她拔高聲音。
秦明遠輕嘆一聲,說:“你別生氣,我錯了。”
“你現在知道錯有什麼用!萬一……萬一……”
“你怕萬一,我也怕萬一,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想把你換下來,我皮糙肉厚,挨幾刀死不了。”
蘇棉現在聽不得“死”字,一聽情緒又激動。
秦明遠哄道:“別哭,別生氣,周圍都在直播呢,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太寵太甜了!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成為綿遠夫婦cp的一份子!】
【嚶嚶嚶嚶原來遠哥哥是私下裡是這麼哄人的。】
【扛起綿遠夫婦cp大旗!這輩子我要永遠當綿遠女孩!】
【不在現場的我被喂了一噸狗糧。】
【在現場的我被喂了十噸狗糧!幹了這杯狗糧,從此我們都是一家人!】
【哎,有什麼話現場說啊!我們想知道!】
【有什麼是我們高貴的會員不能知道的嗎!】
……
季小彥早已通知了救護車。
沒一會,救護車來了。
蘇棉陪同秦明遠一塊去醫院。
秦明遠就隻有臉和手臂刮出了幾道痕跡,隻是輕傷,身上的衣服早扔了。季小彥拿來了幹淨的衣服,秦明遠在救護車內換上了。
醫護人員這才轉過身來,仔細為秦明遠處理傷口。
秦明遠目不轉睛地坐在對面的蘇棉。
蘇棉上了救護車後,情緒倒是冷靜下來了,不過眼睛還是紅著的,對上他的視線,抿著唇瓣,懶洋洋地挪開了眼神。
秦明遠很怕看見蘇棉這樣的眼神,就像當初她要跟他離婚時,也是這樣,懶洋洋的,仿佛他隻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他動了動唇,說:“我承認我錯了,不該衝動,保證沒有下一次,好不好?”
蘇棉沒吭聲。
秦明遠對醫護人員說:“我的傷不重,你看看她的脖子,都紅成這樣了,不知道有沒有壓迫到喉嚨,你給她檢查下可以嗎?”
蘇棉說:“我沒事。”
醫護人員聽聲音正常,顯然沒壓迫到聲帶,淡定地說:“隻是勒久了,留下了痕跡,明天就能消了。”
蘇棉垂下了眼。
秦明遠慌了。
就算剛剛的事重來一遍,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拿自己去換蘇棉,可是現在事情結束了,他見到蘇棉這般冷冷淡淡的模樣,心裡慌得不行,生怕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
蘇棉板著一張臉和秦明遠去了醫院,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身體,確認無恙後,兩人才離開了醫院。
醫院外是聞風而來的媒體們,七嘴八舌地關心著秦明遠的身體和兩人復婚的時間。
秦明遠自然沒錯過直播裡蘇棉說的話,聽到的時候,內心是欣喜雀躍的,可是他知道蘇棉隻是為了救小女娃。
本來今晚蘇棉就有些沉默了,秦明遠知道她在生氣,怕媒體們不怕事大的態度讓她更生氣,讓季小彥護送著她上了車,他留在原地遊刃有餘地應付了媒體。
媒體:“您的身體還好嗎?沒有受傷吧?粉絲們都很關心你。”
秦明遠:“我站在這裡,中氣十足地回答你的問題,你覺得我的身體好不好?隻是臉上有點刮傷,休養幾天就好。”
媒體:“會影響到秦老師您的後續工作嗎?”
秦明遠:“需用用到臉的工作,會暫時推遲。”
媒體:“你們什麼時候復婚?會大擺宴席嗎?”
秦明遠:“這是個人私事,不便透露。”
……
秦明遠應付完媒體,也上了車。
蘇棉低著頭,看手機,上面是剛剛他的採訪直播,如今人去樓空,隻剩一堆記者在那兒嘰嘰喳喳地說話。
秦明遠和她說:“不用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蘇棉“嗯”了聲。
秦明遠和蘇棉相處久了,這一年裡已經可以清楚地分清“嗯”字代表什麼意思,有時候是真的是嗯,有時候是懶得說話,也有時候是心情不爽,生氣了。
而今天的這個“嗯”,分明就是生氣了,表明著——
我不高興!
季小彥將兩人送回了月茗公館。
兩人一起上電梯。
蘇棉一路都很沉默,上電梯也沉默,掏鑰匙也沉默。
秦明遠知道這個時候他還不開口,說點什麼,讓這份沉默過夜,第二天起來生氣會裂變成兩份甚至是四份生氣。
“棉棉。”
蘇棉一頓,沒有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