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anan沒料到蘇棉會這麼直白地說話，和以往溫柔示人的形象大為不同，她心想，和秦明遠離婚後的日子苦得她連良好的教養都沒了。
“我就是想和你打個招呼，畢竟我也當過你幾天的老師，你這樣的態度未免有點不尊重人了吧。”
她微微拔高了聲音，引得周圍上飛機的乘客頻頻注目。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蘇棉來，開始竊竊私語。
Joanana低聲說：“我先向你道歉，我一時忘記了你和秦明遠離婚了，不該喊你秦太太，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吧。對不起。”
蘇棉心裡都要被氣笑了，居然在她這兒拼演技。
她溫聲說道：“你確實該向我道歉，我一整夜沒睡想著在飛機上補眠，你要和我說話也不分場合，非要把我叫醒。另外我要糾正你三點。一，當初你教我唱歌，是收了我前夫的好處，拿錢辦事，隻能算交易，我喊你一聲喬老師是尊重你的職業，不代表你就是我的老師；二，你哪隻眼睛見我傷心了？我和我前夫是和平分手，婚後我們各自安好；三，你喜歡我前夫請自己去追，別和我扯上關系，前妻不是讓你當跳板用的。”
她扯唇一笑：“抱歉了啊，我起床氣有點大，實在太困了，要是沒別的話我繼續睡了。”
周圍的乘客也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跟跳梁小醜似的，哪兒冒出來的野女人，人家離婚了還專門往人舊事上撒鹽，有病。”
Joanan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空姐適時地提示：“請乘客往前走，後面還有乘客要登機，請勿造成擁堵。”
堵在頭等艙的乘客們才散了。
Joanan氣得手腳發抖，一扭頭，蘇棉早已戴上了眼罩，睡得歲月靜好。
蘇棉一路上再也沒有受到Joanna的幹擾，美滋滋地睡了一路。
飛機著陸後，她直奔酒店放了行李，然後去找林玲兒。
Advertisement
她按照林玲兒給的地點摸索了過去。
大抵是沒什麼關注度，加上是個又小又窮的劇組，門口連負責攔工作人員之外的人都沒有，找了半天才找著了一條橫幅——《皇帝到我懷裡來》劇組。
別家的橫幅都掛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家的橫幅被風一吹，掉到了地上，也沒人管。
蘇棉給林玲兒發了條消息——我到了，直接進去？
林玲兒沒回她。
蘇棉猜林玲兒可能連助理也沒有了，索性自己進去。
說來也是巧，她剛走了幾步，又見到了Joanan。
Joanna和林玲兒的前經紀人雯姐站在一塊。
林玲兒微垂著腦袋。
蘇棉有些意外會看到這樣的組合，不過轉眼一想，娛樂圈小，關系也錯綜復雜。她正想上前，就聽見林玲兒的前經紀人刻薄地數落林玲兒。
“……沒了我你能有今天？《金戈鐵馬》的戲要不是我幫你接的，你能躋身二線？還沒火就翅膀就硬了，瞧瞧你現在淪落到什麼地步？這種網劇你也接？我們公司新人都不屑。當我的藝人哪裡不好？你根本不需要帶腦子，我就把所有路鋪好給你，讓你陪酒也是為了你好，你清高什麼？當初讓你勾引秦明遠，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得我們還被秦明遠警告。以前還以為你有能耐，搭上秦太太，能間接蹭點秦明遠的流量，結果你蹭到了什麼？她給你帶來了什麼？我清清楚楚地告訴過你，蘇棉沒用，不是秦太太的蘇棉對你的事業半點幫助都沒有。我讓你去結交其他老板，你也不聽我的，人家老板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多少比你紅，比你有流量的藝人，他們都看不上？你當眾讓人難堪，你還真當你是個人物？”
Joanna淡淡地說：“你不聽雯姐的話，你遲早要吃虧，蘇棉算得了什麼？跟她交朋友，你什麼都都得不到。哦，也是，物以類聚，雯姐別和她浪費口水了，我們去找李導吧，要不是李導的幹兒子在這裡，我才不會進來這樣的劇組半步，窮酸氣十足。”
林玲兒說：“我交朋友不看利益，她給我帶來的遠遠不止你們認為的。”
Joanna冷笑：“她現在能給你帶來什麼？秦家的棄婦。沒有秦家，她是什麼？哦，你們不是圈內人，不知道。蘇家根本配不上秦家，就是秦家的一隻哈巴狗而已，為了攀附上秦家，教唆自己的女兒去討好秦老爺子，使勁渾身解數才討來了這門婚姻。秦老爺子人老了，才會蒙騙，逼著秦明遠娶了蘇棉。秦明遠根本不喜歡蘇棉，不然現在也不會離婚。哦對了，你以為她的履歷光鮮厲害嗎？全都是蘇家背後精心打造的，為的就是把蘇棉塑造一個好形象嫁進秦家。蘇棉也隻不過是蘇家的養女，從不知道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找來的。擱在古代，蘇棉就是揚州瘦馬，一枚任人操控的棋子。你還在這兒看不清事實，一枚廢棋能給你帶來什麼？”
Joanna今天在飛機上被蘇棉氣得不輕，一股子氣沒地方發作，林玲兒這會兒撞上槍口，她劈裡啪啦地一頓爆發，心裡才舒服多了。
林玲兒聽得心裡也有一股氣，有心想為蘇棉說點什麼，然而在吵架方面她永遠都比不上別人，不知道該怎麼罵回去，來來去去就那幾句否認的話，罵人的詞匯也就那一丁點，否則她和前經紀人在微博上掐架也不會輸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從斜後方的長廊裡走了出來。
“精彩精彩，我都不知道喬小姐和張小姐罵人這麼厲害，我錄下來了，哪天不會罵人的時候再播出來學習學習。”
她拉了拉林玲兒，擋在了她的身前，臉上掛著笑，說：“兩位不介意吧？畢竟我隻是枚廢棋而已，和秦明遠離婚後，就隻是秦家的棄婦，沒權沒勢，總得學學怎麼罵人吧？不至於以後有狗過來，我還罵不回去。”
Joanna面色頓變：“你罵我是狗？”
蘇棉說：“我可沒說，自己承認賴不得我。”
Joanna說：“你……”
然而話還未說完，蘇棉直截了當地打斷：“我雖然是枚廢棋，但是兩位也好不到哪兒去吧？喬小姐什麼家世背景，淪落到和二流經紀公司的經紀人狼狽為奸？也不先提前打聽清楚身邊人是什麼德性，能出賣手底藝人的身體，不以為恥還引以為豪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給賣了。我呢，雖然不是秦家的媳婦了，但是呢，我前夫分了我一半的財產，哦對了，星龍娛樂還有我的股份，另外我的幹媽也心疼我，雖然我和他的兒子離婚了，但是也隔三差五找我吃飯做spa。得虧我臉皮薄，要是換成臉皮厚的喬小姐，恐怕我幹媽說給你一套房，你二話不說住進去了。”
秦明遠和蘇棉離婚這事兒，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具體的財產分割卻無人知曉。
起初大伙兒還猜測了許久，後來兩人沒聲沒息，這事兒也就翻篇了。
現在聽到蘇棉這麼說，雯姐和Joanan都震驚了。
蘇棉的話半真半假，吵架自然講究氣勢，先把氣勢甩出來再說，至於真假，她們也沒地方檢驗。蘇棉也懶得理他們，牽著林玲兒就往裡面走。
直到礙眼的兩人都消失在視線裡了，她才停下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林玲兒。她已經換下了戲服，穿著簡簡單單的吊帶裙。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罵懵了，她這會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玲兒？”
她驟然回神，眼裡全是光亮。
“你剛剛太颯了！”
蘇棉嘆氣，說道：“你被罵了怎麼不罵回去？她現在又不是你的經紀人了。”
林玲兒說：“想不到怎麼罵回去，剛想說話的時候你就來了……”對於剛剛的事兒，她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說：“我和導演請假了，我今天陪你逛橫店？我記得你之前來過一次，就是拍綜藝節目的時候。對了，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呀。”
林玲兒的眼神亮晶晶的，剛剛被罵的時候還像個小學生一樣，現在見著她，整個人都眉飛色舞的。
蘇棉頷首，說：“好。”
蘇棉沒吃午飯，這會兒餓得飢腸轆轆。
林玲兒怕她餓著了，找了家就近的餐廳，點了一桌子的菜。
林玲兒和她說劇組裡的趣事。
蘇棉邊吃邊聽著，吃得差不多了，才說：“雖然我和詞詞認識的時間較長，但是如果你有任何困難，你可以來找我，隻要我能幫得上忙我就一定幫你。”
林玲兒連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之前的事兒在我看來真的不是事兒，然後你忙著工作，所以我就沒有找你。其實我早就想離開之前的公司了。雖然離開的時候有些衝動，但是我並不後悔。現在接的這部戲，我知道在很多人眼裡它不值得我接，對我的演藝生涯也沒什麼幫助，但是它勝在給我的片酬多。我這幾個月來也一直在思考，什麼才是最適合我的。我發現演戲其實不是適合我，我就是想撈最後一票，然後幹點別的。”
她咧嘴笑道：“我雖然賠付了巨額的違約金，但是手裡還有生活的餘錢，等這部戲的片酬給我結了後，我又是小富婆了，到時候我就不當藝人了。不過嘛，這個劇組確實挺有問題的，我拍戲不是拍得很開心，但是為了錢，還是可以容忍的。”
蘇棉沒料到林玲兒有這樣的打算，有些驚訝。
林玲兒又輕聲說：“你不要擔心我會覺得你對詞詞比對我好，你和詞詞認識的時間比我長，你們關系好我可以理解，當朋友又不是當戀人，非得要獨一無二，非得要最好，你願意幫我，我就已經很高興啦。你是遇見過的最好最善良最溫柔的女孩子，之前微博不都說你是最溫柔的人嗎？”
蘇棉說：“我沒有你想象中這麼好，網絡上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知道，但是在我看來，你就是個超級溫柔的姑娘，觀察細微，為人處世也讓人如沐春風，也許你覺得隻是你表現出來的，可實際上你就是這樣的姑娘。有人對你真心好，你就會加倍對別人好，恨不得掏心掏肺。你看，你怕我應付不來，千裡迢迢從北京飛來橫店，還擔心我會覺得你厚此薄彼……”
林玲兒認真地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和秦明遠離婚，但是我想，秦明遠一定是對你不好，沒有認真對你，不然你不會離婚。我一直覺得棉棉你這樣的性格，婚後如果秦明遠真心對你了，你很容易愛上他，但是你沒有，還創作出《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戲》的漫畫，我就知道你們的婚姻沒有微博上傳的恩愛。”
蘇棉微微一怔。
她是棉花糖一事，她並沒有和林玲兒說過。
之前她是有打算等畫完這本漫畫，離婚風波也過了，她就改個作者名字繼續畫漫畫，到時候再告訴林玲兒。
沒想到的是，先是出現了於寧的事情，再是秦明遠的維護，她改了身份證後，又覺得其實不換也沒什麼。
林玲兒說：“沒猜到我發現了吧！也不是詞詞和我說的。我不是一早在追你的漫畫嗎？當時我打聽過作者名字，知道是唐詞詞，但是和詞詞接觸後，我發現她不可能是棉花糖，推理可得，唯一的可能性是你。”
她笑嘻嘻地說：“是不是沒想到我這麼細心！”
蘇棉說：“我知道你一直很心細。”
林玲兒把手機殼摘了下來，鄭重其事地遞給蘇棉：“我一直想說這句話了，棉花糖大大，給我籤個名吧。”
林玲兒得知蘇棉想來橫店找靈感後，和她吃過了飯，就帶著她在橫店四處轉悠。
直到晚上，林玲兒被劇組臨時叫回去了，兩人才分別。
蘇棉轉了一個白天，也沒找著什麼靈感，打算回酒店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秦明遠。他疾步走過來，問她：“你怎麼在橫店？”
蘇棉說：“林玲兒也在橫店拍戲，我來探班。”
秦明遠“哦”了聲，又語氣平靜地問：“《江山謀》也開機一段時間了，你要不要也來看看？”
蘇棉打量著他，問：“剛下戲？”
“嗯，是。”
其實已經下戲一個小時了，要是平時他早回酒店了。
蘇棉下飛機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他早已沒讓齊峰跟著蘇棉，不過他的公關團隊裡有專門盯著微博的實時動態的人員，譬如秦明遠等類似關鍵詞隻要出現在微博上，就會被實時勘測，最後由工作人員收集信息。
蘇棉下飛機的時候，有人發了微博說在說在機場碰見了蘇棉。
這條第一時間就被反饋到秦明遠的手機裡。
他沒有讓人跟著蘇棉，但蘇棉和林玲兒都是公眾人物，隻要出現在公眾的視線裡，難免就會有人留心。
橫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她們兩人在橫店轉悠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
他等到林玲兒和她分開了，才挑準了時間現身。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蘇棉的神色，見她似是在猶豫，又說道：“還記得那天我跟你吃火鍋的時候說的幾場經典戲嗎？再過半小時，會有一場。”
“哪場？”
“趙子瑄忍辱負重揮刀自宮，因生得膚白唇紅，被五皇子一眼相中。飾演趙子瑄的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新人，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有靈氣，鏡頭感好，臺詞功底也很強，演技可圈可點。”
蘇棉當初聽秦明遠說《江山謀》的時候，知道這部戲裡雖然男主是張恆，也就是秦明遠飾演，但是男二趙子瑄的戲份也十分出彩，飾演得好，很有可能一炮而紅。
秦明遠把這麼重要的角色給了他工作室裡的新人，顯然也十分有自信。
秦明遠問：“我聽公司那邊說，你的漫畫交稿了，接下來有開新漫畫的意向嗎？”
蘇棉說：“還沒有靈感。”
秦明遠：“可以四處看看，找找靈感。”
蘇棉：“我也是這樣的打算。”
秦明遠：“去看看嗎？我們的劇組就在附近，走過去十來分鍾。”
蘇棉答應了。
她看了看周圍。
仿佛察覺到她所想，他又說：“別擔心，之前來探班的粉絲都回去了，周圍也沒有狗仔，我讓齊峰盯著了。”
蘇棉說：“齊峰開始跟著你了？”
秦明遠說：“對，他不跟著我就要失業了。”
蘇棉笑道：“那你真是個體貼的老板。”
秦明遠帶著蘇棉往右側的小巷走去。
這會兒夜色漸深，加上劇組封鎖了道路，路上除了偶爾經過的幕後人員之外，靜悄悄的。蘇棉落了秦明遠半步。
他的身材颀長高挑，寬肩窄腰，月色籠罩下來，像是人間行走的荷爾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