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火鍋是不是也挺好吃的?偶爾吃一吃,有煙火氣。”
秦明遠無聲地點頭。
蘇棉去取車,說送他回去。
秦明遠沒拒絕。
蘇棉問:“我送你回紫東華府?”
“可以。”
比起去吃飯的一路,回去的路上,秦明遠倒是很沉默。
蘇棉側眼打量他,也隻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他看著車窗外,很是安靜。
到了紫東華府的門口,他輕微點頭,也沒看她,說了句:“多謝你送回來。”然後,他就匆匆進了去。
他這樣的態度,蘇棉還比較安心。
她本身就十分敏感,今夜有些話題過於曖昧。不過兩人畢竟過往是夫妻,有些話題確實容易提起。
蘇棉思及此,也沒多想了,調了個頭回家。
總的來說,今晚和秦明遠吃飯,是意外之喜,很放松,也很舒服,還受益匪淺。
蘇棉回了月茗公館。
晚上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季小彥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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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不好意思打擾您睡覺了,今晚您和老板吃飯的時候他有什麼異樣嗎?”
季小彥的語氣十分著急,蘇棉聽了,也沒糾正他的稱呼,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季小彥說:“老板這幾天的胃一直不太舒服,前幾天還去戴醫生那邊輸了液,戴醫生也讓我多注意著老板的身體狀況。一個小時前老板讓我買胃藥,我去了紫東華府後,給老板電話了,老板沒接,我摁了門鈴,老板也沒反應,密碼老板之前改了,我也現在也聯系不上老板……”
蘇棉倒沒有覺得今晚秦明遠有什麼異常……
不對。
蘇棉面色微變,她送他回紫東華府的路上,他異常地沉默,從頭到尾,她也沒瞧見過他的正臉,他的手似乎一直摁在了胃上。
蘇棉說:“門開不了?”
季小彥說:“對,要麼密碼開門,要麼虹膜開門,太太您之前錄入的虹膜老板還沒有消除,您能不能來一趟紫東華府,我怕老板出事了。”
蘇棉二話不說就道:“行,我現在過去。”
季小彥說:“我在樓下。”
兩人到達紫東華府時,已經將近凌晨一點。
蘇棉的虹膜解鎖了門。
季小彥匆匆進去。
她沒有猶豫,也跟著進了去。
出乎她意料,紫東華府裡的一切擺設和她離婚前沒有任何變化。
之前秦明遠還說等她離婚了立馬重新裝修她的工作室,要喊朋友來開party。看來這個party是沒開成了。
季小彥直奔臥室。
蘇棉站在一樓的樓梯前,遲疑了會。也是此時,蘇棉聽到季小彥大聲地喊:“太太!”
蘇棉這才邁開步伐,三步當兩步地上了二樓的臥室。
一進臥室,蘇棉就見到秦明遠躺在床上。
他的手捂著胃部,滿臉的潮紅,似乎很痛苦,唇色微微泛白。
季小彥說:“太太,麻煩您照顧一下老板,老板發燒了,我剛剛和戴醫生打過了電話,我這會兒去接戴醫生過來給老板看病。”
似是想到什麼,季小彥看向她,問:“可……可以嗎?”
蘇棉沒這麼不厚道,表示:“行,你去接戴文過來吧。”
季小彥連忙應聲,匆匆地離開了。
臥室裡很快便剩下蘇棉與秦明遠兩人。
蘇棉怕他著涼,把另一邊的被子卷過來蓋在他身上。
他的眉頭緊皺,也不知是不是燒糊塗了,嘴巴似乎在夢囈。
蘇棉沒聽清楚,往前湊了湊,才依稀聽到了幾個字,然而串聯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放棄了,往後退了退。
此時,她見到秦明遠睜開了眼。
她說:“你好些了嗎?”
他沒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蘇棉去探他的額頭,燙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聲音極低地說:“秦太太,又夢見你了。”
第95章
蘇棉驚愕地看著他。
秦明遠仿若未見,睜開的雙眼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你又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每次都這樣……”
“是不是夢裡的我哪裡做得不好……”
“你不要防備我,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低聲下氣,帶著蘇棉從未見過的卑微。
她印象裡的秦明遠不是這樣的,即便在僵持離婚的那段時間裡,他偶爾願意低頭,可是終歸不改骨子裡的驕傲。
她低聲問:“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伸出手再去探他的額頭,還是燙得可怕。
她心裡有點害怕了,怕秦明遠燒壞腦子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準備去洗手間裡給他找塊冷毛巾物理降溫。手剛離開他的額頭,他的手掌猛地地從被子底下鑽了出來,緊緊地箍住她的手腕。
蘇棉沒想到他燒成這樣了,力氣還這麼大,燙熱的手掌跟一塊烙鐵似的。
她想掙脫開來,然而敵不過他的力氣。
他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
“你是秦太太。”
“你是蘇棉。”
“你是棉花糖。”
他的聲音又軟了下來:“我答對了,這一次你能不能別走了?”
蘇棉動了動唇,還沒有開口,他又搖了搖頭,自說自話:“你別告訴我答案,我知道……我把我的太太弄丟了,我還不知道怎麼把她找回來。”
他仍然抓著她的手,不肯放。
蘇棉低聲問:“秦明遠,你喜歡我什麼?”
秦明遠說:“我不知道喜歡你什麼,察覺到喜歡你的時候,連你騙我我都可以忍受,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願意幹,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蘇棉微垂著眼,空出來的那一隻手,五指慢慢地蜷縮了起來。
這樣的秦明遠,讓她想起了離婚前一天的他。
她那時以為他隻是佔有欲和自尊心作祟,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他是真的喜歡她。這樣的認知讓蘇棉不知所措。
她原以為誰都有可能愛她,喜歡她,唯獨秦明遠不可能。
“秦太太,我想抱抱你。”
他猛地一用力,將床邊的她拉入了懷裡。
猝不及防的蘇棉摔在了他的胸腔上,一抬眼,就是一張放大的臉。即便是生病,他的五官沾了病氣,可也依舊豐神俊朗。
他目不轉睛地看她,旋即又低聲說:“我想親你。”
蘇棉還未反應過來,他便湊了過來,然而尚未碰到她,他又縮了回去,甚至還推了推她,整個人還有一絲慌張,說:“不行,我生病了,不能給你傳染……”
他終於松開了她的手腕,眼睛也閉上了。
他呢喃著:“不能傳染給秦太太,夢裡也不可以。”
蘇棉待在床邊,胸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她看著燒得迷迷糊糊的秦明遠,心口裡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主人,季小彥來訪,是否開門?”
半空中響起智能AI管家的聲音,拉回了蘇棉的思緒,她回過神,應了聲:“開。”
“好的,主人。”
片刻,季小彥帶著戴文醫生上來。
戴文醫生迅速地給秦明遠掛了點滴,又熟練地去隔壁的房間裡搬來了一堆醫療機械。
蘇棉看在眼裡,問:“他經常這樣?”
季小彥說:“老板胃不好,近來工作忙,不怎麼注意身體,加上失眠,好幾次都被戴醫生強制輸液。”
蘇棉微微訝異:“失眠?”
她記得秦明遠並沒有失眠的困擾,常常一躺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季小彥說:“對,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上周老板還找戴醫生開了安眠藥。”
蘇棉沒再多問。
季小彥提出送她回月茗公館。
蘇棉點點頭。
蘇棉回到月茗公館後,已經是半夜四點。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硬是眼睜睜地看著外面的天從黑變成了白。
將近早上八點,她才睡著了。
蘇棉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也許太久沒有想起,夢裡也是面目模糊,在遙遠又寒冷的小山村裡,父親拿著藤條打母親,母親哭得涕淚橫流,她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