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齡趴在藤桌前,偶爾拿筆在劇本旁的空白處寫寫畫畫,將自己的感想心得寫下。
“鬱齡,我做了香草蛋糕,要不要吃點?”柔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鬱齡依然伏案寫個不停,隨意地嗯了一聲。
奚辭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將看起來像藝術品般的蛋糕放到一旁,然後雙手撐著藤桌,支著臉,就這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側臉瞧,一雙上挑的眼睛像勾魂一樣,連眼尾處的妖紋都柔情四溢。
鬱齡被他看得寫不下去,隻好放下筆。
奚辭馬上將剛做好的蛋糕端過來,說道:“這是我特地做的,口感沒有那麼甜膩,你吃吃看。”
鬱齡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這隻妖的廚藝天賦非常棒。
看她一臉享受地吃著,趁著她現在心情好,奚辭柔聲道:“今晚去陪我好不好?”
鬱齡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蛋糕,沒吭聲。
他很不要臉地湊過去,張嘴叼住她手中叉起的一小塊蛋糕,綿軟香甜的味道在味蕾泛開,然後又吻了吻她,直到彼此嘴裡都是蛋糕的味道,她怒目而視時,挑逗似地舔舔嘴角,然後繼續低聲下氣地說:“你已經兩個晚上沒陪我了,今晚陪我好不好?”
怎麼有人能將這種事情做得如此自然呢?一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挑逗妖媚的氣息,一邊又能像個小媳婦一樣低聲下氣,轉變得非常自然。
鬱齡有種無力的心情,再次無視了他勾魂的目光,堅持不為所動。
奚辭知道她的脾氣,對自己人時容易心軟,但在為人處事上又有屬於自己的原則和堅持,說不理就不理,不過兩個晚上罷了,在她看來,覺得還不夠。
可奚辭卻覺得兩個晚上已經夠了。
每天晚上一個人孤伶俐伶伶地坐在月光下,仿佛連天地都寂寞難抑。以前他受傷時,也是這麼挨過來的,可是自從享受過有她陪伴的日子,突然間就無法再容忍起來。
她果然狠狠地讓他好看了,這種不搭理的懲罰,還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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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齡不想被他勾得心軟,左右看了看,突然說道:“好像有人來了。”
奚辭早在對方進山谷時,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並不想理會,直到她刻意提醒,隻好不高興地轉頭看過去。
林達帶著兩個弟弟林毵、林玖和烏尚沿著通向山谷的那條鵝卵石小路朝木屋走來。
路上遇到一些小動物,林玖非常活潑地和小動物們打招呼,甚至跑去湖邊搔擾在湖底睡覺的水蟒。
水蟒墨鱗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怕,戰鬥力也直逼那些大妖,甚至很多已經化形的妖都不是它的對手,它是一條對後輩非常寬容的老妖,年紀甚至比很多化形的妖都要大,隻是因為一直沒能化形,所以才待在山谷裡。
對於這些愛折騰的小妖,隻要不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水蟒一般不會生氣。
被林玖打擾了睡眠後,它睡眼朦朧地從湖裡浮出來,巨大的腦袋露出水面,嘶嘶地道:【小玖今天怎麼過來了?你不是應該上學麼?】“陪大哥和三哥來的。現在奚展王受傷了,我怎麼能丟下他去上學?上學隨時都可以,但奚展王卻隻有一個,為了奚展王,就算逃學也沒什麼。”林玖義正詞嚴地回答道,不過下一刻又暴露了他的意圖,“嘿嘿,順便來看看大嫂。”
【大嫂?是江小姐?】
“對的,叫大嫂比較容易拉近親密度嘛,我以後可是要跟她混的。”林玖一臉興奮地說,“老墨叔,我不想讀書了,想跟著大嫂去混娛樂圈,聽說混娛樂圈不僅來錢快,而且這地方不講究學歷,隻要有張好看的臉就行了。老墨叔,我這張臉長得還算可以,隻要出名,應該很快就能撈到錢,到時候就可以到處去浪了……”
水蟒看了一眼已經走到木屋那邊的林達等妖,說道:【小玖兒,讀書有好處,你不讀書了,小心小達他們揍你。】“可我看不懂人類的書,每次考試能考個50分就頂天了。我現在才高一,可那什麼物理、化學之類的,簡直就像天書一樣,我一點也看不懂,三哥給我請了家教,我還是不懂,太痛苦了……”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通後,他滿臉期盼地看著水蟒,“老墨叔,你能不能幫我說服大哥他們,讓我休學去混娛樂圈吧。”
水蟒還來不及說話,林毵就過來將他拖走了。
林毵朝水蟒打了聲招呼,拖著不省心的弟弟一起去木屋那邊。
木屋的客廳裡,烏尚坐在沙發上,她那條被鬱齡砍斷的手臂已經裝好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看起來竟然沒有異樣。
烏尚的到來,鬱齡和奚辭都沒有太過驚訝。
以烏尚對蒼琢的在乎,她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奚辭不著急的原因。
要著急,也是烏尚著急,生怕奚展王一個不順心,就直接將蒼琢殺了,畢竟他們之間的仇怨,已經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鬱齡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的手臂,想知道那條手到底是裝上假肢還是真的接上去了,難不成妖已經研究出什麼斷肢再生的技術,手臂被砍斷了,還能接回來?
奚展王不高興地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問道:“你看什麼?”
“她的手。”鬱齡非常誠實地說,一點也沒有揭人傷疤的不好意思。
烏尚的臉色頓時不好了。
那晚她計劃要捉走這個人類,好從她身體裡取出妖蠱救蒼琢,誰知在混亂中,卻被這個她看不起的人類砍斷了手臂。而且砍斷她手臂的還是一把誅魔劍,對妖的傷害非常大,現在手臂雖然已經接好了,但到底仍是留下影響,那斷口處一直疼痛難忍。
林玖被林毵拖進來,聽到這話,馬上熱情地為她解說:“大嫂,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我們妖的四肢就算斷了,隻要不超過十二個小時,都能接回去,一天就能長好了。是不是很厲害?”
鬱齡聽到這裡,明白不是妖有什麼斷肢再生的技術,人家這是屬於自己種族的技能。
她又看了看烏尚,明白烏尚遲了兩天過來,應該是先去接好手臂。
烏尚的臉色很不好,不過很快又調整好心情,便朝看過來的人類嫣紅一笑,硬生生將那妖冶的面容添了幾分人類的和氣,瞬間讓被一群妖包圍的人類生出一種認同感。
她知道江鬱齡對於奚展王的意義,烏尚雖然心裡挺怨恨她砍了自己一條手臂,卻知道這個仇是討不回來了,而且不僅討不回來,可能以後還不能再對這人類出手,心裡雖然憋屈,不過她也是放得下的,很快便調整好心情。
鬱齡忍不住又看她一眼,不得不承認,這隻妖真的很會掌控現場的局勢,而且擅於利用周圍的一切為自己造勢,扭轉劣局,簡直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達、林毵兄弟幾個坐到奚辭他們旁邊,形成一種拱衛姿勢。
烏尚就坐在他們對面,顯得她有些勢單力薄。
不過今天烏尚過來,是來投誠的,所以她隻身過來,沒有帶任何的手下,以此表達自己的誠意。
可惜奚展王一向清高,對她的作態並沒有任何反應,隻看結果。
烏尚和氣地問:“奚展王,蒼琢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沒死。”
烏尚嘴角蠕動了下,到底沒有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去看他之類的廢話,在她沒有拿出讓奚展王滿意的答案之前,奚展王是不可能讓她去看蒼琢的。
她深吸了口氣,說道:“奚展王,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奚辭嗤笑了聲,“先說說通靈一族吧,你從哪裡知道通靈一族後人的事情?”
通靈一族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滅族,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也因為如此,鬱天競隱姓埋名生活在烏莫村,一直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甚至連他也不知道鬱天競的底細。如果不是那晚金侯為了達到目的揭穿了這事,奚辭可能要過很久才能知道。
烏尚神色有些復雜,嘆了口氣,說道:“一個人類告訴我的。”
“誰?”鬱齡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烏尚抬眸直視她,“不過我覺得,那個人類可能也是通靈一族的。”
鬱齡吃了一驚,連奚辭都愣了下。
自從知道鬱天競就是通靈一族的後人時,他們都以為鬱天競是唯一的後人了,哪想到這個世界可能還有其他通靈族的人。
“當時那個人類找上我時,他戴著面具,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得很好。你們知道的,我想救蒼琢大人,想讓他重新變成妖,所以……”說到這裡,她無奈地笑了下。
以烏尚的心計,她自然知道這個找上她的人類有多危險。
應該說,膽敢和詭詐自私的妖作交易的人類,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茬,甚至可能比妖更可怕。可那時候,她知道蒼琢在二十年前和奚展王一戰,因為傷勢過重,已經半墮落了,可能不久後,他就會完全墮落成邪惡醜陋的妖物。
為了救蒼琢,烏尚明知危險,也想要試一下。
而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來了。
修羅墓的出世,將東方所有的能人異士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修羅墓的事情根本無法隱瞞,異聞組為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會隱瞞,甚至讓世人看到東方的能人異士對修羅墓的態度。
最後潛伏在東方的魔攻擊修羅墓,導致任務差點失敗,也間接導致好幾個人類強者和大妖受傷。
烏尚得到奚展王受傷的消息時,明白這件事情可能不簡單。
不管是那些特地攻擊修羅墓的魔,還是找上她的人類,都讓她明白,有人精心策劃了這一切,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過策劃這一切的,可能就是找上她的那個神秘的人類。
可惜時間太短了,沒能讓她查清楚這其中的關聯,甚至聽說奚展王要回來養傷時,她便開始計劃起來。
聽完她的話,奚辭思索了下,說道:“那人身上有什麼特點?你為什麼認為他是通靈一族的人?”
烏尚搖頭,“每次他來見我時,都特地作過偽裝,那些所謂的特點,我想可能是故意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