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符?”鬱齡好奇地問。
“是專門治療鬼的療傷符。”婁悅見她疑惑,便細細地給她解釋,“我們天師平時也要養些鬼奴驅使,方便行事,有時候遇到厲害的妖魔鬼怪時,鬼奴也會受傷,當然也要制作一些專門治療鬼奴的符……”
鬱齡明白了,覺得天師的符真是神奇,可以傷鬼,也可以治療傷,作用非常多。
轉頭看到蘇鸞坐起來,雖然心裡仍是對這些鬼類有種本能的害怕,不過好歹經歷了先前的事情,有點革命友誼了,覺得應該關心一下,就努力地繃著臉皮問道:“你沒事吧?”
蘇鸞轉頭看她,陰冷地道:【沒事,已經好多了。】鬱齡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縮在衣袖中的手指變得僵硬,面上卻是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轉開視線。
婁悅看了看鬱齡,想到先前蘇鸞幫著攔著那隻鬼王,算是幫了自己大忙,便又拿出幾張符拍到她身上,接著又掏出一組玉器,對她道:“這是聚陰陣,算是這次的謝禮。”
那幾張符拍到蘇鸞身上時,蘇鸞原本有些微弱的鬼氣頓時強大了幾分,她接過婁悅送的聚陰陣,說了一聲謝謝。
蘇鸞這個鬼王長得非常漂亮,雖然實力比不上鬱天競的強大,可好歹也是個人間鬼王級別的,婁悅心裡又開始羨慕米天師,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好基友隨便出手,就送一個鬼王給他。
她突然也想去交一個這種慷慨大方的好基友了。
見蘇鸞沒事了,鬱齡轉頭看向那邊還沒有分出勝負的一妖一鬼。
以她的眼力,自然沒辦法看出兩人的實力誰高誰低,但是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問婁悅有什麼辦法可以結束戰鬥。
婁悅搖頭,一副“大小姐你別開玩笑”的樣子,“一個鬼王,一個大妖,我隻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吃的米都沒他們的鹽多,又不是家裡的老姑婆,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這些老怪物?咱們現在還是乖乖地當吃瓜群眾吧。”
鬱齡沉默了下,再次問道:“他們有多老?”
她外公是在二十年前死的,死時已經是個中年人,年紀確實比她們大。至於奚辭……明明就是一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樣子嘛。
婁悅:“……”
婁悅輕咳一聲,覺得這姑娘的關注重點是不是錯了?還是她在意奚展王的年齡比她大?雖然她也不認為人妖戀有什麼好結果,但戀愛中的人都是難以理解的,最好別多嘴,當下便道:“能修煉到鬼王級別,用的時間一定不少,這鬼王的年紀應該比較大了。至於奚展王……他還是挺年輕的,你不用嫌棄他……”
Advertisement
好歹這次奚展王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婁悅怎麼著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堅定地幫奚展王應付他老婆,省得他老婆接受不了他年紀太大而和他離婚。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我沒嫌棄他的年齡。”鬱齡開口道,“隻是想知道他有多老了。”
婁悅呃了一下,這有什麼區別麼?
她望著依然漆黑的天空,看著那邊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的兩人,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奚展王的實力非常強,他是大妖中比較厲害的,不過他好像不太願意傷到那鬼王,所以有些束手束腳,才沒辦法對付他,我們等著吧,總會分出勝負來的。”
鬱齡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又過了會兒,不知道奚辭做了什麼,突然就見鬱天競的鬼身竟然有些不穩定,手上的攻勢不再凌厲,手中的長槍漸漸地舞得毫無章法。
奚辭沒有趁機再緊逼,而是後退一段距離,就站在那兒看著鬱天競仿佛力竭一般,將長槍插進地上,身體一個踉跄,單膝跪在地上,臉上的神色看起來非常痛苦,一雙眼睛裡血霧翻滾,一會兒是汙濁的血色,一會兒又變成一種純粹的紅色。
鬱齡猛地站了起來,“他怎麼了?”
婁悅心裡有些納悶,不知道鬱齡怎麼這麼關心這個鬼王,說道:“應該是受到某種術的控制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盯著鬱天競的眼睛,隱約好像記得在哪裡見過一些類似的記錄,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正在這時,天空響起一道悶雷聲,宛若平地驚雷,讓人毫無準備之下被嚇了一跳。
婁悅叫了一聲“不好”,就見奚辭再次出手,手揮過去,一條翠綠色的繩索朝鬱天競疾去,將他束縛住,繩索的另一頭抓在他手中。
狂風四起,鬱天競的身後裂出一個黑色的縫隙,狂風從那兒咆哮著刮過來。
鬱齡和婁悅差點被這狂風掀翻,被蘇鸞一手一個抓住。
“奚辭,外公!”鬱齡朝他們叫道。
狂風吹亂了奚辭的長發,他的臉色緊繃,漂亮的下顎抽緊,眼尾處的紫色妖紋透著一種冰冷的色澤。
“鬱天競!”奚辭喝了一聲。
鬱天競抬起頭,那支插在地上的長槍顫抖著,發出一陣金鳴之聲,如若有靈,悲鳴不止。
他的一雙眼睛依然猩紅得嚇人,卻突然笑了,縱使笑容帶著鬼類特有的陰森僵冷,非常嚇人,卻笑得很知足。
他看向鬱齡的方向,開口道:【鬱齡……告訴你阿婆,我……對不起她,生前的約定,叫她忘了吧……】鬱齡心中大駭,面上繃得死緊,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阿婆其實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情。”
鬱天競似是有些惆悵,嘆道:【不知道也好……可惜……】這聲可惜如同風中的嘆息,久久徘徊不去,狂風呼嘯,天崩地裂,那黑色的裂縫中出現一隻巨大的鬼爪,抓住被繩索束縛住的鬱天競,硬生生地扯斷了那妖之繩索,將他拖進了那裂縫之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奚辭反應過來想要再出手時,那裂縫已經合上,狂風隨著閉合的裂縫漸漸消失,整個天地間再次恢復一片清明。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漸漸恢復一片清明,這些天一直籠罩在小鎮上空的沉重鉛雲散去,點點星子在黑夜中閃爍,安靜的小鎮呈現一片寧靜安祥。
鍾導此時並沒有休息,他坐在窗口前看劇本,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突然發現陰霾了幾日的小鎮的夜空竟然放晴了,天上的星星像是爭先恐後一樣地漸漸出現,布滿整個夜空。
鍾導心中微驚,忙起身拉開窗,探頭看向夜空,然後又往山上的方向看去。
這兩天雖然沒有下雨,但天空一直是陰沉的,仿佛連空氣都透著一種沉悶的腐朽的味道,就算進了山,也不覺得有多清新。
他雖然不了解那些靈異之事,卻也知道天地之氣有時候也會受到那些東西的影響,此時天朗氣清,難不成是山裡的東西已經解決了?
這一次的事情,是鍾導這十年導演生涯中最為嚴重的一次。以往他雖然也因為背負祖先的詛咒而受到一些影響,不過因為每次都聘請保鏢跟隨,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劇組中也不曾經現過狀況。
不像這次,一連串的意外發生,甚至孫冬雲被鬼附身失蹤,找回來後氣息微弱,傍晚時已經送到市裡的醫院了,醫生說她嚴重脫水,身體各項指標低於正常指數,需要住院幾天觀察,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也算是遭了一次罪。
這是他的劇組中第一次出現演員出事,讓他多少有些憋悶,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況又嚴重了。
想了想,鍾導又不放心,便叫了一名保鏢過來,讓他帶幾人開車上山去那兒守著。
鬱齡坐在一塊特殊部門的士兵清理出來的石頭上,默默幫奚辭包扎手上的傷。
“真的沒事麼?”她再次問道。
奚辭面帶微笑,柔聲道:“真的沒事,隻是看著嚴重罷了,明天就能好的。”
“明天?”鬱齡有些吃驚。
先前奚辭徒手抓住那長槍的槍頭,那長槍是一柄不祥的陰器,殺傷力巨大,就算是妖類,在那柄槍下,也很難不受傷。奚辭的手和上次在烏莫村一樣,當場皮開肉綻,傷口處都焦黑了,可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奚辭確實覺得不怎麼痛,不過原本看她有些心不在蔫的樣子,便擺出一副忍耐的模樣,果然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鬱齡幫他簡單地包扎好手上的傷後,看著那峽谷入口,入口處懸掛著一盞氣死風燈,幽亮的光線照亮了周圍的環境,看著就是個普通不過的山中小狹谷,沒有什麼特殊的。
這時,婁悅帶著幾名士兵出來,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個簡易擔架,擔架上披著一件白布,白布上血漬斑斑,覆蓋著一具屍體,正是先前被鬼藤殺死汲血的那名天師的屍體。
這次的任務有兩個天師一死一傷,讓婁悅的心情並不太好。
因為鬼藤的死亡和鬱天競的撤離,那鬼陣沒了守陣的鬼將,讓她很快將之破解了,順便也將峽谷裡的那聚陰陣一同毀去,使這裡恢復正常。毀去這些後,她就帶人進去給死去的天師收屍。
可惜這天師是被鬼藤殺死,靈魂也被鬼藤吞食,連做鬼都不能,這樣的下場,雖然很常見,但是作為一個天師,婁悅依然感到難過。
天師這職業往往伴隨著死亡,死後少有善終,往往下場都不好。
可縱使如此,他們依然隻能走這條路,這是他們的責任。
婁悅收拾好周圍的東西,眾人摸黑下山。
走過崎嶇的山路時,奚辭依然是背著鬱齡而行。
鬱齡趴在奚辭溫暖寬厚的背上,沉默了會兒,小聲地在他耳邊說:“奚辭,外公生前曾經和阿婆約定過,如果他能活過五十歲,就……”
第144章
回到酒店時,已經半夜了。
剛進門就見到鍾導和陳明明兩人坐在酒店一樓會客大廳的沙發上,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時不時地拿眼睛望著大門的方向,一副深夜等人的樣子。
兩人看到奚辭和鬱齡回來時,都是喜出望外,非常高興地站起身走過來。
“鬱姐,奚先生,你們回來啦,真是太好了。”陳明明跑過去拉著鬱齡的手,第一時間將她上下打量了下,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一副非常疲憊的樣子,忍不住心疼了下,緊張地問:“你們沒什麼事吧?”
陳明明今天窩在酒店裡休息了一天,直到傍晚時,自覺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想著等會兒劇組的人就要回來了,十分自覺地去外面的小餐館給鬱齡他們打包了熱騰騰的飯菜,誰知一群人回來後,卻沒有鍾導和鬱齡他們。
接著又聽說孫冬雲被搜救人員找到了,已經送去市裡的醫院,而鍾導他們還留在山裡沒回來。她聽這事情,就明白那兩個搜救人員可能要找奚辭進山裡解決山裡那可怕的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