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上方的煞氣已經籠罩了半空中,正往下沉,那些鬼面人和鬼屍在這樣的煞氣之下,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在煞氣中掙扎著,最後化為煞氣中的一員,變成了一種新的煞氣,帶著怨恨的煞氣。
這煞氣所過之處,不管是生者還是死者,無一生還幸免。
後頭有一個跑得慢的天師當即被卷席過來的煞氣包裹,瞬間變成了一具焦黑的幹屍,最後崩裂,變成黑色的煞氣。
雖然沒有看到後方的情況,但那種可怕的感覺如同奪命之刃,每一個人都隻能一味往前狂奔,如同行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道路之中,直到前方有星星點點的紅色光點亮起,他們越來越接近時,發現那些星星點點的紅色光點是一支支懸掛在半空中的紅色燭火。
每一支紅色燭火前,站著一個捧著燭火的鬼。
鬱齡看到這一幕,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停在一條河前。
河的對岸是一群捧著燭火的鬼,整個畫面看起來非常陰森碜人,仿佛一下子從修羅墓跑到陰間了。
第123章
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沉沉地壓在人的心頭上,僅有的光亮是那些鬼魂手中捧著的一支支紅燭,燭光並不算太明亮,幽幽地折射在那條河面上,水波輕蕩間,泛著泠泠的波光。
一條河,將人與鬼相隔,一邊是鬼,一邊是人,如生與死的界線。
所有人站在岸邊,看著對岸。
在場的人和妖都是經歷過事情的,雖然這情景有些碜人,卻也沒有太過害怕,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猜測這裡是哪裡。
天師捉鬼是本職,不過現場這一幕給他們的感覺太過詭異,加上他們先前是從修羅墓裡逃進來的,出於謹慎,沒有弄清楚周圍的環境之前,並不宜出手。
其他的妖也是如此,在場沒有一個是笨蛋,自然不會立即出手作那馬前卒去探路。
當然,這也有那些捧著紅燭的鬼魂沒有攻擊他們的原因,他們都能感覺到這些鬼魂的異常,它們手上捧著的紅燭並不是真的紅燭,而是一種鎮壓它們的陰火,使它們不能輕易地動手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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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自然知道這些鬼是被限制的,自然不會冒然出手。
對岸的那些捧著紅燭的鬼魂有著鬼類的特點,神色僵硬陰冷,燭光照亮了他們的臉,下身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每一個鬼魂都安靜地捧著紅燭,幽幽地看著河的對岸,並不說話。
鬱齡面無表情地看著,和周圍的人一樣,面上不動聲色,仿佛前面不過是一條普通不過的河流。她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下,然後就被一隻溫暖的手包裹住了。原本拉著她手腕的那隻手改由包住她有些僵冷的手。
她一遇到鬼,手指就會習慣性地僵冷,這是一種本能的害怕反應,這種習慣估計一輩子都改不過來,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了。這樣的小習慣奚辭十分清楚,所以每次遇到鬼時,都會將她的手握在手裡,緊緊地握著。
整個世界是安靜無聲的,安靜得詭異之極,人和鬼隔著一條不知名的河相望,沒有人打破這樣的安靜,那條橫臥在前的河流匆匆流淌,卻無一絲水流聲音,宛若一條地底的幽河,安靜無聲地流淌著,不知從何而來,將去往何方。
突然,一道飄渺的歌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這處黑暗世界的安靜,飄飄渺渺,並不清晰。
黑暗之中,一條小船從河的那邊緩緩地逆水而來。
小船上站著一個撐紅傘的紅衣女人,女人一手撐著紅傘,一手牽著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懷裡抱著一個鬼娃娃,一臉天真純稚地看著他們笑,笑容陰森邪惡。
歌聲卻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隨著那逆水而來的小船一樣,飄飄蕩蕩而來。
看清楚船上的兩個鬼將時,在場的人松了口氣。
小船來到眾人面前時,停了下來。
撐紅傘的女鬼看著眾人,開口道:【諸位可是從生死路來?】天師們警惕地沒有開口。
奚辭柔聲道:“如果先那條路是生死路,那就是了。”
這聲音清柔和煦,帶著某種山清水甜的味道,格外地悅耳好聽,滑過耳膜,在心湖間蕩起陣陣漣漪輕波。
紅傘微微上揚,撐紅傘的女鬼安靜了會兒,才道:【此墓為鎮煞。】這話一出,在場的天師有一半臉色瞬間變得了變,看她的目光格外的震驚,震驚中又添了幾分擔憂和驚疑。
薇娘卻仿佛沒有看到一樣,繼續道:【你們能來到這裡,想必那鎮煞鼎已經被移動了吧?】這下子,左逸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心裡已經有某種不好的猜測。
奚辭點頭,嘆了口氣,格外溫柔地說道:“確實如此。”
薇娘朝他點頭,說道:【此河為小忘川,順著這河而下,便是通向陽間之路。】“那修羅墓呢?”左逸沉聲問道。
薇娘看他,聲音依然是一種鬼類的陰冷空洞:【諸位出去就知道了。】說完這話,她不再看任何人,原本停下的小船又緩緩動起來,向著遠處駛去。
隨著小船離開,對岸的那些捧著紅燭的鬼魂也轉身,無聲有序地跟著那小船而去。
小船漸漸地駛遠,紅傘女鬼牽著的那小女孩轉頭朝他們歡快地無聲笑著,鬼娃娃從她肩膀探出頭來,一張血紅色的嘴裂到耳邊,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
整個世界再次變成一片黑暗。
這時,一道柔和的燈光亮起,就見雲修然和雲雅然手裡各自託著一盞引魂燈,這兩盞小小的燈光變成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雲家引魂燈終年不滅,隻有雲家人才能驅使,開啟黃泉路,引魂渡鬼。
“喂,現在怎麼辦?”羅戀突然問道。
“當然是離開這裡了。”米天師接道,聲音依然是屬於他特有的輕快。
羅戀鄙視他一眼,誰不知道要離開,問題是,怎麼離開?按那女鬼說的話,他們面前的這條河是小忘川,忘川可是陰間之河,雖然不是真的忘川,可也不是生者能渡的,渡過這河,唯有渡魂使者引渡,或者有能在忘川上行駛的陰船。
作為一個生者,如果他們敢直接跳進去,下場隻會被拖進忘川之下,成為忘川上一個不知前塵後事的鬼魂。
不僅羅戀憂心,其他妖和天師也同樣憂心,雖然那女鬼是說了可以怎麼離開,可沒有給他們提供渡河的工具啊。
“那女鬼既然是鬼墓的守墓者,怎麼就不給我們安排渡河的工具呢?說了當沒說。”有人抱怨道。
“難不成她是讓我們遊過去?”
“你想自己留在這小忘川中當隻鬼自己就遊,我們可不奉陪。”
“那怎麼辦?”
一群人和妖都抱怨起來,看著面前這條波光泠泠的河面,完全沒轍了。
這時,米天師嘿嘿地笑起來,笑聲裡滿是得瑟,笑得眾人忍不住轉頭望過去,就見他從背包裡摸出一個東西,然後往河上拋去。
在場自然有眼尖的人,看到那東西是一條紙船,然後那條紙船像變戲法一樣在河面上迅速地變大,變成了一條大紙船,在河面上隨著水波輕輕對晃動著。
鬱齡看得臉皮直抽,默默地想著,就算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科學了,可是看到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依然會讓她像個土包子一樣震驚。
“這是……”左逸等人詫異地看向米天師。
“是冥船,我從修羅墓的陪葬品中找到的。”米天師笑眯眯地說,“當時看到這冥船時覺得可能會派上用場,就收走了,沒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場。”
這修羅墓是陰間的鬼墓,裡面的陪葬品自然都是陰間的東西,也可以稱之為陰器。陰器一般適合在陰間使用,人間難得一見,甚至見不著。而且一些品質好的陰器讓天師化去上面的陰煞之氣後,用途可多了,可以用來養身、鎮宅、化煞、驅邪、解厄等等,單看怎麼用了。
這冥船也是陰器中的一種,可以在陰河上行駛,作用也僅是如此罷了。
其他人看米天師的目光不禁有些怪異,當時那滿宮殿的陪葬品多得讓人挑花了眼,拿的都是覺得有用的東西,沒想到這人竟然挑一條陽間之人根本用不上的冥船,偏偏卻給他蒙著了,竟然在關鍵時候能用上,真不知道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真的有點破運氣。
米天師先跳上那艘看起來像紙船一樣的冥船,冥船晃了下就穩住了。
這冥船看起來就像是用一張黃色的紙折成的大紙船,就是那種連幼兒園小朋友會做的那種手工紙船,鬱齡被奚辭拉著上了船後,有種莫名的擔心,總覺得腳下的船隨時都可能破了,然後一群人就掉在水裡。
她忍不住好奇地摸了下冥船的邊緣,那手感還真是紙。
所以真的不會船底的紙破了,最後沉下去麼?
其他的天師瞄到她這舉動,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再次確定了這位江氏集團的大小姐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不然隻要懂行的,都不會質疑這條冥船的質量。
異聞組的天師和羅戀等妖都跳上冥船,最後是尹昱棠。對於他們上船的行為,誰也沒有說什麼,隻有臉色蒼白的婁情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尹昱棠。
尹昱棠低垂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有人都上了冥船後,冥船便順水而去。
奚辭拉著鬱齡坐到船上,其他人也坐下來休息,這小忘川不知道有多長,什麼時候才能到盡頭,眾人心裡都沒底,所以也沒有幹站著,而是坐下來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緒。
鬱齡和奚辭挨著,近到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氣息。
她微微閉著眼睛,任由他攬著自己的腰靠到他的肩頭,一邊聽著周圍人的討論。
討論的自然是這修羅墓,以及先前那撐紅傘的女鬼薇娘透露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