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辭笑道:“至少阿婆現在很高興,而且我聽人說,老人家是需要有事情忙碌的,特別是那些忙碌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如果讓她什麼事情都不幹享清福反而享不住。”
外婆前半輩子一直住在山村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侍弄著一畝三分地,自給自足,確實不是個闲得下來的人,就算闲了,她也能找點事情來做。
鬱齡嘆了口氣,也拉著奚辭一起去六嬸家幫忙了。
雖然她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湊湊熱鬧也是可以的啦,而且這樣的熱鬧,在城裡也很少見了,唯有農村裡的長輩們才會堅持這些熱鬧的習俗,倒是讓她覺得有趣。
不僅她覺得有趣,現在打算多了解一下人類的奚辭也覺得有趣,夫妻倆的興致都挺好的。
為了宋家提親的事情,鬱六叔家從前一天就開始忙碌準備了,買這買那,食材在前一天就準備了一堆,甚至請了幾個專門整治席宴的廚師來家裡做菜,可見對宋家提親之事非常看重。
宋家來提親的這一天,不管是縣城的還是村裡的親朋好友都過來了,人一多,為此還特地借了鬱六叔隔壁鄰居家的院子擺桌子,反正大家都是十來年的鄰居了,也不講究這些。
鬱齡和奚辭因為住得近,來得比較早,所以負責幫忙招呼客人。
“哎喲,這小伙子是誰家的?長得真好看,官珊啊,這是哪家的親戚?”一個大嬸看到奚辭,便笑著朝鬱官珊問。
“大姨,這是表妹夫呢,我們七奶奶家的外阿郎。”鬱官珊笑著回答。
那大嬸一聽原來已經結婚了的,雖然熱情,但也不再關注了。
不過今兒來的很多長輩,但凡見到奚辭和鬱齡的,都要問一問誰家的小伙子或小閨女、有沒有結婚之類的話。沒辦法,老一輩的人一般對哪家有多少個小輩都能數得出來,每次見面闲聊時都能問哪家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結婚,要是沒結婚,就幫介紹個對象之類的話。
鬱齡和奚辭長得太好看了,而且那氣質擺在這裡,和現場格格不入,也不怨得大媽們第一時間看到,然後就開口問了。當然,如果結婚了的,就不用再費心思什麼的,自然不會再多問。
總之,因為有一群大媽們七嘴八舌的問,場面很熱鬧。
烏莫村的人也來了,他們見到奚辭時,但凡以前和他接觸過的,都紛紛熱情地打招呼,心裡卻是有點奇怪奚辭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幫著主人招呼客人,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啊。
“鬱齡姐。”鬱官香高興地跑過來,又對鬱官珊道:“官珊姐,恭喜你啦,官蘋姐他們回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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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官珊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她沒時間回來,不過等我婚禮時,她會回來的。”
這邊三個女孩聊著,那邊權嬸也和六嬸悄悄道,“你咋讓奚小哥幫你招待客人?”
鬱六嬸聽了,笑道:“哎,你還不知道吧?他現在可是官珊七奶奶的外孫女婿,也是咱們鬱家的阿郎,怎麼不能幫我招待客人了?”
權嬸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她的目光在奚辭和鬱齡身上轉了轉,雖然心裡得承認,這兩個年輕人單是外貌來看極相配的,但是他們的身份不相配啊。當年鬱齡的媽媽去世時,就是他們夫妻倆一起送鬱外婆去城裡見鬱敏敏最後一面的,可惜他們緊趕慢趕,依然沒能見到鬱敏敏最後一面。
當時在鬱敏敏的葬禮上,她第一次見識到江家的派頭,襯得他們這些鄉下來的格格不入,也知道江家的財富和地位是他們這些鄉下人幾輩子拼搏都比不上的,聽說在B市,能比得上江家的也少。
那時才明白,為什麼鬱敏敏和江禹城走到這一步,心裡可惜之餘,又忍不住嘆氣。
而鬱齡作為江家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江家倆老不待見,但隻要江禹城認她,她就是江家獨一無二的大小姐,將來聽說還能繼承江家的財產的,怎麼可能嫁一個縣城裡的普通人?
權嬸壓根兒沒想過鬱齡會隨便嫁哪個窮小子,她應該就像電視裡演的那些豪門千金小姐一樣,嫁給富豪王子才對。也因為如此,得知鬱齡和奚辭結婚後,權嬸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你怎麼了?”權叔正在叫老婆進去幫忙,見她恍惚的樣子,奇怪地問道,“難不成你看官珊那孩子要結婚了,擔心官香?”
“哪裡呢,官香還小,我要留她幾年的。”權嬸說著,將他拉到一旁,小聲道:“阿權,我和你說,鬱齡竟然和奚辭結婚了,這……江家那邊要是知道,不知道會怎麼做呢,會不會拆散他們啊?我覺得一定會拆散的!這七嬸子也真是的,怎麼就答應這婚事了呢?要是最後離婚了,到頭來還不是瞎折騰麼?”
權叔聽了也吃了一驚,想了想,說道:“應該沒關系的,既然鬱齡她阿婆都同意了,想來江禹城也不會不同意的。對了,我聽說敏敏去了後,可是江禹城一人扛起江家,現在江家是他說了算,隻要他認了奚辭這女婿,其他人也不算什麼。”
權嬸半信半疑,心裡還是擔心,覺得鬱齡從小沒了媽媽已經夠可憐了,要是連嫁個喜歡的人都沒辦法,她阿婆豈不是要心疼死她。
真是作孽啊!
權叔拍拍她,讓她別多想,便拉著她去幫忙了。
宋家人在午時到來,開了幾輛車,來了十來個人提親,現場更熱鬧了。
這種熱鬧一直持續到傍晚,將宋家的人和親戚都送回去後,才漸漸歇下來。
外婆跟著忙裡忙外,眾人知道她身體不好,想讓她歇歇,可是她卻執意不肯,看她沒有哪裡不舒服,大家也就由著她了。
權嬸一家沒有跟著村人回村,打算在縣城裡過一晚,就住在六嬸家。
權叔和鬱六叔是親兄弟,權叔他們一家要是來縣城裡辦點什麼事,大多時候也是住在六嬸家,都已經成慣例了。
權嬸借機拉著外婆坐在一起說話,笑道:“他七奶奶,看你身體好了我真高興,先前也想去醫院看你的,沒想到地裡卻開始忙了,加上鬱齡這孩子在電話裡說讓我們不用這麼麻煩,所以也就厚著臉皮沒去看你了。”
“沒事沒事,我好著呢,你們個個都將我當個動不了的老婆子,我才生氣。”
兩人笑呵呵地說了會兒,權嬸才小聲問道:“他七奶奶,鬱齡和奚小哥結婚,鬱齡她爸爸那邊的人知道麼?”
“不知道。”說到這裡,外婆就想嘆氣,因為外孫女結婚時,連她都不知道啊。孩子能熊成這樣,一定是江家教不好,要知道她的敏敏一直以來都是很乖的,從來沒這麼任性過。
權嬸有種不意外的感覺,問道:“要是以後江家反對,那可怎麼辦?”
“到時候就看江禹城怎麼做了,如果連他也反對,我這老婆子就去B市找他,問問他當年敏敏去世時和他說的話,他還記得麼?”外婆一臉怒氣衝衝,仿佛馬上就要去B市找人算賬一樣。
權嬸想起在鬱敏敏的葬禮上江禹城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對外婆一如既往地敬重。要是敬重的話,倒是不用擔心了。
這事情一時半會擔心也沒用,隻能放到一旁,權嬸問起外婆以後決定住哪裡,“你現在可是有外孫女婿的人了,我瞧著鬱齡和奚小哥都是孝順的孩子,你以後就和兩個年輕人享福行了,應該不回村了吧?對了,奚小哥在市裡和縣城都有房子,你們以後要住哪裡啊?還是和鬱齡一起去B市住?”
外婆卻搖頭,嘆氣道:“我大半輩子都住村裡了,習慣了那兒,可舍不得走。等我身體好些,我就回村,讓他們兩個年輕人去幹自己的事情,可不能因為我這老婆子耽擱了他們。”
對外婆的決定,權嬸其實也不奇怪,她向來是個固執的,又不想拖累人,所以這輩子才活得這麼累。
等鬱齡和奚辭一起來接外婆回家時,權嬸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心裡忍不住嘆了聲,心裡仍是覺得他們以後可能會被江家拆散。
“權叔、權嬸,你們不如在縣城多玩幾天,也來我們家坐坐。”鬱齡說道。
權嬸笑著應道:“哎,有空就去。”
等三人離開了,鬱官香湊到她身邊,問道:“媽,鬱齡姐真的和奚先生結婚啦?”
權嬸回頭,看她一臉羨慕失落的樣子,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還有假的麼?你擺這模樣做什麼?”
鬱官香摸摸腦袋,嘟嚷了句趕緊跑開了。
她原本覺得奚辭長得好看,心裡也有點萌動的,誰知道轉眼間就成了表姐夫,這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果然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回到家,鬱齡見外婆盯著自己嘆氣,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阿婆,你幹嘛看著我嘆氣?我難道長得一副讓人看到就想嘆氣的嘴臉?明明我長得挺像媽媽的。”
外婆被她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拍了她一下,“你這小閨女,胡說什麼?我是被你這不知道像誰的性子給鬧的,也不知道你這性子怎麼養成的……”然後心裡補充一句,一定是江家沒養好,都怪江禹城,一定是他不會養孩子。
鬱齡聳聳肩膀,見時間還早,就去院子裡逛了。
奚辭正在澆花。
一般他在家時,並且有時間的話,都是他親自照顧這些花草,隻有忙碌時,才交給金剛鸚鵡幫忙澆花,至於捉蟲什麼的,有奚展王在,哪裡有蟲子敢來啃這些花草?
金剛鸚鵡站在廊下的架子上,看到鬱齡,開口道:“美女,今天提親怎麼樣?成功麼?熱鬧麼?你喜歡什麼款式的提親,讓奚展王也去你家提親。”
鬱齡原本不想笑的,但總是被這隻聒噪的鳥妖給逗笑了,“我們都結婚了,還提什麼親?”
“有什麼要緊?你們這叫先上車,後補票。”金剛鸚鵡說得頭頭是道,“補票也很講究形式的,要是補票的方式不好看,還會被人嘲笑呢。不過你放心,奚展王財大氣粗,絕逼能補一張非常感人熱淚的票。”
鬱齡:“……”
“胡說什麼?”奚辭走過來,拿水管朝金剛鸚鵡噴了下,噴得它嘎嘎亂飛後,才看向鬱齡。
鬱齡卻笑得很開心。
不是平時那種冷淡沉默,也不是被鬼嚇時的僵硬木然,更不是在人前端著模樣的高冷,而是一種格外歡快的笑容,在夕陽中整張臉都明亮起來,讓他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金剛鸚鵡拍拍翅膀上的水珠,繼續聒噪,“奚展王,鳥可是在人類社會中生活很久的,知道的比你多了,人類有很多劣根性——美女,鳥不是說你——而且他們非常講究派頭,雖然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很多時候,錢卻是能解決一切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努力賺錢,不僅要養家糊口,還要給你老婆撐場面。”
“撐場面?”奚辭疑聲問道。
“是的……”金剛鸚鵡更來勁了,決定給清高自傲、從來不關注人類習性的奚展王來一次別開生面的課堂,讓他當一個盡職合格的好妖王。
鬱齡靠著一根廊柱,雙手抱臂,饒有興趣地看著,突然鬱齡靠著一根廊柱,雙手抱臂,饒有興趣地看著,突然覺得,好像妖也不是那麼讓人恐怖的,至少這隻鳥妖就挺可愛的嘛。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