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也是你決定回來定居的目的,你難道真的想……”齊九倒吸一口涼氣,放下手中的勺子,苦口婆心道,“小也,你聽九哥一句話,那些事情……”
“我不可能放下。”她出聲打斷,“那是我一輩子的噩夢。不過……”
說著,她停頓了下,又無所謂的笑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接近藺盡以是想報復他爸?就不能是……我看上他了,想把他搞到手?”
她語氣輕佻,眼裡映著金燦燦的晨光,分不清她這話裡是真是假。
齊九是不相信的,藺盡以的父親是當年間接還是她父母的兇手,那藺盡以就相當於是她仇人的兒子,鹿妗也向來是個愛恨分明,心狠冷血之人,她會愛上藺盡以。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好了,別說這些了,你看,陽光正好,天氣晴朗,幹嘛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影響我心情啊?”鹿妗也笑意淺淡的望著天上的白雲。
眼眸逐漸冷下,裡頭卻藏著一縷淡淡的落莫。
她嘴裡輕輕呢喃著,“你們總說,讓我往前看,別陷在童年的回憶裡。”
環境嘈雜,她的話說得很輕很輕,齊九沒太聽清,還特意湊過去,“說啥?”
“說你快點吃,不然我可不買單。”她回過神,神態又恢復平日的狀態。
“嘖,你比你哥還摳門。”
“誰說的,昨天你們可沒少喝我店裡的酒,那酒很貴的。”
兩人一邊說笑著,吃完早餐後,鹿妗也回家洗了個澡,剛從浴室出來,就接到了藺盡以助理打來的電話,說上午十點半,要和張伽灏那邊的律師約談,問她要不要到場。
她反問,“張伽灏會在嗎?”
助理,“不清楚,據說他這會還在醫院,藺律師今天的行程安排,也會去一趟醫院要張伽灏的傷情報告書進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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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律所嗎?”
“對。”
“好,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到的。”
她從衣帽間裡拿了件黑色掛脖打底針織,焦糖色的大衣,深色高腰牛仔褲,腳上踩雙黑色細跟單鞋,又化了個精致溫柔的妝容。
齊九看到她這穿搭,都愣了下神,抬手撓了撓自己的板寸。
“不是說爬山嗎?你……打算踩高跟鞋爬山?”
“爬不了了,今天得去見張伽灏的代理律師,順便去醫院看看那狗東西臉毀到什麼程度了。”
鹿妗也說得雲淡風輕,還微微蹙著眉,“感覺回國後,我好像變溫柔了。”
齊九:“……”
嗯?
溫柔?
他一臉疑惑,“下手確實沒以前狠了,不過……和溫柔有什麼關系?”
瞧瞧這一副直男樣。
她斟酌了下,“九哥,你今年……33了吧?”
齊九‘昂’了一聲,眼裡迸發著一種清澈的愚蠢。
這人打起架來,那別提多狠了,但其實就是個莽子,私底下,還特別直,特別死腦筋,直冒傻氣的那種。
“你單身這麼多年,也是有道理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花點時間談個女朋友吧。”
齊九啞然,定定的望著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鹿妗也無視了他的目光,拉開他副駕駛室的車門坐進去,“你把我送到以周律所就直接回去吧。”
“你不讓我跟著了?”齊九愣愣的說。
“放心,我總不能帶著律師去幹架吧?就張伽灏那傻逼,我一個人就夠了,有事再給你打電話吧。”
齊九又撓了撓腮幫子,‘哦’了聲,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室。
等到了律所路邊,他又說,“你晚上要去酒吧嗎?”
“去。酒吧今天營業。”
“那你完事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吧。”
“不用,你找個地方去豔遇一下,老大不小了,抓點時間談個戀愛。”
她推開車門下去,擺了擺手,走了兩步,後面的齊九忽然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看他,“怎麼了?”
齊九略微尷尬的松開了她的手,“阿焱讓我保護你,我要是去談戀愛,他事後不得砍了我啊,我……去酒吧等你吧,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都在。”
鹿妗也平靜的睨著他。
善於觀察,又精通心理學的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呢。
因為兩人的關系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了,她剛剛的話其實已經算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齊九自然也聽出來了,但他仍舊執念的覺得,他所求無他,隻要能保護她,不遠不近的看著她就夠了。
他們兩個都是明白人,鹿妗也覺得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足夠了。
便笑道,“這會酒吧沒開門呢,你先回酒莊吧。”
這亦是一種拒絕。
“那我下午再過去。”
鹿妗也點點頭,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轉身進了律所。
她不知道的是,五樓某個落地窗前站著一抹俊影,再次將他們這一幕納入眼底。
雖然聽不見話,可在齊九追上來抓住她手腕那刻,藺盡以手裡的咖啡從杯中溢出來了。
從早上生出的不適,這會又加劇了。
第208章 【迷鹿008】女朋友
幾分鍾後,助理敲響辦公室的門,“藺律,鹿小姐來了。”
鹿妗也一進來,就見藺盡以正在抽紙巾擦手上的咖啡,他一抬眸,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不是十點半嗎?你來這麼早做什麼?”他眼神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可言,包括語氣。
這會才九點半。
“知道學長不忙,早點過來陪你聊聊天說說話嘛。”她笑盈盈的在沙發上落座,看向助理,“能麻煩陳助理幫我泡一杯美式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稍等。”
助理立馬應下顛顛的出了辦公室。
鹿妗也看他還在擦手,“你今天是不是還要去醫院找張伽灏?”
“嗯。”藺盡以不鹹不淡的應,絲毫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鹿妗也默了片刻,笑問,“學長這是在生我的氣嗎?不知道我哪裡做得不好,惹學長不快了。”
“沒有。”
“沒有……嗎?”
藺盡以將手裡的紙巾丟進垃圾桶,在她的注視下還是走過來,坐在了雙人沙發上,“我要去醫院拿張伽灏和另外兩個被你傷的人的傷情鑑定報告,他們也在原告內。”
鹿妗也點點頭,輕嘆一聲,“原告這麼多,顯得我這個被告多罪大惡極似的,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吶。”
藺盡以沒有接話,任由辦公室裡的氣氛陷入冰點。
後面鹿妗也又找了兩個話題,但藺盡以要麼就是冷冰冰的應,要麼就是不答理。
鹿妗也幹脆也懶得找話題了,就這樣僵著吧。
好在助理這時候送咖啡進來了,還對藺盡以說,“藺律,吳小姐來了。”
“她來做什麼?”
助理搖頭。
“讓她進來。”
助理出去後,藺盡以看了眼神色散漫的鹿妗也,抿唇,“你坐過來。”
鹿妗也一愣,看著他身旁的空位,“那?”
藺盡以點頭。
鹿妗也不明所以的起身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雙人位的沙發其實空間不大,兩個人坐著,不算擠,但也必定手臂碰手臂,腿挨著腿,少不了肢體接觸的。
鹿妗也眉眼含笑的側頭看他,想知道他的用意。
結果在助理口中所說的那個‘吳小姐’進來後,光看她的眼神,鹿妗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側著身子,將重力都壓在藺盡以身上,歪頭覆在他耳邊,輕輕呢喃著,“哦,學長利用我呢?”
藺盡以一僵,耳邊盡是她呼出的熱氣,在她坐下來時,那股清淡的幽香就已經將他籠罩住了,讓他無處遁形。
餘光掃著她漾著紅唇的模樣,不像是生氣,更像是在調笑。
嗯,沒錯,他又被這女人調戲了。
他耳尖微紅,看向剛走進來的女人,起身頷首,淡淡道,“吳小姐。”
吳雁從進來就注意到他身邊那抹豔麗的倩影,兩人挨得極近,那女人還明目張膽的湊過去對他耳語什麼,藺盡以在聽後,神色明顯有了異樣。
女人慢悠悠的看過來,朝她微微一笑。
吳雁心口一跳,她一女的,差點都被她撩到了,下一瞬,心裡生出一絲危機感。
她笑著打招呼,“藺律師,好久不見了。這位……是你的委託人嗎?”
這話裡含著試探。
在藺盡以開口前,鹿妗也晃著交疊起來的那條腿,悠哉悠哉的說,“不是哦。”
女人的音色偏冷,但語調卻很軟,尤其是後面那個語氣詞,她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靠,這女的是盤絲洞出來的妖精吧。
男女通吃?
她穩了穩心神,還想試探,“那你是藺律師的……”
“女朋友。”鹿妗也被絲絨口紅覆著的唇上下翕動,發出悅耳的三個音階。
屋子裡的人都震了下。
藺盡以面上很淡定,但心裡就如同一面鼓,被哐哐哐的擊打個不停,他抿唇回頭看向女人,見她正漾著笑,笑靨如花的望著他。
眼裡有幾分旖旎和曖昧。
和夢裡那個她一樣。
是個十足磨人的妖精。
趕在吃瓜前線的陳助理聞言,頓時驚訝,她就說吧,從昨天見到鹿妗也的第一面,她就覺得這女人和他們藺律關系不一般。
果然,果然。
藺律師裝的還挺像模像樣的。
她抱著一個十公斤的瓜在瓜田裡快樂遨遊,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勢必要圍觀這個修羅場。
吳雁喜歡藺律師整個律所都知道的。
吳雁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了,心如同掉入了冰窟,拔涼拔涼的。
“藺律師什麼時候談的女朋友?”
“昨天剛復合呢。”鹿妗也臉不紅心不跳的編故事,“他是我大學時期的學長,畢業後,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隻能分手了,然後我就出國了,但我一直忘不掉他,這不,我回國就來找他了嗎?好在他也沒忘記我。”
陳助理聽言,差點就淚灑現場了。
媽呀,這還是久別重逢,破鏡重圓的都市言輕劇。
這藺律和鹿小姐也太男女主了,她腦子裡頓時腦補出了十萬字的小說情節,恨不得奮筆疾書,連夜發表出版。
藺盡以說不上來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