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腹輕輕點開那段語音,周宥灼那吊兒郎當又有幾分輕浮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老藺,哪呢?出來喝兩杯不?”
藺盡以皺起眉頭,冷漠的打了兩個字過去:不去。
發完便收起了手機,倒車出停車位,準備駛入車流時,車屁股側邊處忽然發出‘砰’的尖銳撞擊聲。
藺盡以因為貫力整個身子都往前傾,要不是又安全帶綁著,估計這會已經撞方向盤上了。
他擰眉,瞥了眼後視鏡,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
雪好像下大了,風也比之前凜冽了許多。
撞上他車尾的是一輛機車。
機車上的人看了眼已經凹陷下去的車皮,以及破碎的車燈,在厚大的頭盔裡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立在車門旁的男人。
男人身上是一套簡約的黑色大衣,裡面是一件黑色毛衣加一件白色襯衫。
衣品不錯。
在看那張略顯冷硬俊逸的輪廓上,她感覺到了幾分熟悉感,眯起了眸子,紅唇微微勾起,將頭盔取下,輕輕甩了下頭,一頭秀麗柔順的黑發散落下來,左右搖曳著披在他纖薄的背上。
藺盡以走了過來,也看了眼自己有些慘不忍睹的車,才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女生騎機車倒是不少見,但也的確是他第一次見到。
她長得很明豔,帶了點攻擊性,那雙上挑的狐狸眼極具嫵媚輕佻,含著淺淡的笑意。
藺盡以收回視線,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取證,隨後報了警,又給保險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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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很正常的流程。
“建議你還是打個電話給保險公司比較合適。車上坐著不安全,下來。”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眼神裡沒有什麼溫度,觸及法律知識層面,出口就是冷漠又顯正義的壓迫感。
說罷,便去了路邊。
女人從車上下來,隨他走過去,給保險打了個電話。
輕媚的嗓音漂浮在凜冽的寒風中,依舊顯得洋洋盈耳。
藺盡以又看了她一眼,正好她掛了電話,正過身子,朝他伸出手,“正事做完了,該打個招呼了。好久不見,藺學長。”
藺盡以一愣,望著女人勾起的那抹妖豔紅唇,在飄零的大雪中,似是一朵綻放的野玫瑰,妖豔奪目。
“怎麼?不記得了?看來你們律師的記性,也不怎麼樣呀。”她笑了聲,收回視線,自報姓名,“B大金融系,鹿妗也。”
第127章 不會是在害羞吧
鹿妗也從大二開始輔修是法學專業,但她是從大一認識的藺盡以。
那時候藺盡以是大三,比她高兩屆,也是託虞冬的福,因為虞冬和霍砚遲走得近,而霍砚遲和藺盡以走得近,也因此見過兩三回的樣子。
真正的接觸,還是她大二輔修後,和大四的藺盡以在同一個辯論小組待過小半個月的時間,後面直到她畢業,兩人也沒再見過了。
鹿妗也由於長得漂亮,當初不止被金融系評選為系花,更是B大的校花。
單說她那張帶有攻擊性的濃豔長相,大學時期為她前赴後繼的男生數不勝數。
提到這個名字,藺盡以也在記憶深處梭巡到了一道殘缺模糊的影子。
六年不見,她變了許多。
尤其是這一身颯爽的機車服。
“好久不見。”藺盡以神色上沒有過多的波動,態度和之前一樣,冷淡又疏離的打了聲招呼。
他的態度,鹿妗並不意外和奇怪。
在大學時期剛認識他開始,他就是這樣。
她望著被路燈映得昏黃的雪花,從外套兜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遞過去給他,“來一根嗎?”
“不抽煙。”
“哦,好男人喲。”鹿妗也語含打趣,“這麼多年,藺學長倒是沒什麼太多的變化。”
“你變化挺大。”
藺盡以睨著她嫻熟的打起火機,將煙夾在修長白皙的手指間,點燃煙蒂。
吸煙時,煙蒂的紅和她指甲油、唇瓣的紅同樣絢爛奪目。
他和鹿妗也接觸不多,也不深,談不上有多深刻的印象,但淺層面的印象是她長得很漂亮,因為她,選修法學的男同學很多。
還有就是大四時,學校組織的一場系院友誼辯論賽上,鹿妗也言語犀利,將對方的辯友堵得啞口無言,而他他們隊的四個法學系同學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哦?是嗎?”
鹿妗也挑了挑眉,眼底盛著嫵媚的笑意,似是故意的,她紅唇輕輕翕動,朝他吐出煙霧。
見他攏起眉峰,她瞬間笑靨如花,語氣懶懶,眼神撩撥,“哪裡變了?是更漂亮了嗎?”
風很快就將那層煙霧吹散了。
顯然,藺盡以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反問,面容倒還算平靜,涼唇卻抿成了一條直線。
那耳垂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已經很紅了。
“真看不出來,藺學長以前那麼關注我呢,這麼久沒見,還能發現我變了。”
見他不說話,她打趣得更厲害了。
目光更是直直的盯著他的耳垂,用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下,被他側身避開。
她手懸在半空中,緩緩收回,微微傾身靠近,“學長,你耳朵很紅呢,不會是在害羞吧?”
“凍的。”
藺盡以往後退了兩步,和她拉開距離,眉宇間攏著一層不悅的神色。
鹿妗也也沒再前進,將指尖的煙蒂丟進雪中,煙頭迅速堙滅,化了一小圈的雪。
“今天的事,很抱歉,讓學長站在這裡和我一塊挨凍了。”她其實說得很真誠了,也是有感而發,但偏媚的輕軟音線微微上揚,透著幾分蠱惑和妖媚。
很不正經。
尤其是配上她那張盡顯攻擊性的濃豔長相,大有一種‘我在搭訕你’的強烈衝擊感。
藺盡以睨著自己的車,“我的車,很貴。”
“嗯,我的車也不便宜,雖然比你的少兩個輪。”她應得漫不經心,似乎沒太當一回事。
聞言,藺盡以下意識掃向她。
鹿妗是個怕熱不怕冷的體質,即便大雪紛飛,她穿得依舊很單薄。
裡面像是個黑色圓領修身毛衣,外面就是一件黑色機車皮衣,下面搭的是黑色高腰牛仔褲,將她的身形勾勒得玲瓏有致。
不笑時,她那雙上挑的狐狸眼裡也是淡淡的,藏著厭世不屑的平靜。
但這層偽裝下卻藏匿著無盡的波瀾和洶湧。
是嫵媚的,是蠱惑的,是瘋批的,更甚至是心機的。
很快,交警率先到了現場,看了兩人的相關證件後,開始查看事故車輛,初步鑑別責任方。
不疑有他,自然是鹿妗也了。
雙方的保險公司是前後腳來的,進行了一系列的工作,因為在戶外,還在下雪,現在沒辦法調解,隻能等警方那邊出了定論,就走修車保險的流程。
保險公司離開後,藺盡以正準備走,卻被鹿妗也叫住了。
“學長。”
藺盡以頓住腳步,回頭看她。
她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加個聯系方式吧。”
這件事情處理得好,就很快,鹿妗也賠錢就完事了,但涉及到保險,修車的費用肯定也不是個小數目。
作為一個嚴格的法律人,藺盡以向來秉持的都是,公開,公正的原則。
這也是他在撞車後的第一時間選擇了報警,而不是私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的二維碼遞給她。
鹿妗也掃碼添加,備注消息是她的名字‘鹿妗也’。
藺盡以通過的很快,隨後收起了手機,“把你車挪一下。”
鹿妗也迅速將機車往後退了些,抬眸看向立在雪地中的男人,漾起紅唇,“學長慢走,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你也一樣。”
藺盡以看著她那頭被風吹起的柔順墨發,收回視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啟動車子時,他慢慢打著方向盤,右邊後視鏡裡映著機車女人曼妙的身影,正在注視著他車子的方向。
明明隔著車,隔著距離。
但莫名地,他覺得鹿妗也那雙帶有攻擊性的狐狸眼就是在看他。
與他對視。
車子絕塵而去,卷起一絲刺骨的涼意,鹿妗也縮了縮指尖,目光悠遠而又清冷,唇角的弧度並未扯下,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和頭盔。
啟動車子,駛去了和那輛黑色賓利截然相反的方向。
都說高端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她不呢。
她更喜歡當個掌控全局的決策者。
藺盡以這段時間手裡沒有案子,倒也不忙,但回去洗過澡後,他還是習慣性的在書房看了會卷宗,十一點準備回房睡覺時,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是一道微信提示音。
他沒有特意給鹿妗也備注,隻是通過時,順手把她發過來的留言帶入備注中而已。
內容很簡單,隻有兩個字:晚安。
他蹙眉,手利落劃動,退出了聊天對話框,沒理會這兩個字。
第128章 爽約
翌日早晨,秦蔓飛去了南都。
決鈴派了專車司機來接的她,還是上百萬的豪車待遇,那女秘書還貼心的給她和夏莉準備了早餐,說是來太早,怕她們還餓著肚子。
夏莉在秘書接電話的空隙,靠近秦蔓,低聲說,“瞧這滿屏的狗腿樣,不用問,就知道是沈決那騷狐狸的主意。”
沈決。
決鈴唱片公司現任總裁。
前年決鈴的沈董事長病了,具體什麼病沈家也沒對外宣稱,隻知道沈董事長把在國外定居的獨子沈決叫回了國,挑起了公司的重擔。
沈董事長的行事風格,都是力求一個‘穩’字,籤人也很講究。
但沈決的風格卻完全相反,主打一個看順眼,直覺你能火就行,反正就是一個籤。
年前秦蔓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被沈決選中了。
但因為秦蔓確實有才華,有能力,給沈決一種她不簡單,絕對能火的強烈直覺,即便秦蔓籤約的條件稍微不同了點,他還是為此破了這個先例。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瞧瞧,秦蔓的新歌不止有了小火的趨勢,而且還是霍氏集團的總裁夫人。
夏莉還特意去調查過沈決,聽說在國外就玩得特別花,常常混跡在各種酒吧,流連在各類美女中,還能片葉不沾身的抽離出來。
從商業的角度出發,他是個唯利主義者。
他籤的人多,但都有期限,一年到兩年,沒有火的趨勢的人,就會毫不留情解僱,有點火的苗頭,就會花費時間金錢去力捧。
至於為什麼叫‘騷狐狸’。
夏莉和他接觸過幾次,本人是真的很臭美自戀,每次見到他都是一根頭發絲都是精致到抹了發膠的,而且,還沒下限。
秦蔓沒見過夏決,隻和他打過電話,在微信上聊過天。
這騷狐狸沒有下限這點,她是認可的。
比如,年前求歌,一打電話,一聊天,那都是一口一個‘姑奶奶’的叫著。
喊得秦蔓都差點以為自己要多一個比自己還要大的大孫子了。
所以這會,看到沈決這麼熱情真切的拉著她的手,激動的感慨,“秦蔓,真的,我從電視上看到你的那刻,我就覺得我倆有緣分,今天可算見到你了,我可真是相見恨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