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叢說完這句話就垂下了眼眸，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不早了，我去睡覺了，晚安。」
接著慌亂地離開。
我看著手裡的盒子，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周日是沈川的生日，於是他從周六就開始問我周日有沒有安排，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因為我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我說沒時間。
沈川在電話那頭呼吸停頓了一秒，很快他又裝作輕松地開口：「沒關系。」
聽見他這麼說，我心裡瞬間擰成一團，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撲進他的懷抱。
掛掉電話後我就開始等著時間流逝，我要成為第一個給沈川過生日的人。
當時間來到晚上十點時，我前去蛋糕店取出了蛋糕。
在外面逛了一圈後，我就打車前往了沈川的家。
當時間來到二十三點五十分時我敲響了房門，明明我是準備驚喜的人，我的心卻跳得格外的快，好似下一秒要蹦出胸膛。
房門很快被打開，當沈川發現是我時眼裡瞬間盛滿震驚和欣喜。
「生日快樂。」
我撲進沈川的懷抱，他也同時用力地將我抱住，在這一秒我好似也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我們將燈光熄滅，隻留下蛋糕上的幾根蠟燭，沈川的身體融入進周遭的漆黑中，隻有微弱的光亮映照在沈川的臉頰上，他十指合攏認真地許著願望，長長的睫毛在牆壁上投射出影子。
「好了。」沈川認真地將蠟燭吹滅。
「許的什麼願望？」我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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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川抬起頭看向我，神神秘秘地開口：「等咱倆一百歲的時候我告訴你。」
「我們能活到一百歲嗎？」
「當然。」沈川寵溺地牽過我的手指與我十指緊扣，「我們不止會有一百年還會有兩百年，下輩子和下下輩子。」
10
姜叢的改變對我來說是不可置信的。
剛開始我以為這是他想到的新玩法，然而都一個月過去了，姜叢依舊這樣，這讓我不禁懷疑姜叢是不是想明白了。
明白欺負別人其實是最幼稚的行為，本質上其實是填補內心扭曲的空洞。
這天阿姨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一趟，說有事要跟我和姜叢說。
我回去時剛好做完了飯菜，讓我感到震驚的是，桌子上擺放的都是我喜歡吃的菜餚。
我有些驚訝，阿姨卻笑著開口：「這些菜都是姜叢點的，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我再給你做。」
我連忙搖了搖頭：「這些就可以，阿姨做的菜我都喜歡。」
「就你嘴甜。」
笑容在阿姨的臉上綻放，我真的有很久沒看見阿姨笑了，我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從前。
我將目光移到姜叢的臉上，心裡疑惑他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姜叢察覺到我的視線不僅沒有閃躲反而抬起手朝我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他那雙冷漠的眸子都隨著這個笑容開始融化。
飯桌上時阿姨說出了實情，就是她這周天要和叔叔出門辦點事情，周一才能回來。
我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我太過於認真以至於我沒有注意到姜叢眸子裡一閃而過的狡黠。
周六這天姜叢就開始有意無意跟我透露，他周日要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可能還要去商場裡面逛逛，還說他躺了三年也不知道有沒有變化。
當時我不覺得有什麼，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還順便給他推薦了兩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
從周六晚上就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直到我清晨起來雨依舊沒有停歇。
我推開窗戶任由雨滴落進來，整個天空灰蒙蒙的，讓人無法眺望到遠處。
我接到姜叢電話時是在中午，他急促的呼吸伴隨著雨滴拍打在地面的聲音傳進我的耳畔：「林夢，我……我……」
還沒等我說什麼，電話那頭直接就被掛斷了。
我猛地半坐起身，恐懼不斷地從我的心口處蔓延，我隻覺得自己的手腳都開始發麻，我一遍一遍地重撥回去，卻始終都沒有人接聽。
這一刻我想到了高中時期渾身是血的姜叢，他臉色蒼白地被推進搶救室，想起了阿姨因為接受不了而暈厥過去，想起了不斷來回踱步的叔叔。
我幾乎是顫抖地找了一件衣服穿上，然後飛奔著下樓。
我找遍了所有電影院，向工作人員描述有沒有見到一個一米八多的男生，他穿著黑色短袖和短褲，脖頸間掛著一條項鏈。
我一遍一遍地重復地道，可無論哪一個工作人員都告訴我沒有見過。
我想姜叢或許已經看完電影了，現在在商場裡面。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湿，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我像個瘋子般狂奔在街道上。
在商場裡面找了又找依舊沒有找到，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腦海裡面空蕩蕩的，微涼的風倒灌進我的身體，我狠狠地打一個哆嗦。
我打算回家再看最後一眼，實在找不到，我隻能打電話告訴給阿姨和叔叔了，然後再報警。
我魂不守舍地打開家門，就見姜叢坐在沙發上，茶幾上還擺放著烤串和啤酒。
11
姜叢自上而下打量著我，打量著我這副落湯雞的樣子。
很快姜叢挑了挑眉，戲謔的話脫口而出：「你怎麼弄成這個鬼樣子？」
我瞬間就全部都明白了，一個月的和善都是假象，他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等著一場徹徹底底的報復。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不停地打著擺子，雨水沿著我的褲腳落在地板上留下水痕。
是我小看了姜叢，小看了他的惡劣。
姜叢嗤笑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又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微俯著身與我對視：「跟我鬥……」
我沉默地望著他，猛地我抬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姜叢側過頭，半晌他用舌頭頂了頂被扇的左側的臉頰，接著不由分說地拽過我的胳膊，將我往沙發上拖去。
「你敢打我，大雨把你澆傻了是不是。」
我的掙扎對姜叢來說很微不足道，他將我摁在沙發上強勢地抵住我的肩膀不讓我起身，瘋了一般地讓我向他道歉。
「姜叢，我討厭你。」
說完這句話，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
以前我說我喜歡姜叢，說恨他，如今我是討厭他，厭惡他。
我從未否認過我年少時對他的喜歡，可現在我隻要一想到曾經喜歡過他，我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他終於是毀了初中時的姜叢，我情竇初開時的喜歡。
姜叢看著我的眼淚身體瞬間僵硬，猛地松開了摁著我的手，他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幾乎是小跑地逃離了客廳。
我顫抖地拿起手機給沈川打了一個電話，我一秒都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離開後，我就發起了高燒，整整三天都是沈川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其間我也迷糊地醒來過，就看見沈川心疼地看著我，我攥住他的手指放在臉頰旁，還好他在我的身邊。
第四天中午我終於退燒了，一直提心吊膽的沈川終於放心了。
沈川沒有問我其他的什麼，隻將我緊緊地摟在懷中：「下次不許讓我這麼擔心你，如果再有……」
我急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隨後便開始發誓：「放心，我保證沒有下一次。」
沈川輕哼了一聲，表示滿意：「我去給你盛粥。」
第五天時，我收到了姜叢給我發來的消息：【我媽說想你了，讓你回來吃飯。】
我沒有理會，因為阿姨讓我回家吃飯，從來都是主動給我電話，沒有讓姜叢轉述的時候。
12
在暑假結束的前幾天，我和沈川都收到了來自高中班長的消息，希望我們可以參加這次的聚同學會。
並且還說不來是不給他面子，我們不好意思再推脫，就答應了下來。
時間定在了這周日晚上六點。
我和沈川提前幾分鍾到達了班長發來的地址，服務員推開門時發現裡面已經來了不少同學，班長看見我們後立刻迎了過來，說了一些寒暄的話。
我和沈川剛找了一處空位坐了下來，包廂的門就再次被推開，我沒有在意，直到有陰影落在我的面前，我才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竟然是姜叢。
我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我沒有想到姜叢會來。
但也不對，姜叢也是高中的同學，既然他醒了班長肯定也會給到消息。
「好了，人都到齊了。」班長提高聲音道，「菜還得先做一會，待著也是待著，咱們先玩點遊戲喝喝酒怎麼樣？」
眾人齊刷刷地說好，就這樣，遊戲開始了。
玩的是敲七的遊戲，喊出的人可以選擇喝酒或者是大冒險，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次重感冒的原因，到我這裡不是喊錯就是敲錯。
「來來來，選擇喝酒還是大冒險。」
我看著周遭興奮的目光，舌頭比腦子快：「大冒險吧。」
「那就……在包廂裡面找一個人親一口！」
班長將這句話剛說出口，姜叢就掃了一眼班長，隨即他的手指輕點了兩下面前的酒杯，看向我時眸子裡帶著志在必得的意味。
我則側過頭看向沈川，就見他笑意盈盈地望著我，頭頂細碎的光芒落進他的眸子裡將我深深吸引。
我快速地將吻印在他的臉頰上，下意識地喊道：「老公。」
沈川寵溺地抬起手揉了揉我的頭頂的發絲，大大方方地開口：「不好意思，我老婆她酒量不太好，有些喝醉了。」
沈川竟然說我酒量不好，我輕哼了一聲：「才沒有。」
班長適時地湊過來，一雙眼睛在我和沈川身上看了又看：「你們……」
「我們結婚了。」
周遭瞬間發出驚訝的嘆息的聲音，沈川將我摟進懷裡朝班長說道：「抱歉班長，今天我們就不吃飯了，我擔心她一會胃疼，我們就先走了。」
「好好好，沒問題。」班長急忙擺手。
沈川攬著我站起身，我的視線剛好落在對面的姜叢身上，他死死地盯著我，握著酒杯的手血管暴起，好似下一秒他就要將桌子掀翻在地。
「等等。」姜叢緩緩地站起身，目光犀利地看向沈川，「你說你們結婚了，我作為林夢的家裡人，我怎麼不知道？」
沈川勾唇輕笑著，目中毫無波瀾：「這件事我們暫時還在保密階段，如果你想要看結婚證隨時可以，但還請小舅子你先替我們保守這個秘密。」
姜叢的臉從紅到白又到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表演變臉。
沈川攬著我的肩膀向外走去，清新的空氣呼吸進肺部卻感覺頭更暈了。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漂亮啊。」
「可那也沒有你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