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兩人在同一張床上睡著了。
…………
楚肖珩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過來。
他坐起身，周遭陌生的環境令他蹙起眉頭，迅速下了床。
走出臥室，看到高子谌正坐在餐桌前慢悠悠的吃早餐。
他扭頭看他，“醒了啊？沒想到你的宿醉還挺規律，沒有睡到中午。”
楚肖珩揉了揉昏沉的腦袋，目光四下環視，這下子反應過來了，這是高子谌的住處。
“我怎麼在你這兒？”他靠在沙發上，梳理著自己的思緒。
昨晚在會所包間裡，他氣悶的坐在季清棠身邊，不斷喝酒……
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後來的記憶就凌亂了……
高子谌嗤笑一聲，“你怎麼在我這兒？是隻有我收留你！”
楚肖珩：“……”
“你喝醉了，抱著季小棠又哭又鬧的，她一臉嫌棄的說，高子谌，你快把這個神經病弄走！”
楚肖珩眉心跳了跳，臉色都不好了，他坐起身，看向高子谌，目光帶著威脅和警告的意味，“又哭又鬧？你說誰呢？”
“我說誰，你去問季小棠啊。”
楚肖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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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餐桌邊，在高子谌身旁坐下，盯著他道：“你把昨晚的事情，仔仔細細的給我說清楚。”
高子谌嘖嘖兩聲，“也沒什麼新鮮事，無非就是上演了一出浪子回頭記。”
“…………”楚肖珩按著眉心，“你繼續說。”
“人家季小棠說你從沒有說過喜歡她，你抱著她不停的說我喜歡你，次數也不多，就百八十遍吧……”
“…………”
“你痛哭流涕的懺悔，說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她……”
“…………”
高子谌說了半天，不見楚肖珩做聲，問他：“怎麼沒反應呢？”
半晌，楚肖珩開口道：“她是什麼反應？”
“我說喜歡她，她說什麼了？”楚肖珩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高子谌，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無所遁形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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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054
高子谌看向楚肖珩的背影, 心中湧上惡趣味，道：“她面無表情，讓你滾蛋。”
楚肖珩：“……”
他垂下的手緩緩攥成拳, 揣進褲兜裡，一言不發。
高子谌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僵硬, 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真一秒地獄模式。
他本想多逗他一會兒的心思都算了，開口道：“假的，小姑娘的真實反應是哭個不停。”
“……哭？”楚肖珩費解的吐出這個字。
“是啊, 哭的可傷心。”高子谌感嘆道，“看著很委屈很傷心，她說你們在一起四年, 你從沒說過喜歡她……”
“…………”楚肖珩垂下眼,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翻飛，他搜遍了記憶的每個角落，的確從沒有說過。
“你說你吧，也是有點自討苦吃，人家小姑娘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當回事, 現在走了你又要死要活……”
“閉嘴！”楚肖珩驀地出聲，聲音粗啞帶著戾氣。
高子谌聳聳肩, 一臉對作死的人愛莫能助的表情。
楚肖珩轉過身，道：“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系。”
說罷，大步走向玄關, 拉開門。
高子谌對著他的背影道：“給你準備了早餐呢。”
“不吃了。”門邊一聲輕響，大門被他反手關上。
高子谌嘖了一聲。
他調侃歸調侃，其實也理解楚肖珩。他年輕氣盛, 又經歷家族鬥爭，一路野蠻成長，沒那麼多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他對季小棠是愛而不自知，習慣了她的陪伴，習慣了她的存在，直到她猛然抽身，他才被迫正視自己的感情。
而且以前他跟季小棠的身份有天然的差距，或許他隻是沒想那麼多，沒那麼細膩，但季小棠已經受到了傷害。這是一道無解題，即使重來一次，他們的性格和人生經歷注定了還是會走上這麼一遭。
楚肖珩回到家，衝了個澡。
自從跟季清棠分開以後，他除了去B市那邊，在C市時都是住在兩人曾經一起住過的市中心大平層。
他很後悔把季清棠的東西送走了，每次看到空空如也的衣櫃，都覺得自己腦子被狗吃了。
當時為了逞一時意氣，現在卻是連安慰自己的念想都沒有。
幸好，這個房子裡，每個角落都是他們曾經相處的記憶。
還有廚房裡的那些鍋碗瓢盆，以前他從不下廚房，現在偶爾會給自己煮碗面，就為了用一用她精心挑選的那些餐具。
他不怕觸景傷情，過去與現在交織，他在甜蜜與痛苦中煎熬，反反復復的鞭挞著自己的心。
他的面子和自尊都被心裡那把越燒越旺的火焰和越來越濃烈的情感焚燒殆盡。
他寧願一直痛苦下去，也不會逃避，更不會放棄。
楚肖珩洗完澡，拿出電腦，坐在沙發上辦公。
接近中午時，他去衣帽間換衣服。
作為季家的恩人，在周末去季家吃頓飯，不算過分吧？
楚肖珩站在衣櫃前，選了一套休闲裝。
他知道季清棠喜歡他穿比較休闲的衣服，那時候他還笑話她：“嫌我老啊？”
她埋進他胸口，軟軟道：“才沒有……你穿西裝也是年輕帥氣，就是太正式了，有距離感……”
楚肖珩想起她當時的話，距離感三個字，又讓他的胸口清晰的痛了一下。
楚肖珩選了一條深色休闲褲，米色毛衣，外面搭配一件線條簡約的淺色休闲大衣。
選手表時，他的目光落在空出的那一格，心裡又是一陣暴躁。
其實當晚他就後悔了，礙於面子，沒有折返回去找表。
他第二天一早過去，聯系會所負責人給他找表，可上百人在那個園子裡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他怕那表是掉進水裡了，把整片人工湖的水都抽幹了，還是沒看到。
他煩躁又沮喪，情緒低落至極時，鬼使神差的去了商場，重新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手表。
可是拿回來又覺得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很傻逼，轉手拿去公司，作為獎勵發放給員工。
楚肖珩收回目光，最終決定不戴表了。
他想戴的沒有了，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手表就鬧心。
楚肖珩離開家，驅車前往季宅。
進入別墅區後，在一條林蔭大道上行駛，沒多久，準確的開到了季家的獨棟別墅前。
因為季清棠就在花園裡。
鐵柵欄另一邊，她正在給那些花花草草松土。
她的頭發已經長到可以扎起來，她扎成丸子，露出修長的脖頸，身上穿著淺色牛仔褲和白色印花衛衣，冬日暖陽慵懶的落在她身上，籠著那張清純又明媚的臉龐。
楚肖珩靜靜看她，隻覺得她比她身邊那些花兒還要美麗動人。
楚肖珩正要下車，別墅大門又走出一個人。
顧亦弘拿著噴水壺走到季清棠身旁，季清棠指揮他在院子裡澆水。兩人一邊闲聊一邊配合著幹活，氛圍溫馨又融洽。
楚肖珩驀地攥緊方向盤，前一刻歲月靜好的表情徹底垮下來，幽深的雙眼陰沉沉的盯著那兩人，嫉妒又排斥的情緒在心裡瘋狂滋長。
他下了車，走入花園。
季清棠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看到楚肖珩的瞬間，表情恍惚了一下。
顧亦弘隨之看向他，眼裡劃過一絲不悅。
季清棠問道：“有事嗎？”
楚肖珩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闲闲站定，看著他們倆，淡道：“叔叔阿姨上次對我千叮萬囑，讓我空了過來吃飯。正好，今天空。”
說罷，他不再看她們，抬步往別墅走去。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給季明宇打電話知會了一聲。
這會兒，季明宇和孟珍都在家裡。季家人平常再忙也會抽時間一起過周末。沒想到這個周末這麼熱鬧，先是顧亦弘過來玩，現在連楚肖珩都來了。
季家跟顧家有合作，兩家長輩關系一直不錯。顧亦弘由於長期在國外留學，跟這些長輩不算熟悉，但這小半年，他明顯對季家熱情起來，登門拜訪的次數也多了。
他這麼積極主動的靠近，季氏夫婦也高興。聯恆下一代就是他接班，搞好關系對季清棠以後的發展更有利。
楚肖珩進門後，季明宇熱情的將他迎到沙發落座，孟珍親自給他備上茶水。
季明宇道：“小棠在花園。”
楚肖珩點頭，“進來的時候看到了。”
二樓的樓梯扶手邊，正要下樓的季清櫻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情況，居然顧亦弘和楚肖珩都過來了？？
顧亦弘對季清棠的好感，季清櫻心裡很清楚。
楚肖珩對季清棠窮追不舍，她也清楚……
她想到昨晚楚肖珩發瘋的模樣，心裡有點怵。
轉念又想到高子谌的話——
你最好希望他明天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不然，你找的這些小鮮肉，一個都跑不掉，等著大資本家血洗吧……
所以，他到底記不記得？
季清櫻快速整理亂如麻的心緒。
不管記不記得，她最好最穩妥的方法是向這位大佬投誠。
季清櫻下了樓，走到沙發旁，對楚肖珩熱情的打招呼道：“楚總，你來了啊。”
楚肖珩抬眸看她一眼，略略頷首，算是應了。
季清櫻面對男人不怒自威的氣場，心裡哀嚎一聲，嘴上依然甜甜笑著，“我姐姐在花園裡，咱們一起去看看。”
“好。”楚肖珩應聲，站了起來。
他剛才雖然坐在沙發上跟季氏夫婦聊天，但目光時不時就往玻璃窗外看去。
那兩人待在一起的身影，令他如鲠在喉，如坐針毡，每一秒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能面不改色的陪季氏夫婦闲聊。
季清櫻的提議，恰合他意，爽快起身，跟她一起往外走去。
季清棠蹲在花叢邊，修建花枝。顧亦弘站在她身旁，幫她提著花籃。
顧亦弘提議道：“你剪一束花，送給我，好不好？”
“好啊。你喜歡哪種？”
“都行。”顧亦弘隨口道，心念一動，又說，“海棠更好。”
“那我不如給送你幾個盆栽。”
“行啊，這樣活的更久。”顧亦弘目光落在季清棠臉上，嘴角是情不自禁的笑，“今天沒白來，還有禮物。”
楚肖珩走過來，聽到季清棠要給顧亦弘送花，心裡那股強烈的排斥和妒意又在啃噬著他。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季清棠身邊，溫聲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季清棠覷他一眼，淡道：“不用，已經差不多了。”
